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合唱彩排结束后,许念和秦多多去了附近的图书馆。
“阿念,我去那边找几本文学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秦多多将准备借的几本书暂放在许念怀中。
“嗯,我去休息区等你。”
“好。”
许念抱着书,走进休息区。
一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命运坐在窗边的位置,桌子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咖啡。
许念抱着书,步伐轻快,坐在他对面的空位。
“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命运比了个‘嘘’的手势,眼神示意她看窗外。
命运神神秘秘的,许念将书推在一边,好奇地看向楼下。
十字路口处有一个像极了亡冥的男人。
每隔几秒钟,男人就要抬手看表。
似乎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恍然一瞥,许念看清楚了男人的侧脸。
“亡冥神?!”许念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可语气中的激动和震惊难掩。
她确实没想到今天能遇到命运和亡冥神。
而且,看起来亡冥神应该正是上班时间。
命运点头默认。
“这里是不是要出事故了?”许念神色紧张,双手不自觉地纂成了拳头。
在她将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心跳加快。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遍全身。
最后一秒,红灯跳转绿灯。
行人或低头玩手机,或左顾右盼,一如平常走上斑马线。
场景越是平静,许念的心越是揪的紧。
突然!
一辆白色轿车横冲直撞,飞速闯红灯。
许念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瞳孔随着她的状态骤缩,全身的神经都绷住了,血液在一瞬间凝固。
她死死盯着窗外的惨状。
不知道是谁在安静的图书馆突兀地尖叫。
那一刻,休息室桌椅碰撞,发出急切地动静。
所有人蜂拥窗边,长吁短叹。
血淋淋的柏油马路、被染红的人行横道。
原本正常走在人行道的路人被忽然飞驰的汽车撞飞十几米。
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血肉模糊。
肇事车辆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铺天盖地地哭喊声、惊吓声响彻渐暖的春日。
亡冥神摘下帽子,站在原地默哀。
三秒后。
他带好黑色礼帽,没有感情地投入工作。
黑色的清瘦身影在一片残尸中淡然穿梭。
那些残缺破损的灵魂在亡冥手下一个个变得完整。
他们无一不愤怒,无一不悲痛。
可……一切都晚了。
亡冥神带走了他们的灵魂,只留下一地残尸。
这一场重大事故中,十二人,无一幸存。
这一场无妄之灾,如何叫人不唏嘘。
“怕么?”命运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像是从远山深处传来,让人觉得不真切。
四周愈发安静。
原本坐在休息室里的人,全部消失。
空荡的休息室只剩下他们两个。
许念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命运的双眼。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中,写满了事不关己的冷漠,还有残忍的习惯。
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也不过只是秋天落叶。
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这里有人三十多岁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有人明天举办婚礼正在确认流程;有人刚失业斥巨资买了份不错的晚饭;还有即将高考的学生;还有人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命运语气没有一丝的起伏,他平静地看着窗外,诉说那些人的命运。
而许念光是听着就已经心脏揪的生疼。
命运的话,让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同样是车祸,毁了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许念眼底氤氲,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倏忽,命运收回目光,落在许念身上。
“这次,你相信命运了么?”他的目光比之前更锋利,像审判一样。
四周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许念身处其中,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她……信命了么?
许念动作僵硬地转头。
马路上散落的肢体、器官……惨不忍睹。
祸从天降,连预兆都没有。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
命运……
有时候可真叫人痛恨恶心。
许念攥紧了拳头,声音喑哑:“这一切是因为你么?”
命运抿唇,“是。”顿了顿,又道:“也不是。”
“他们的命簿上是这么写的,这是上天注定。我只是让他们命运发生的…执行者。”
他确实不是一个值得人们喜爱的神明。
他的职责所致,他注定不能成为心软的神明。
命运看着许念逐渐紧缩的眉头,自嘲冷笑。
“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你。”命运说。
他其实,不该借机试探。
终究,是他有了不该有的期望。
期望什么呢?
期望许念理解他?还是……
楼下警笛声一声盖过一声,嘈杂的现场,伤者一个接一个被抬上担架。
命运冷不丁站起来,向外走去。
突然!
一双柔软的小手拉住了他。
命运身躯一震,缓缓垂眸,看向揪着他不放的柔软小手。
许念的手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命运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
“这不是你的错。”许念轻声说。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江南春日里缠绵的风。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前世今生的因果。作恶的人总要受到上天的惩罚,若是罪孽深重或许几辈子都难以还清。”
“我相信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今天肇事的司机,以后的命运也不会好。”
“而且我也相信,一生积德行善的人,终会得到上天的眷顾。”
“这一切,你我不过是旁观者。或许你有权力插手,但是,尊重他人命运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
命运忽地眼尾泛红,别扭地偏过头。
许久,命运面色如常转身看向许念,“你想改变命运么?”
