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XVIII 锦旗
△
高中坠落的镜头自然是顺利完成了。
在魏信道的要求下，杨蔓萌甚至拍了两个版本，一版是冷静沉着地以垂直姿态下落而后抱住替身演员，另一版则是表演在空中受到气流干扰，翻了两下之后勉强抓到人。这两个版本各有优劣。
按照原著，和女主互换身体的男二是毫不犹豫地跳下，轻松地拯救了自己的好兄弟，这是对应了顺利救人的第一个版本。然而这样写古早味儿有点浓了，把男性配角的形象写得过于高大，却反衬出女主的羸弱，现在在市场里已经不再吃香。
因此在这个镜头上又拍了备用的第二版，表现出男二也不是那么胸有成竹，但为了救人仍然以身涉险，甚至差点儿失败。这在角色塑造上更符合市场需求，然而从逻辑上看，既然男二自己也可能有危险，那么女主为了救她自己的男朋友强行把男二拽过来，多少有点儿道德绑架了。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女主和男二此时都会选择义无反顾地救男主，只是一个有能力另一个没有的区别。
总之，这段镜头的拍摄让大家都颇为满意，在鹿海的拍摄工作也至此结束。
△
下一步就是去镜原拍中间的一段戏。
在剧情脉络里是女主在和男二灵魂交换之后，发现男主和男二以及另外一帮兄弟马上就要去镜原旅行。作为一个运动废柴，女主十分不想跟一帮大老爷们儿轮换开长途，然而为了不穿帮还是顶着男二的身份去了。
这段剧情同时穿插着男二线的，也就是男二发现自己穿进了一个女生的身体，暗中跟随男主和“自己”进行调查。不过电影的剧本把这部分进行了缩减，只保留了女身男二租车赶路的镜头，以及男二最后终于追上了男主一行人，约女主单独出来对峙。
对峙的部分设定发生在饭店，已经在鹿海里拍完了。这段剧情的后续还是颇为狗血，男主发现“好兄弟”大晚上跟陌生女孩单独见面，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告知了兄弟的女朋友，引起后续男二的女友找男身女主算账的剧情。
无论如何，需要在镜原拍摄的镜头绝大多数都是开车，也谈不上有什么难度。
而从鹿海到镜原的方式，当然是选择飞机。
魏信道的团队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器材。他做动画的时候就喜欢用实景和建模融合，因此工作室有一整套航拍设备，已经由另外的一拨人高铁运送到镜原。而这次去镜原拍摄，他只用带着摄影、场务和演员过去。
到了鹿海机场，虽然都不是啥大明星，但甘书瑜和锦絮他们还是戴上了墨镜口罩棒球帽，捂得严严实实。杨蔓萌是习惯出门在外戴墨镜了，却也觉得这俩人重视隐私的程度太夸张。
然而在鹿海机场走了好长距离，都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表现出关注，还是令人感觉有些好笑的。
只是到了鹿海航空的VIP候机室，魏信道一行人刚坐下，就看见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和一位穿飞行员制服的男士走了过来。
魏信道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们，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却发现这俩人是冲着杨蔓萌去的。
“杨小姐您好，我是鹿海航空的地勤经理。”那位穿黑西装的工作人员对她伸出手，语气颇为热切，“没想到会遇见您再次乘坐我们公司的航班，真是非常荣幸。”
“您好您好。”杨蔓萌跟她握了握手，又看向旁边的机长，有点儿认出来了，“哦，您不是那个？”
“对对！我就是之前鹿海187的副机长。”这位飞行员握住杨蔓萌的手，相当激动地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事故调查之后，我们一直没有收到关于您的消息，锦旗都没处送呢。”
“锦旗？锦旗就不用了——吧。”杨蔓萌说着，盒子已经递到了她手里。
在这两位鹿海航空员工热切的目光下，她不得不把锦旗从里面抽出来看了看，上面印着四个大字：鹰击长空。
呃，鹿海航空大概是把她当成军航飞行员了。不过硬要说起来，其实超感侦察机飞行员跟军航的也没什么区别。
“哎呀，谢谢您了。”杨蔓萌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只是替机长开了会儿客机，又不是歼灭了多少敌军，哪里用得上这四个字？
