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为什么你不亲自问他？”
许念扶着栏杆，望着远处的高楼霓虹，语调轻缓，“因为，旁观者清。”
“上次圣诞节，你和财神爷给我讲过命运的故事，你还记得么？”
亡冥神皱起眉头。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就因为这事儿，命运直到现在都处处为难他。
“你们都认为命运冷漠无情，心狠手辣。可他对我……很好。”许念掀开长袖，露出红绳，“而且，不仅仅因为它。”
帮她处理霸/凌事件，邀请她回家过节或许是因为命运想要换走红绳。
那，后几次呢？
送她水晶球，帮她找兼职，带她来见奶奶最后一面。
是为什么？
在所有人眼中，他本不是心地善良的神。
可为什么却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好？
亡冥神喉咙一哽，刚想说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咽回去。
“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命运这小子这几天很奇怪。”亡冥神摸着下巴思索着。
自从那天以后，命运再也没有和他提过关于红绳的事。
“能和我讲讲他之前的事情么？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许念问。
亡冥神感应到许嘉钺在九层找许念，抬手冻结了时间。
在许念眼里，只不过是远处闪烁的霓虹灯骤然长明，寒风不再吹拂而已。
亡冥神似乎很难开口，他隔空拿出一罐啤酒，扣开，仰头豪饮一口。
半响，才低沉声音道：“在过去的几百年，命运也曾充满善意，无比真诚的、费劲心血的、帮助过数不尽的人类。”
命运原本也是善良又心软的神来着。
-
几千年前。
命运诞生。
他从诞生之日，胸前就刻着两句话。
「凡是人类，必经苦难」
命运，就是世间苦难的监督者与执行者。
起初的命运，虽牢记使命。
但，看着人类在苦难面前悲痛欲绝，毫无招架之力。
他终是于心不忍。
对于那些诚心祈求改变命运的苦难人，他慨慷施以援手。
他用自己的心血帮那些经受苦难的人扭转命运。
让那些人能一生顺遂，大富大贵。
可结果却是：
那些人贪图安逸，以为一切都可以不劳而获。
XD、犯/法、丧尽天良。
最终走向绝路，毁了自己，还不忘咒骂命运。
反而，一些命运从未帮助过的人类，凭借着一股天生的韧劲儿，挺过一次又一次的苦难折磨，最终走上开遍鲜花之路。
但，这类人，只占全人类的千万分之一。
因为这些事，命运遭受了千年不遇的上天的惩罚。
亡冥神甚至清楚记得。
业内流传的一句话：
上天降临惩罚，神明不复存在。
降罚那日，亡冥神彻夜守在命运家门前。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神明痛彻心扉的嘶吼。
仿佛命运的神识要被撕碎一般。
整整七天七夜。
嘶吼声不绝。
众神都认为，命运会陨落，会不复存在。
他们甚至为命运准备好哀悼会。
第八天，命运家的门开了。
他一身黑衣站于门前。
眼神寒冰，脸上再不见笑意。
谁都不知道，命运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日起，命运就变了。
人类的生死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故意制造人间动荡，笑看人间沧桑。
回以至此，亡冥神也只能哀叹一声。
“在你之前，命运也帮助过不少受校园/霸/凌的学生。”
许念蹙了蹙眉心。
犹豫是否要告诉亡冥神，她曾向命运伸出过无数次求救的手。
都被命运冷漠无视。
直到最后一次，因为红绳，命运才为她停下脚步。
“或许是运气不好，凡是命运救下的学生，日后要么成为新的/霸/凌/者，要么走上无法回头的歧路。总之，结局都不好。”
“你应该介怀孟佳的事情吧？”亡冥神一语戳中许念的心思。
“嗯。”许念点头。
孟佳跳楼事件，她确实觉得残忍。
“其实，命运救了她。”
许念诧异，但更好奇。
“许念！”一声高呼从身后响起。
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许念和亡冥神几乎同一时间转过头。
天台的门‘啪’一声合上。
许嘉钺大步流星走到许念身边。
亡冥神眉眼一紧。
他重新感应外界。
整个世界确实还处于静止状态。
这男的，是个意外。
“你来这儿干什么？”他语气略带质问，随后觉得不妥，咳嗽了声，“奶奶找你。”
许念垂眸，心想幸好他看不到亡冥神。
不然她还真没法解释。
“走吧。”许念捋了下有些凌乱的发丝，准备跟许嘉钺走。
“你们什么关系？”许嘉钺眼神犀利，目光精准落在亡冥神身上。
亡冥神笑了。
“能看见我，可不是件好事。”
许念意外，瞪圆了双眸，说话结巴：“你、你能看到他？”
许嘉钺脸色不耐，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亡冥神和许念。
