chapter12
人神本殊途，若逆天而行，必不得善终。
那个死在十八岁，死在山洪之下，死在神明关怀下的少女，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回去的路上，许念背着竹篓亦步亦趋跟在许奶奶身后。
路过便利店，许念目光一沉。
命运带着黑色鸭舌帽，斜靠门口。
店内稳固的货架突然倾倒，站在货架旁的中年男人被压在货架之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便利店的灯闪了几下，‘噌’的一下灭了。
许念屏息，抓紧了肩上竹篓背带。
“念儿，你怎么停下了？”许奶奶回眸，却见许念站在一家关门的24小时便利店门前发呆。
许念咽了咽口水，收回目光的一刹那。
店内命运微微侧头。
许念低下头，匆匆跟上许奶奶的步伐，眼神再没有乱看。
命运推开便利店的门，站在街角看着许念逃离的仓促背影。
她……在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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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许念一言不发坐在书桌前。
手腕上的红绳像是魔咒，勒紧了许念的心脏，让她难以喘息。
一条条鲜活有力的生命。
在神明面前，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命运无情，随意操控着人的生死。
如果有一天，她……
也被命运操控了呢？
如果，命运对她的好，全部都是在戏耍她呢？
思及此，许念浑身陷入冰冷。
后怕的情绪在静谧的夜里无限放大。
许念再一次垂眸看向手腕上的红绳。
半响，她果断摘下红绳，扔进了垃圾桶，再无半点留恋。
她本不愿见神明，亦不敢再有其他念头。
-
元旦假期结束，紧接着就是期末。
没有了许宝珠和孟佳的骚扰，许念的状态明显转好。
最后一场是文综。
许念走出考场，感觉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她抬手展腰，手腕上空落落的。
“时间还早，应该来得及去找个兼职。”许念念叨着，嘴角扬起愉悦的笑。
命运独自一人站在光秃秃的树下。
少女愈走愈远，背影越发纤细。
命运咳嗽了声，故意站到兴奋讨论答案的好友面前。
两个女生讨论的激动，手舞足蹈地穿过命运的身体。
“一会儿我一定要去吃顿好的犒劳自己。”
“终于放寒假了，我的快乐，会回来的！”
命运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啧了一声。
两个少女猛地回头。
“你听到了么？”
“嗯！！！”
“我靠，这后面也没人吧？”
另一个女生疯狂摇头。
“是咱俩听错了么？”
“就……啧？”女生模仿地不耐啧了声。
另一个少女瞪圆了眼，“我靠！见鬼了！”
命运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穿过两人，扬长远去。
许念背着包，坐公交去越阳最热闹的商业区。
这里很多奶茶店和咖啡店，都会招假期工。
许念没走两步，就看到了街边卖烤冷面的亡冥神。
打扮靓丽的花季少女们团团围在亡冥神的烤冷面小车前。
叽叽喳喳试图和大帅哥亡冥神搭话。
许念震惊，这都能碰到。
她改变了直走的路线，刻意绕开。
“喂！那位同学！”亡冥神举着小铁铲，叫住许念。
一瞬间，无数道犀利目光落在绕路的许念身上。
好奇又嫉妒。
许念想假装没听到，抓紧书包带，暗戳戳加快步伐。
要命，她都把红绳扔掉了。
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那个背帆布包的女生，你的学生证掉了。”他继续道。
许念想：怎么可能？她的学生证可是装在书包里面的拉链口袋。
“你的书包好像漏了！”亡冥神继续道，“哎哎，你的准考证。”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拍了拍许念的肩膀。
许念只能停步回头。
路人递上学生证和准考证，“小妹妹，是你的吧？”
许念撇了眼，脸涨的通红。
还真是她的。
“谢谢。”许念接过，摘下书包检查。
可书包根本没有任何破洞。
所以，这是怎么掉出去的呢？
许念压了压眉头，看向专注做烤冷面的亡冥神。
是他在捉弄她么？
下一秒，狂风来袭。
偏偏卷翻了亡冥神的小摊车。
小摊车被飓风卷在空中。
餐食洒落。
路人急忙躲避。
旁边女生们惊呼着抱成一团。
亡冥神神色不自然的咳嗽了声。
眼神暗涌中。
时间冻结。
所有人事物全部原地静止。
洒出来的咖啡。
呆滞的人。
飞在半空的烤冷面摊车。
除了亡冥神，和命运。
“搞事情就光明正大一点，偷偷摸摸算什么好神？”亡冥神眼底染上怒意。
要知道，这是他最爱的小车和最喜欢的工作！
现在都搞砸了！
他精心挑选的食材一瞬间成了满地垃圾。
小车的棚也被刮烂，随风忽扇着。
命运现身，双手插兜站在他面前。
神色冷淡，透着挑衅的意味。
“我不过是和她开了个玩笑，你就生气了？”
这一切，分明就是命运在报复他。
命运冷脸，“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生什么气？”
亡冥神看着洒落一地的食材和周围被吓到的路人。
“大哥，我不过就是那天喝多了失言。你不至于记仇记这么久吧？”亡冥神听闻，有些无奈。
自从他圣诞喝醉后和许念说了几句话。
命运就开始故意和他作对。
这几天死亡人数大幅度上涨。
且死因都很离奇。
虽然死的都是作恶多端的人。
但是毕竟也没到人家命数不是？
托命运的福。
这几月，亡冥神工作多的头都要炸了。
好不容易抽空干点自己喜欢的事。
结果还被抄了摊子？
这气，但凡是个神都忍不了！
“喂！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命运任由亡冥神气呼呼叫嚣，毫不理会。
他从兜里掏出红绳，抓起许念的手腕，给她带了上去。
没人知道，他忍着痛，整个手掌都烫的通红。
“以后，离她远点。”命运警告亡冥神。
“如果我不呢？”
