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VII 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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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说是擦脸的毛巾不能擦脚，但杨蔓萌也怕卢羽莲这样年纪轻轻又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在名利场里混时间太久会被哪头母猪给拱了。毕竟随着社会进步，女大佬也多了，其中难保没有个把同性恋。
因此如果有条件的话，还得让这姑娘见见世面。她在这个公司是top级别，虽然被两个姓丁的压一头，但公司的人多少也把她当成宝贝。然而倘若高麒预测得不错，卢羽莲以后迟早要去跟那些大众叫得上名字的真明星竞争工作，还不定会被牵扯到什么钱色交易。
当然，如果女大佬长得还能看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杨蔓萌走神儿地想着，不自觉地进入了超感视觉。
其实之前在训练的时候，超感计划的教官们是会限制学员随意使用超感视觉的。倒不是因为这个功能本身有什么损害，而是怕他们随便就能看到第二天甚至是下一周的考试卷子，到时候集体作弊。
而且单纯地在四维视觉下看三维实体，是没有多少用处的。首先即使超感芯片接收到的光是有四个空间维度信息，但投射到视网膜上的仍然只是二维图像，而且人类大脑并不能够完全适应对四维物体的图形重构，即使是经过长期训练的超感侦察员，也不可能真正像“天生的四维生物”一样看三维世界。
超感视觉之所以依赖于主动聚焦，还是因为人类大脑只能处理三维图像。而在四维空间里视线聚焦所呈现的三维平面，就可以被经过训练后的视皮层处理成能够理解的三维图像。也就是说，使用超感视觉可以看到三维物体的“内部”，实际上是这部分空间的某个三维剖面。
这个过程需要经验。如果侦察员不能够理解所观察的三维物体的大致结构，那么即便是从四维空间看到了三维剖面，也没法从中获知有用的信息。
不过在温泉馆里进入超感视觉，看到的都是些没什么意思的东西。
杨蔓萌也不是没想过把这功能用来“透视”——实际上超感计划每个刚开始训练的小侦察员都试过用四维视觉看人。然而第四空间维度毕竟是蜷曲的，因此就算能恰好对焦到仅去除衣服的那层三维平面，实际看到的图像也是经过了光学扭曲，让人很难冲得动。就更不用说绝大多数时候，在尝试对焦的时候会先清楚地看到内部构造，别提多倒胃口了。
然而在维持超感视觉的同时，杨蔓萌突然想到了一件或许有意义的事情。
这家室外温泉馆的面积很大，几乎等于是覆盖了一座小山，汤池之间的距离也很远。倘若能够走到汤池的150米之外，她就能看见汤池里人的内脏器官。因为泳衣的颜色和复杂度都比普通衣服低很多，只要记住泳衣的颜色，就能快速分辨出坐在一起的不同的人。
杨蔓萌先看了一圈，发现距离她们最远的那个池子的距离是可以对焦的，而且池子里正好就有人。
她记得风雪穿的泳衣是什么颜色——杨蔓萌对粉底涂半厘米厚的人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很不巧因为侦察员的习惯，她会记得所有认识的人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而她看到池子里正好就有风雪这个人。
杨蔓萌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儿周博士讲过的生理学课程内容，虽然那个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儿或者睡觉。不过仅靠考试前抱佛脚的那点儿知识，杨蔓萌还是辨认出了胎儿的位置。
她仔细看了看，然后从池边的防水盒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怎么了？”卢羽莲也凑过来看，“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查B超图片？”
“这是什么？脊柱裂，合并脊膜膨出……”杨蔓萌点开其中一张B超图，仔细看了看，“你看，这个就是一种胎儿脊柱发育异常的案例，属于是神经管没有正常闭合，导致神经组织膨出到脊柱外面。”