许念惊慌地侧头，和亡冥神低语：“他是不是…快死了？”
正常人只有在快死的时候，才能看到亡冥神。
亡冥神扬起手，往外撑了一下，露出金属表盘。
时间凝固，表盘亮起，上面的人，不是许嘉钺。
亡者姓名：许爱媛
死亡地点：越阳市第三医院，九层病房
死亡原因：不明
倒计时：08：24：13
亡冥神在工作时间。
人类不可能看到他。
亡冥神不动声色解开了时间静止。
远处的霓虹灯正常闪烁，街上的车流重新动了起来。
“这是我在天台遇到的大叔。”许念解释。
大叔？！
亡冥神皱起了眉头。
他才一千四百三十一岁，好么！
许嘉钺没再追问，转身离开。
许念给亡冥神使了个眼色，小跑跟上许嘉钺的脚步。
天台剩亡冥神一人。
天光乍现，一紫衣女子从天而降。
她衣裳华美，肤如凝脂。
饶是凌烈寒冬，她只着轻纱，露出曼妙身材。
“亡冥，你越界了。”她翘腿坐于天台栏杆，眼神狭长上扬，染满魅惑。
这位是神明界最风情万种的女神，九阴神，主管人界时间。
亡冥神扶额。
“等一下，我先问你，三十一岁就是大叔了么？”
九阴神抬手虚掩红唇，娇笑一声，“在我面前，不过都是弟弟。”
亡冥脸黑了。
他真是没事干，吃饱了撑着，才会问这个女人这种问题。
“你越界是为了刚才那个人类少女？”九阴神露出的双腿葱白纤细，悠哉地晃荡了几下，乱人心神。
亡冥神露出胳膊上的金属机械表，用手指点了几下，“九阴女神，我在工作中，不属于越界。”
九阴神媚眼一暗，从栏杆处一跃而下，站在亡冥面前怒道：“老娘管你工不工作！”
她手指柔弱无力从空中一捏，一张方形红纸覆在亡冥神手表上，“越界三级处罚！七天不能控制时间。”
亡冥神无奈叹气。
得 ，他刚才绝对是坏了九阴神的风月美事。
九阴神撩了下长发，甩在肩后，露出光洁圆润的肩膀，“你和命运这几天注意点。我都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了，小心上天责罚。”
九阴神出了名的不爱听八卦。
她像风一样，鲜少和其他神明结交。
如果，她都能听到传言，那说明这件事足够有影响力。
“嗯？”亡冥神不解，他俩能有什么风言风语？
他和命运？
GJA？
九阴神翻了个白眼，不太想理他。
但是想到她刚才追到这里忽然消失的白光。
还是忍不住和亡冥神透露。
“那个人类女孩，恐怕被跟上了。”
九阴神语气中透露着恨铁不成钢。
亡冥神听到这话，脑海中骤然浮现出许嘉钺的面容。
靠！
他就说怎么可能有人类破了他的印！
这事儿，细思极恐。
亡冥神后怕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许嘉钺真的被神附身，那许念……
“既然招惹了，就好好照顾那孩子。”九阴神红唇一撇，来去如风。
亡冥神不敢耽搁，寻找了一圈命运的位置。
来不及思考就闪身消失。
-
另一边，医院电梯里。
许念垂着头，站在许嘉钺身后。
许奶奶应该要和许嘉钺嘱咐很多才对。
怎么许嘉钺这么快就出来找她了？
许念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对劲。
当她抬起头。
许嘉钺正一脸凶相盯着她。
许念眉心一跳，下意识瞥了眼电梯摁键。
负二？！
不是九楼？
“你干什么这么看我？”许念瞬间戒备。
许嘉钺被发现后，更是不加掩饰眼底寒意。
“你就是，许念？”
看吧，许嘉钺绝对不会问出这种话。
许念几乎可以确定，面前的人，根本不是许嘉钺！
不能下负二层！
这是许念脑海中蹦出来的唯一想法。
她试图趁许嘉钺不注意，重新摁电梯。
许嘉钺勾唇邪笑，神色轻蔑。
“别白费心思。”
语气不对，神色也不对。
许念的心沉了下去。
许嘉钺抬脚，将她逼至角落，“许念，我讨厌你，很讨厌。”
许嘉钺双目猩红，眼底泛起杀意。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掐上许念盈盈一握的脖颈。
倏忽间，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骤然收紧，眉头痛苦地皱起。
他用力将即将掐上许念脖颈的手调转方向，推在许念身后的电梯上。
一个字音，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走！”
许念知道，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许嘉钺。
他被附身了？！
电梯已经下降到四层。
期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摁下电梯。
许念咬了咬牙，从他手臂下钻出，飞快地将四层以下地电梯层数都摁了一遍。
背后地许嘉钺痛苦地握紧拳头，双眼通红。
许念焦急地看着完全失控的电梯。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许嘉钺。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