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回家的路上，命运好几次欲言又止，许念都看在眼里。
她以为命运想问她出现在许家的前因后果，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没有，去洗手准备吃饭。”命运换了鞋，自顾自走进厨房。
许念沉默地去洗手。
年夜饭菜品丰盛，大鱼大肉，海鲜排骨。
许念闷声拉开椅子坐下，情绪并不高。
命运一言不发给两人倒了饮料。
气氛凝固，透露着些许尴尬，许念想来想去，忍不住低声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许家？为什么昨天不来找我？”
“神明知晓一切，没什么好问的。”他漆黑的眼眸中藏着几分许念看不懂的愧疚。
许念失落垂眸。
神明知晓一切，却还是留她在许家度过艰难的一夜。
“以后，离他们远点。”命运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你。”
许念咬唇，默不作声。
是啊，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要求命运时刻为她考虑？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起来，他救了她两次。
第一次是黄金事件。
第二次是烟花爆炸。
她的命可真背。
自从奶奶离世，命运收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出手相救，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也让她全然忘记了大叔的故事，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命运注意到许念手腕上的红绳，眼神暗了暗。
刚好午夜钟声敲响。
“新年快乐。”他格外平淡的说，仿佛他们之间那些不愉快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许念眼眶红红的，勉强扯出笑容，举杯和他轻碰，“新年快乐。”
“压岁钱。”命运从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许念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命运会这么细心的准备了红包。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已经很麻烦你了。”许念推开他的红包。
命运眉梢轻佻，知道许念是因为刚才的事和他闹别扭。
“那天我在超市等你，亡冥找我有急事一时抽不开身。今天处理完就去接你了。”命运解释道。
许念脸上的表情逐渐由阴转晴。
命运再次递来红包，“现在可以接受了么？”
许念接过，摸着红包的厚度，少说也得有个一两千。
“谢谢。”
“快吃吧。” 命运说着，拿起筷子准备动筷。
他的眼神永远那么清冷淡漠。
让人捉摸不透。
许念刚夹起排骨，就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
她以为是自己的，急忙从兜里掏出新手机。
屏幕一片空白，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只见命运悠哉游哉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同款手机。
“喂。”他打开公放，放在餐桌上。
“老板，新年快乐～”
许念听出来了，是荀娅姐。
“什么事儿？”命运疏离的语调听着有些不近人情。
“我想问您要一下许念的联系方式，初三上班新品的事得和她商量。”
命运掀起眼皮，询问许念意愿。
许念不能出声，点了点头。
“一会儿短信发你。”
“太好了！谢谢老板！”荀娅激动，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命运无情地挂断了电话，大过年的都没有一句寒暄。
“你手机号。”
许念略有些兴奋的念出一串数字，这是她人生第一个手机号。
“手机哪来的？”命运问。
“许振严给的。”
命运冷哼了声，再没说话。
吃完饭后，命运回了房间。只留许念一个人收拾餐桌剩饭。
这个年，过的依旧有些冷清。
夜里，许念睡的不踏实。
半夜盗汗，梦呓，翻身不断。
命运沉默地站在许念房间门口。
房间的门变得透明。
床上的少女眉心紧蹙，身体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命运甚至可以感受到，此刻的许念手脚冰凉，额头的冷汗浸湿发丝，不舒服地黏在脸颊上。
一切都是因为他。
命运拿着薰衣草香薰放在许念的床头柜子上，后又抬手抚掉许念额头上的汗珠。
直到许念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他才从许念头上拿开手。
命运目光往旁边移动，注意到许念的新手机。
仅仅一眼，命运就看出这手机被人动过手脚。
定位追踪器、窃听器一个不落。
可惜了，只要进了这里，什么高科技都白费。
