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XXX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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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开到了登机梯的下面，地勤和医护人员上去之后，就看见两个乘务员晕在外面，两个飞行员晕在里面，所有乘客都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情况似乎还不错，只是有一个问题：刚才开飞机的是谁？
而在检查现场的过程中，医护人员也发现了驾驶室里还绑着另一个晕过去的乘务员。很明显，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机长失能事故。
这时候杨蔓萌终于吃完了第三份饭，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去和地勤说明了情况。
地勤负责人十分惊恐：“所以说这是有人劫机？怎么当时不通知空管？”
“也不一定是劫机嘛。”杨蔓萌试图先降低对方的害怕程度，“也许机长和副机长，还有其他机组成员——都是误服了安眠药呢。”
然而如果她真的认为有可能不是劫机，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控制住那个唯一醒着而且在开飞机的乘务员？而且飞机控制系统和空管雷达也留下了记录，在一个小时之前这架班机确实有异常转向。
地勤负责人对此无法评价，但考虑到眼前这个年轻姑娘刚刚拯救了一飞机的乘客，相比之下不按规定上报谈不上是什么错误了，只能浅问一句：“妹子啊，你是哪个航司的？”
而杨蔓萌的回答令人意外：“我不是民航飞行员。我就是，呃——”虽然她是在空军学的飞，但要说是空军飞行员也确实没有军籍，“我就是一普通飞友，之前也没开过客机。”
她确实没开过客机，只不过开过运输机，手感差不多罢了。
“啊？！”地勤负责人大为震惊，“你没开过——那你怎么操作的？也没人知道，这很危险啊！”
“是是是，以后不会了。”杨蔓萌点头道。
这根本不是以后不会的事儿好吧！而且这可是劫机的大事儿啊，她还想有“以后”？
看着杨蔓萌淡定的表情，地勤负责人终于意识到了，如果她不够淡定估计也不会把这事儿处理得如此丝滑完美。
“这——这真是多亏你了。”地勤负责人伸手想拍她的肩膀，又怕把这位神人拍坏了，半途改为给她鼓了鼓掌，“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已经通知了公安，之后还要找你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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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颜夏清那边儿已经让司机小梁开着车去接杨蔓萌了，原本没觉得这会有啥问题，却在家里突然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杨蔓萌遇到了劫机。
颜夏清差点儿没吓得心脏停跳，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直到电话那边儿的人说杨蔓萌在公安局里，才稍微缓过来。
颜夏清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呼吸捋顺：“她——没事儿吧？”
“您不用担心，杨小姐没有受伤。”那边的民警语气很平和，“我们还需要向她了解一些情况，不过您也可以先过来和她见面。”
颜夏清立刻就开车过去了，而当他被带到会议室里时，意外地发现里面有至少十个人，似乎是在开什么会。
杨蔓萌极其少见地老实坐在会议桌旁，既没有用手托腮也没有跷二郎腿。
而除了她之外，那位周知勤先生也在，大概和颜夏清一样是听说出了事儿就立刻赶来的。
看到有外人开门，事故调查组刚刚在发言的人停了下来。一时间，十几双眼睛同时看向颜夏清。
颜夏清愣了一秒，然而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调查组的组长就先说道：“行了，今天的询问到此为止吧。这次劫机事件的嫌疑人只有一个，而且还活着，意识清醒，调查重点还是要放在审问嫌疑人上。相比之下，应该让杨小姐先回家休息了。”
“嗯。”杨蔓萌很干脆地回应道，“如果您那边儿有什么新问题，欢迎再和我联系。”
“那真是谢谢您了。”调查组组长站起身，随后其他人也都纷纷起来，他和杨蔓萌握了握手，“后续如果有新的发现，我们也会通知您。”他又转向周知勤，“还有周教授，感谢您的理解。”
调查组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会议室，那位组长在出门时也和颜夏清握了握手，不过只是说了句“您好”而没有叫他的名字。