许念没有犹豫,重重点头。
她想,她做梦都想。
如果没有那场雨夜的车祸,没有校园BL,没有……一切的不幸,她是不是也会过的很幸福。
“我帮你。”命运第一次对许念露出坚定的目光。
那种坚定是发自内心的。
命运之神,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许念怔愣地看着他。
等再回神。
休息室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窗外,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命运也不见了。
直到,秦多多再一次挽上许念的胳膊。
“许念!我刚才听说楼下发生了车祸。你看到了么!”秦多多眼神又害怕又好奇,她迫不及待向许念求证。
许念眼神带着几分茫然,她还在沉浸在命运的那句‘我帮你’中。
猜测命运到底是什么意思?
帮她什么?怎么帮她?
见许念不回答,秦多多失望叹气,“看来你也不知道。”
-
距离图书馆不远处的第二个十字路口,一辆轿车和一辆重型货车相撞,轿车被撞得严重扭曲,几乎看不出车原本的形状。
周围的路人站的很远,手里拿着手机录像直播。
命运穿过人群,信步走向轿车。
亡冥神悄无声息出现在命运身后。
“你可算来了。”亡冥神语气幽怨。
天知道,他为了等命运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转眼间,命运站在轿车驾驶座旁。
轻轻抬手,被挤扁的扭曲车门缓缓打开。
安全气囊泄了气,瘫靠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双手耷拉在两侧,头破血流。
“恶有恶报啊。”亡冥神说着将男人的灵魂引回来。
命运手起手落,硬生生将他出逃的灵魂摁回了男人的身体。
刹那间,原本没了气息的男人‘咻’地睁开了眼。
他似乎并没有看到命运和亡冥神。
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急忙解安全带,连血流进眼睛都顾不上擦,连滚带爬地逃出车内,然后跑进最近的小巷。
周围的路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
男人弃车而逃,没人敢阻拦。
命运和亡冥神冷眼旁观,嘴角噙着笑。
眼神中的讥讽、淡漠如出一辙。
像是人类看蚂蚁搬巨石,不过都是徒劳挣扎。
命运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顺手给亡冥递了根。
亡冥接过叼在嘴里,香烟自燃。
命运的烟含在嘴里,却迟迟没有点燃。
“怎么?你没火了?”亡冥神戏谑道。
命运将嘴里的烟拿下,扔在了地上。
他答应过许念不抽烟,说到做到。
亡冥神不解且大为震撼。
“你小子不会在烟里下毒了吧?”
命运白了亡冥神一眼,“你很闲么?”
亡冥神当即原地消失。
命运摇了摇头,一闪身,上了路过的警用囚车。
他坐在后面,无人察觉。
不出二十分钟,囚车停下,车门打开。
刚才逃跑的男人被两名警察押上车。
男人皱着眉,满脸不甘。
门快速关上,囚车启动。
命运打了个响指。
周围的警察凭空消失。
男人惊恐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命运。
“你、你是谁!”
命运眼神锋利,寒意彻骨。
“李泽,男,三十九岁,汉族,越阳南城村人,已婚无子。新元木材老板,三小时前公司破产,半个小时前撞死十二人肇事逃逸,后与重型货车相撞,本已死亡。”
本已死亡。
四个字像是击中了李泽的痛点。
他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奈何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只能赤红双目,死死盯着命运。
“是我救活了你。”命运微微抬眸,“为了让你死的更痛苦。”
李泽露出的肌肤青筋暴起,眼球因为愤怒凸出,血顺着头颅流下。
命运唇角挂着抹云淡风轻的笑。
忽然,李泽倒在了地上,表情痛苦不堪。
命运嫌弃地往回收了下脚。
“冻结国外资产一百万美元,没收郝云霞名下房产一套,冻结郝云霞名下全部资金。”
郝云霞,李泽的妻子。
倒在地上抽搐的李泽闻言,挣扎地越发激烈。
他不服!他不甘心!
那是他寻死前,给妻子准备的唯一退路!
那是他!!!准备的唯一退路!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李泽靠近不了命运,愤怒地握拳捶地,声嘶力竭,他的嗓音像是菜刀磨在石头上刺耳。
命运扼住李泽的喉咙。
居高临下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人渣,看废物。
李泽最后的心里防线在命运无声的目光中崩塌。
他现在只想求死!
命运嗤笑。
“放心吧,你死不了。你的妻子会带着你未出世的孩子,亲眼看着你被判处死刑。”
李泽一瞬间挣脱,“你说什么!”
“哦,你还不知道吧?你妻子她,怀孕了。”命运故意戏弄,嘴角仍笑着。
笑容多少显得丧心病狂。
“啊!!!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李泽崩溃大喊。
命运冷眼看他发疯。
“你人生不如意,你想寻死,却又要拉着十二个人给你陪葬,你对他们可有一丝愧意?”
李泽张口就想反驳。
命运厉声打断,“你没有!”
“如果不是和大车相撞,你还会撞更多的人!你为人自私自利,算计同行,恶意竞争,故意打压,恶毒诋毁。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纯属活该!”
李泽被命运的气势压制,双目空洞的跌坐在地,靠着座椅。
“接下来,请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