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XXI 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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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杨蔓萌决定带张桑桑前辈去“后三条”，也就是老城区的一条店铺聚集的小巷子，后来经过景点改造，成为了一条小吃街。
后三条着实没什么稀罕的东西，毕竟现在的小吃街卖的都是天南地北产生的网红食品，很少有专注于只做本地特色的商家了。不过这样倒也合适，网红小吃之所以能红，还是有点儿原因的。给张桑桑前辈吃点儿大众口味，至少别上来就把人家放倒了。
因此杨蔓萌挽着张桑桑，走进后三条就开始一家店一家店地挨着买。从烤榴莲到冰淇淋吉事果，从锅包肉到轰炸大鱿鱼，从炒酸奶到珍珠烧仙草……全都给张桑桑前辈尝了一遍。
而张桑桑也是十分顺从，无论杨蔓萌提议吃什么都说好，不管喂给她什么都能咽下去。
杨蔓萌也有些奇怪：“张老师，你没什么忌口吗？”
张桑桑仍旧是一副温温软软的语气：“没忌口，我都能吃的。”
“哦哦。”杨蔓萌又扎了一块炸臭豆腐喂给她，“怎么样，这个好吃么？”
张桑桑认真地把臭豆腐块咽下去，才十分肯定地说：“好吃，味道很正宗。”
然后杨蔓萌又把油炸大香肠伸到她嘴边，让她咬了一口：“这个香肠怎么样？”
“好吃。”张桑桑同样说，“烤肠还得是带淀粉的。”
杨蔓萌不由得有些嘀咕，她这位张桑桑前辈虽然是细嚼慢咽地，但也吃了这么老些个小吃了，竟然还没饱么？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就像是那种去食堂只会点一两饭还能剩一半儿的人。
然而杨蔓萌转念想，这位前辈在没出意外之前，可也是要经常飞的超感侦察员。年轻时期奠定的饭量基础，或许是可以延续十几二十年的。
于是杨蔓萌就又买了一堆食物用于投喂张桑桑，在这位前辈就着雪顶红茶吃炸小螃蟹的时候，还暗戳戳地问了句：“张老师，你在家那位真的不让吃路边摊吗？吃东西都要管，这也太没自由了吧。”
“哎呀，也不是完全不让。”张桑桑的语气中略有一些遗憾，“偶尔出差的时候，同事都是阿杭不认得的，买了路边摊我也可以吃两口。”
“啊，那我带张老师来吃路边摊，阿杭哥哥知道了不会生气吧？”杨蔓萌稍微戏精俯身了一下儿，进行了一个阴阳怪气的背词，“张老师吃了我买的炸螃蟹，阿杭哥哥知道了，不会揍我吧？”
她挽着张桑桑的胳膊，趁机去吸她手里的雪顶红茶：“好可怕啊你老公，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张老师——”
张桑桑放下雪顶红茶，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和地说：“那你再帮我买两串儿炸蚕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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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蔓萌带着张桑桑，在后三条从南到北吃了个遍。
吃完了小吃以后，就到了该吃正餐的时候——毕竟张桑桑可能是饱了，但杨蔓萌还饿着呢。正好后三条的北面不远就是一片居民区，路旁有很多小餐馆。
因为路边摊的网红小吃大多油腻，正餐就想着简单吃点儿涮肉或者麻辣烫之类清淡的东西了。杨蔓萌左手挽着张桑桑，一边沿着街走，一边拿出手机看看这周围有什么评分高的目标。
然而正好好走着的时候，张桑桑突然伸手拦在她前面，以平常的语气轻声说：“看看前面第二个路口，南向路西侧第三个店铺，他们的冷库里有东西。”
杨蔓萌停下来，切换到超感视觉去找她所说的那个店铺：“有什么东西？”
“不确定，你看看。”张桑桑只是模棱两可地说。
杨蔓萌很快就定位到了她说的地方，一家店面很小的爆肚店，冷库里的库存也大都是各种品类的下水，也有一些冻牛羊肉。
不过在牛羊肉的库存当中，还放着几片不同寻常的冻肉，看结构应当是人类。
“好家伙。”杨蔓萌深吸了一口气，“真他娘的恶心，我直接报警吧。”
“别急。”张桑桑轻声说道，她也在监测那家店的动向，“你看，有人拿了一片儿去切了。”
在扭曲的四维视野里，杨蔓萌也看到一个人拿了一片人类的冻肉，到一旁的切割机上正在切成半尺长的小块。
而切割机的旁边就是切片机。杨蔓萌意识到了，这家店里藏了人的尸体，处理掉的方式就是切成“人肉卷”，和羊肉卷、牛肉卷一起混卖。