命运转身，眼神冷淡，“如果你想承受KPI超标的惩罚的话。”
惩罚。
亡冥神眉头一皱。
上天对神的惩罚，可从不手软。
神或许还有心软的一刻，可上天绝对不会有。
“算你狠！”亡冥神咬牙切齿，抬掌一挥。
一切记忆被抹除。
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没有飓风，亦不曾有帅哥在这里烤冷面。
许念恍然回神。
人群中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许念揉了揉眼。
那身影早已融于人潮，难寻踪影。
许念感觉有东西摩擦着手腕，抬手查看。
那个早已被扔掉的红绳，如今又干干净净出现在她的手腕上。
他果然来过了，对么？
许念有些愁。
命运的出现，再一次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不明白，命运这是什么意思。
许念心不在焉，好在快要走出商业街的时候。
注意到转角新开张奶茶店的超大招聘广告。
「遇·见 奶茶店」
招聘店员一名，可兼职假期工，2500/月。
主要工作：点餐兼打扫二楼卫生。
许念深吸一口气，放弃没用的纠结。
“搞钱才是人生头等大事！”许念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洗脑。
奶茶店店员见她是个高中生，开口就问：“您好，点些什么？今日开业，全场八折。”
许念紧张地走进去，“您好，我不买东西，我是来应聘的。”她转身指了指门口的招聘广告。
“哦，那你上二楼。我们老板在二楼坐着。只有他一个人。”店员友善道。
许念点头道谢。
她忐忑地走上二楼，想着怎么介绍自己。
奶茶店二楼是木制装修，一侧是通顶的书架。
上面整齐的放着各类书籍。
圆桌有序摆放，每桌周围放着三把白色软椅。
桌上的琉璃花瓶插着一小束鲜花。
每桌都不一样。
简约而温馨。
给许念一种命运家里的感觉。
二楼大而宽阔。
明亮的落地窗，温暖的阳光。
从楼梯处转过去。
一位穿着整洁西装的男人坐在靠窗的圆桌旁。
他翘着腿，双手交叉放在一侧，眼神落在窗外。
冷漠矜贵。
正午阳光垂直洒落在男人肩头。
让他的脸陷入不真切的阴影中。
桌上摆着一束雏菊，咖啡飘香。
许念紧张地走过去，“您好，我是来应聘假期工的。”
男人转过身。
竟是命运！
许念瞬间挺直了腰板，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命运点头。
“假期工，一个月2500，包午饭。”
许念拧起眉头。
“2500，包两顿饭。”命运见她不说话，补充道。
“最高三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找奶茶店的工作？”许念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
平时，商业街上的奶茶店很多贴招聘的，尤其是在考试前后。
今日却罕见的一家招聘都没有。
唯一招聘的这家，竟然还是个新开业的。
许念很难不怀疑是某神在搞鬼。
“不知道。”他说。
许念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撒谎的痕迹。
可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真诚。
许念抬起手，拉开袖子露出红绳：“为什么？”
为什么要重新给她带上。
“你不是一直想要么？”许念扯下红绳，拍在桌子上，“现在，它是你的了。”
命运没回答，自顾自说道：“带上，三千包两顿饭。”
许念深吸一口气，似认命了：“三千，包两顿饭？”
命运点头。
这待遇算是假期工中顶尖的了。
没必要因为男人和钱过不去。
许念自我安慰。
不就是神明么，只要她没有其他念头，一定没关系的。
一定！
“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明天。”
“好。”
“早上9点到晚上9点，每周休一天。”
许念点头。
命运也不再多说，起身离开。
许念盯着他刚坐过的位置暗自出神。
这个决定，真的是正确的么？
-
晚上吃饭的时候。
许念和许奶奶说了她找到兼职的事情。
“条件这么好？会不会是骗子？”许奶奶有些担忧。
兼职假期工，月薪三千，还包两顿饭。
这待遇，比起其他兼职假期工来说，好太多。
“应该是刚开业缺人手吧。”许念心不在焉地搅拌着碗里地稀粥。
手腕上露出来的红绳在此刻略显刺眼。
“念儿，不管挣多挣少，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么？”许奶奶不放心的叮嘱。
“嗯，放心吧奶奶，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注意身体。”
“现在还是学习重要，千万不能落下功课。”许奶奶忍不住念叨，“只有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个好出路。”
“嗯，我看这家奶茶位置偏，离商业街远，可能客人会少一点。我可以挑空闲时间学习。”
“行，有什么困难就和奶奶说。”许奶奶知道许念懂分寸，也不多劝，由着她了。
今天的兼职工作，似乎找的有些太匆忙。
可是，条件是真的让她没法拒绝。
她不在家吃饭的话，也能节省些开销。
许念找出水晶球，重新将它放在书桌上。
灯光下，紫水晶闪烁着细细的光。
许念摸了摸，呢喃道：“命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不等闹铃响。
许念的生物种就叫醒了她。
许念做好早餐，吃了一口，写了会儿作业，就收拾收拾去上班了。
商业街离廉租房有些远，许念只能坐公交去。
许念之前都是五点多出门，今天第一次八点出门挤公交。
发现人格外的多。
她被挤的没有地方落脚。
偏偏，人满为患的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
许念没站稳，惯性朝前倒去。
眼瞅着就要撞在一脸坏笑的中年油腻大叔身上。
一只手突然出现，搂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