命运蹙额，调换了许念那个被动过手脚的新手机，又将里面的信息做了更改，完全和许念手机的设置一模一样。
只不过在看到许念唯一的联系人只有许嘉钺的时候，命运狠狠皱起眉头。
一切做好后，他才轻手轻脚离开许念房间。
而许念的手机通讯录中和微信好友列表中同时多了个备注是‘A’的联系人。
-
亡冥刚送走今天最后一个亡灵，正要展腰，就看到站在路灯下的黑影。
命运身穿黑色卫衣，外面套着件黑夹克，鸭舌帽遮住他半张脸。
他双手插兜，周身孤寂清冷。
亡冥一个激灵，展了一半的腰后赶忙收起胳膊。
“什么事？”亡冥走过去问。
“带我去找九阴。”
亡冥不理解，“不是昨天才见过？”
“没处理完。”命运神色冷淡，罕见的带了几分严肃。
九阴的住所偏僻，除了亡冥没神能找到。
命运也只能求助亡冥。
九阴家周围有结界。
亡冥和命运摁响门铃，等着九阴开门。
九阴穿着深紫色真丝睡衣，波浪卷发披肩，眉眼魅惑，妖娆性感。
她推开门的瞬间开口调侃：“亡冥神大驾光临，是来给我拜年的么？”
看到后面的命运时，九阴眼神一冷。
下一秒，身上多出件拖地毛绒披风，裹得紧实。
“有事儿？”九阴神的热情消失不见。
命运就站在门口，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上天在哪？”命运问。
九阴愣了一下，没回答。
亡冥也瞪圆了眼，十分诧异。
“众神之中只有你知道上天的行踪。”
九阴双手环胸，眉眼染着冷清，“什么代价？”
命运眼神落在亡冥神身上，意味不言而喻。
“最后一次帮你。”九阴拢了拢衣服，扬起下巴，“光彩街与南汇路交叉口，往东三百米的便利店。”
命运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瓶珍藏红酒，塞进亡冥神手里。
“替我好好感谢九阴神，祝你们新年快乐。”
说完，命运闪身消失。
亡冥抱着酒，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九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愣着干什么，准备私吞谢礼？”
亡冥神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打怵。
-
命运站在便利店对面街道。
收银台前的店员昏昏欲睡。
下一刻，一个少年推门而入，泡了桶泡面，坐在靠窗的位置。
命运眯了眯眼，快步走进去。
“欢迎光临，新年快乐。”店员努力的睁开眼皮，条件反射的说完，就眯上了眼。
今天大家都过年，只有他苦逼加班。
命运拿了瓶水，结了帐。
他走到泡面少年身边坐下。
少年吸溜了口面，眼神扫过命运，然后继续埋头吃面。
看起来是饿极了。
一直等少年端起泡面捅喝完最后一口汤。
命运掏出张纸巾递给他。
“谢了。”少年接过，潦草地擦了擦嘴，扔进泡面桶中，起身就要离开。
“我们谈谈。”命运抬了抬帽檐，拦住他。
少年耸肩，重新坐回高脚椅上。
“谈什么？”
“烟花爆炸是你搞的吧？究竟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少年闻言勾唇。
“命运，你在心疼人类？”
“没有。”命运回答的干脆。
少年嗤笑，“上次我们的赌约，你还记得么？”
“记得，但我是否爱上她与让你放过她无关。”
“命运，不是我不放过她，而是你！你该继续执行你作为命运之神的职责。”
少年从高脚椅上下来，眉眼深沉与命运对视。
“凡是人类，必经苦难。”
“你帮她一分，我的惩罚就重一分；你帮她十分，我的惩罚就重十分。”
少年拿起桌上的垃圾，扔进垃圾筒。
出门的时候，少年停下脚步，沉声道：“从始至终，你，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况且，爆炸的事，与我无关。祝你新年快乐。”
天神从不替恶人背锅。
少年走后，一张泛黄的纸出现在命运面前。
上面记录着许念一生的命运。
坎坷艰辛，晦暗无光。
命运该做的不是拯救，是监督实施。
日期是农历记载。
正月初三，高处坠楼，伞棚抵挡冲击，右臂粉碎性骨折，左腿终生残疾，小脑轻微损伤，面部三处缝合。
命运攥紧了手里的纸张，咬紧了牙。
正月初三，恰好是上班的那天。
-
大年初一一大早。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许念被吵醒后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刷了会儿手机还不见命运来敲门，就又睡了过去。
感觉没睡多久，楼下就响起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越敲越响。
许念忍无可忍，摸过手机又看了眼时间。
十点四十！
楼下敲门声变成了锤门声。
命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迟迟不开门。
等了一会儿还没听到命运的动静，许念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没睡醒的步子，迷迷糊糊下楼开门。
“新年快乐！”亡冥神情绪高昂，直接将手里的礼物杵在了许念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