爆肚店虽然也卖涮肉，但却不提供铜锅，而是跟爆肚一样，把涮好的肉捞起来直接上桌。因此在一盘羊肉里混了几卷人肉，食客也尝不出什么不对，顶多是觉得这肉不新鲜了。而从冷库里的情况来看，剩下的人肉不多了，这个店员怕是会把所有人肉都切成卷，指不定就要在今天全部卖完。
至于为什么说别急着报警，这倒是很好理解。即使是恶性刑事案件，也不能压过超感计划保密的优先级。超感计划不建议内部成员插手警方侦查，特别是如果出现多起这样陌生人未卜先知的案例，恐怕会引起外国情报组织的怀疑。
因此这个“发现端倪”的过程得有些逻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成为消费者，然后举报食品安全问题。不过这个速度要快，因为看样子那个店员就快把所有人肉都切完了。倘若剩下的“人肉卷”都在今天内售出，就没有了剩余的样本来进行化验。
杨蔓萌挽着张桑桑的手，语气轻快地提议：“张老师，咱们去爆肚店里吃涮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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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之前的位置到达爆肚店，由于张桑桑是视障人士走不快，杨蔓萌甚至还打了个车。
而到店里之后，接待客人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长得普普通通，不过打扮得很干净整洁，烫了卷发化了淡妆，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得体，手腕上戴着一只成色不佳但圈口合适的碧玉镯子。
看到张桑桑戴着墨镜拿着盲杖，这位大姐还特地挪开了旁边两桌的椅子，给她让出行走的地方。
杨蔓萌试探地客气了一句：“不用了，老板。我们就俩人儿，这不是影响别的客人就座嘛。”
“不碍事儿。”这位大姐只是说，“反正也没人来。这生意都快干不下去了。”
毕竟是在居民区，确实比不上景区的游客众多。况且这小店里只有三张桌子，环境也很普通，对于在城区常住的居民来说确实没啥吸引力。
这样也好，免得那些“人肉卷”那么容易就全卖出去了。
杨蔓萌扶着张桑桑在桌旁坐下，自己却不急着就座点餐，而是又试探了一句：“老板，您这儿可以涮肉么？”
这肉熟了再拌上麻酱，可能看起来都大差不差，但是生的时候还是可能被食客看出来的。因此问能不能直接把生肉卷端上来涮，也是以此打乱这店老板的阵脚，引导其露出破绽。
不过这位大姐倒是完全没有磕巴，只是眉头一皱：“涮锅可没有，谁家爆肚店里架铜锅的？”又像是感觉自己对客人太凶了，补充了一句，“咱家羊肉牛肉都是烫好了就上的，绝对新鲜，您放心吧。”
她这反应倒不像是心里有鬼的。杨蔓萌不由得暗中嘀咕，难道这店老板是不知情的，只是雇的店员自己接了犯罪的事情，用老板的冷库当掩护？
“新鲜就好。”那边儿坐下的张桑桑开口了，语气十分温柔平和，听起来就是好脾气的顾客，“老板，给我们上一斤羊肉一斤牛肉，四两牛百叶，四两羊散丹。炸酱面来一碗，再上一壶茉莉花茶好了。”
这个点餐量对于两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人来说已经很多了，不过这位大姐还是问道：“就来一碗炸酱面吗？要不尝尝咱这儿的麻酱烧饼，刚烤好的可酥了。”
“行啊，来两个吧。”张桑桑答应道，“麻烦了。”
这戴着碧玉镯子的大姐去前台打了单子，和茉莉花茶一起拿到杨蔓萌这桌。她看起来脾气不是太好，但是干活儿倒很利索，即使戴着手镯也不影响动作，在倒茶时小拇指伸出去箍着镯子，食指还能按着茶壶颇烫的盖儿，看起来对这家店的饮具相当熟悉，应该是在这店里工作了不短的时间。
杨蔓萌心里有些拿不准。按理来说，要是这店本身就有问题，应该不可能在居民区这种人口流动性很低的地方开很长时间。然而要是这店老板真的不知情，又为什么会放心地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店员负责处理食材？要知道对于这种个体户开的爆肚店，食材来源才是口碑的保障。
张桑桑倒是神情平和地喝了口茶，自然地跟那大姐攀谈道：“老板，您这店应该开了不少时间了吧？”
“都快十年了。”大姐说起这事儿语气反而更不佳了，“原本是我家那口子的，但这男的好吃懒做，这店全靠我管着。一年下来累得半死也赚不了几个钱，我说卖了吧又不让。这男的，唉。”
没想到这还是家夫妻店，可听起来老板对她丈夫是颇为不满。杨蔓萌不由得怀疑，那冷库里的人肉莫非就是这老板的丈夫？不干活儿的男人留着没用，不如杀了卖钱，这逻辑似乎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