会议室里剩下的就是杨蔓萌、周知勤和公安局的民警。
“颜先生。”这位民警开口的声音听得出来，就是给颜夏清打电话的那位，“您请坐。”
颜夏清有点摸不着头脑，走过去坐在了三人对面。
在调查组的人离开后，氛围似乎立刻变得随意了起来。杨蔓萌翘起了二郎腿，而那位军医大学的周知勤教授也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橘子剥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颜夏清忍不住问道，“我听说是，劫机？”
“嗐，不就是劫机嘛。”杨蔓萌想要发表一番暴论，被周博士抢先压住了：“应该是机组乘务员里混入了劫匪，在高空巡航过程中给两位机长下了药。事件本身的性质比较严重，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儿，倒也不算危险。”
一旁的民警对于他的用词相当震惊，而颜夏清也吓得不轻——机组混进了内鬼，给机长下药夺取飞机控制权，这还“没出大事儿”呢？！
然而这小孩儿坐的飞机的机长都倒了，她还能平平安安地下来，只能说实在是万幸。
颜夏清问道：“是谁策划的劫机？”
“这谁知道，不得调查呢吗？”杨蔓萌摆了摆手，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对周博士说，“对了，老头儿，你猜我在飞机上遇见谁了——那个唐鹏娜老师也在这趟航班上，还带着个学生。我也算是救了她一把吧，那老太太是不是得给我送点儿礼物慰问一下儿？”
“唐鹏娜？”听到这个消息，周博士有些不安道，“这个型号小客机的电控系统就是唐鹏娜牵头设计的，这么说来劫机有可能是与此有关。”
“是吗？可是唐鹏娜做这套电控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吧。就算她在飞机上没了，也不影响这个型号继续飞。”杨蔓萌并不避讳地说。
周博士对此只是摇了摇头：“不是那么简单的。”
杨蔓萌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唐鹏娜的工作是做完了，可是如果她坐着她自己负责电控系统的飞机，却恰好在电控上出了问题，那可就是自打自脸非常难看了。
不过劫机策划者的目标应该也不是一个退休返聘的老太太。既然是乘务员里出的内鬼，多半儿是在工作中产生不满，冲着报复航司去的吧。而且那个劫机者至少是会操控飞机的，又药倒了两个机长来避免发生冲突损坏设备，大概率只是想策划一起不严重但惊世骇俗的事故，没有要拉着机上乘客陪葬的意思。
虽然这么说颇有些政治不正确，但如此看来那个劫机犯倒是有点儿底线的。
颜夏清并不知道他们说的唐鹏娜是谁，而在场的公安民警倒是想起了什么：“您这个消息，跟调查组说过吗？”
“他们应该会知道吧。”杨蔓萌解释道，“虽然没出啥事儿，但这毕竟也是劫机，乘客名单肯定是得好好调查的。”
按理来说，如果劫机者就是机组的乘务员，那他确实用不着让其他乘客帮忙携带麻醉药品。因此事故调查组不会太怀疑乘客里有人里应外合。不过例行调查肯定还是得做，倘若知道了乘客名单里有曾经参与过这班机型设计的电控专家，调查组理应会关注到这一点。
“我觉得您还是直接跟他们讲一下儿，以防万一。”这位民警的态度很实诚，“别的事儿应该没有了，真是麻烦您来跟我们跑了一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杨蔓萌等人就这样离开了公安局。
因为周博士是打车来的，先要开车送他回军医大学。而当颜夏清用遥控器远程打开了车门的时候，杨蔓萌十分自觉地走到了驾驶座拉开门。
“你这孩子，怎么又开人家的车。”周博士埋怨了一句，也非常自然地走到了副驾驶。
这倒是让颜夏清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相比于让长辈坐副驾驶，还有更要紧的事儿。
上车之后他就连忙问道：“这劫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机长被下药了，后来是怎么开到琰东机场的？”
杨蔓萌平滑地起步，同时流畅地打轮，语气如常：“是我开的。”
“啊？”颜夏清完全没有理解。
“我就开了一段儿，有那么奇怪吗？”杨蔓萌无所谓地说，“而且这飞机太大了，开起来真心没手感。”
“你是说，你开了飞机？！”颜夏清这才确认了她刚才说的意思，“你怎么能开飞机——你有飞行执照吗？”
“没有。”杨蔓萌干脆地回答道，“怎么了？”
“这很危险，你不知道么？”颜夏清此时也顾不得这小孩儿真正的家长还在场了——她家长管不了的事儿，难道就不管了吗？
“那你说我能咋办？”杨蔓萌反问道，“机长失能，安全员也找不到人，那个时候谁能谁上，不是很正常？”
周博士也像是完全意识不到这事儿的危险性一样，跟着劝颜夏清道：“是啊，小颜，你也别太担心了。晚梦也是个成年人了，她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