“是我们该好好感谢您。”地勤经理诚恳地说，“要不是您，鹿航可就上头版新闻了。唉，是我们的工作失误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杨蔓萌确实觉得他们对于乘务组人员的背景调查很离谱，但这又不归她管，而且也没出大事儿：“那倒也没什么。”
地勤经理和副机长又轮番表达了好几句感谢，最后还给杨蔓萌塞了一打购物卡，以及给她注册了鹿海航空的特殊VIP，乘坐普通航班终身免费。
在她收下之后，这两位地勤经理和副机长还和杨蔓萌合照了一张，然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似乎全程都没有意识到坐在杨蔓萌周围的人都是谁。
当然，大概率是他们也不认得这些演员。魏信道的名字可能听说过，但肯定也是跟人脸对不上号的。
在那俩人走了之后，魏信道有些惊讶地问杨蔓萌：“诶，这是什么情况？”
“嗐，就是之前坐飞机出了点儿小事故，我帮了机长副机长一个小忙而已。”杨蔓萌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小忙？怎么还‘救命之恩’了？”魏信道很会抓重点。
“就，帮他们开了会儿飞机。”杨蔓萌耸了耸肩。
“开飞机？开？！”魏信道的反应跟当时的颜夏清一模一样。
“哎呀，你以为是啥呢？”杨蔓萌摆了摆手，“现在的客机自动化程度很高了，对着手册你也能开。”
她说了之后感觉这话有隐患，又连忙补充道：“当然，万一遇上事儿了，你可别真开去。”
魏信道沉默了，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过了不知道几分钟，魏信道突然说：“我都有点儿怀疑你为啥要拿着这么低的片酬来演戏了。”
这让杨蔓萌也沉默了。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应该好好查查，雯江姐怕不是传说中的东方魅魔吧。”
△
无论如何，戏还是要演的，只是没人敢在背后讲杨蔓萌的坏话了。
甚至在拍完一场公路开车戏，解散之后甘书瑜还私下约她吃饭，表示要对杨蔓萌道歉。
杨蔓萌看着他这跟人道歉还扭扭捏捏的样子，直白地问：“怎么着，觉得给我道歉很委屈吗？”
“不——不是。”甘书瑜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因此杨蔓萌还是和甘书瑜去了距离剧组下榻的酒店附近的餐馆。
说是在镜原拍摄，却当然并非在市区，而是镜原市下面一个小镇。曾经在几十年前都是戈壁，现在由于全球变暖降水增加，已经被当地人开发出了新的牧场，也正是因为草甸长得很齐整，被魏信道看上了在此处取景。
因为并非发达地区，酒店附近也就是镇上唯一的一条商业街，大到镇政府，小到五金汽修早点铺子，都在这条街上。
杨蔓萌也不挑地方，反正吃什么不是吃呢，于是就跟甘书瑜找了家大排档。而在牧区吃饭，好就好在肉类新鲜，两个人在桌旁坐下，上来杨蔓萌就点了一斤牛肉串一斤羊肉串，再加了十串假腰子和鸡心、鸡胗、茄子、韭菜若干。
因为是甘书瑜要赔礼道歉，自然是由他买单。不过这种店的东西也不贵，杨蔓萌也并没有像让他出血的意思。
点完了食物，杨蔓萌还好心问了一句：“你喝酒么？”
“不喝。”甘书瑜反射性地回答道，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地补充了一句，“呃……也能喝的。”
杨蔓萌没有让人喝酒赔罪的陋习，何况她自己本来就不沾会影响大脑的东西：“没必要，我也不喝。”
然后就是就着花生毛豆喝点儿汽水，等到烤串渐渐上来也就自然而然地吃起来。甘书瑜几乎没有说话，而杨蔓萌也自顾自地吃东西。
于是甘书瑜就看着对面的一个人平平淡淡地干掉了加起来快两斤的烧烤，最后意犹未尽地抿着烤茄子的皮，抬眼看他：“饱了么？我看你没怎么吃呢。”
“饱了饱了。”甘书瑜忙不迭地点头，起身去结账。他这顿晚饭摄入的油脂量已经超标了，是如果被经纪人知道恐怕得挨骂的程度。
离开大排档之后，杨蔓萌跟甘书瑜走着回酒店，路上看见一家小超市，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进去了。
甘书瑜跟着进去，发现她直接走到出口处的小货架上，拿了一盒避孕套。
“你……你买这个干嘛？！”甘书瑜颇有几分惊恐地问。
杨蔓萌平静地回答：“以防万一。”
“我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甘书瑜连忙说，“你快放回去——”
“放回去干嘛？”杨蔓萌拿出手机让售货员扫了码，“买就买了，又不是没地儿用。”
甘书瑜进行了一番沉重的思考，最终还是跟她回到酒店，把这盒东西拆开并使用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