“哇，挺可怕的。”卢羽莲说，“这在没出生的时候就看起来挺严重了，应该救不活吧？”
“也不一定，而且很多生下来也能活着，就是影响自理能力。”杨蔓萌解释道。
“你看这些干嘛？”卢羽莲问。
“我的导——导师，呃，也不是我导师，反正就是住我隔壁一老头儿，算是我的长辈吧。”杨蔓萌强行解释了周博士和她的关系，“他是个眼科大夫。而眼科跟神经也有关系。现在我知道有个这种案例，问问他该怎么处理。”
“你说的这个，不会是风雪吧？”卢羽莲立刻想到了。
杨蔓萌也没必要再替风雪隐瞒，毕竟卢羽莲才是跟他一个公司的：“是啊。”
“他结婚了？还是哥哥姐姐家的孩子？”卢羽莲倒是没往真实情况那边儿想，“那这可够严重的。要是出生之后一辈子都得长这么大一疙瘩，还不如别生下来算了。”
“这东西里面多余的组织是可以在胎儿时期做手术切掉的，神经也可以放回神经管里缝合上。”杨蔓萌说道，“总的来说，还算有的治。”
“哦，那就好。”卢羽莲放心了，“不管怎么样，能治就行。”
杨蔓萌立刻给周博士打了电话，那边儿五秒之内就接了。而她把这事儿简明扼要讲了一遍，大概就是：工作上认识一个同事，家里孩子没出生检查出脊柱的病可以做手术治疗，听着像是脊膜膨出；因为这同事没什么钱，她觉得应该帮一把。
末了，杨蔓萌还说道：“老头儿，你认识医大什么产科的老师，能做这个手术的？我直接给介绍一下儿，让他别去国外花那个冤枉钱。”
然而周博士听了却说：“这个虽然要产科联合，但主要还是神经外科的手术。你直接问你王阿姨就行了，她肯定能做得了。”
王阿姨指的就是超感计划的另一位导员王博士，也是琹国军医大学的教授，不过是神经外科专业。她目前带的两个侦察员是高麒和万生辉，也相差四岁。高麒跟杨蔓萌一样大，而万生辉是十八快十九岁了，算是比杨蔓萌和静水晚些入列的。
王博士在超感计划是出名的严格，高麒和万生辉可不敢像杨蔓萌和静水那样对他们导员叫“老头儿”——当然王博士也不是老头儿，非要叫也是“老太太”。
不过严格仅限于对高麒和万生辉，王博士对静水和杨蔓萌还是很和蔼的。尤其是对静水，因为她简直是优秀学员的模板，不管是什么知识都一学就会、一点就透。
而王博士对杨蔓萌和蔼大概是顺带的，可能也有她年纪比静水小的原因在。高麒经常觉得不公平，杨蔓萌捣乱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儿，而他明明跟杨蔓萌一样年纪，犯了同样的错就得挨王博士的骂。
正当杨蔓萌要再打电话给王博士，周博士那边儿突然传来声音：“哎，老王你在呀！来，晚梦打电话找你呢。”
很快就切换到了一个略微沙哑的年长女声，可能是骂高麒和万生辉太多了，王博士一直以来都有点咽炎：“是晚梦啊，找我什么事儿？”
“王阿姨，你能做脊膜膨出的修复吗？是给胎儿做。”杨蔓萌对电话里问。
“给胎儿？”王博士的语气有些犹豫，“能做是肯定能做，但是晚梦啊，你这还是不要玩儿太花了——”
“老王你想哪儿去了？”周博士的声音传来，“就是普通同事，对吧晚梦？”
“对对，刚认识的同事，挺可怜的想帮一把而已。”杨蔓萌附和道，“是个男的。”
“男的啊，早说嘛。”王博士瞬间放心了，“没想到咱晚梦还挺助人为乐——等会儿，你不会是看上他老婆了吧？”
“他没老婆。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刚认识就知道他老婆长啥样儿吧。”杨蔓萌连忙说，“王阿姨，你别往歪处想啊，要是一般的病我也不会帮忙问，但是这种胎儿镜手术，应该不是随便什么医院都能做的吧？”
“确实有一定难度，但具体还是得先看到病人的片子。”王博士停顿了一会儿，应该是在检查手机上的日历，“我下星期二的下午三点以后有时间，你可以让病人来找我——你们商量好之后再跟我说吧，到时候我再给病人发做检查的要求。”
“哦好的，谢谢王阿姨了。”杨蔓萌顺便恭维了王博士，“真有什么事儿还得靠王阿姨。”
“哎呀，那可不。”王博士跟着开玩笑道，“老周就是不行啊，晚梦不如来我这儿。高麒和万生辉那俩小子，给你轮流使唤。”
杨蔓萌不由得笑了，笑到一半儿却不由得感到寂寥。
之前王博士开的玩笑，都是用高麒和万生辉跟周博士换她和静水，而现在已经没有静水了。高麒和万生辉还在，在她和静水之后接下了超感计划中坚力量的职责。他们或许可以代替杨蔓萌，但他们永远不可能代替静水。
关于换学员玩笑的记忆被唤起，王博士那边也沉默了片刻。
她终究是轻声安慰了杨蔓萌，却是这样说的：“没事儿的，晚梦。不要害怕，你比你想象中坚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