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XXVII 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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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清涟集团CEO的旁边，林苏梓很害怕。
毕竟他孩子的亲妈是人家的合法妻子。这也是林苏梓要极力摘清楚杨蔓萌的原因——他虽然在人际交往上不算太灵光，但也还是有点儿求生欲的，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而无论网上传的杨蔓萌和这位大资本家关系如何，像这样损害人家名誉的事儿，如果发生在北面，怕是会被拉到树林里活埋吧。
然而颜夏清本人看起来却不怎么吓人。
平心而论，他的长相还是颇为优越的，甚至比大部分荧幕上的青年男演员都好看，并且全身上下穿的衣服也都是奢侈品级别的名牌，但却并没有摆出上位者盛气凌人的姿态，反而只是平平常常的态度，就像邻居家的哥哥来帮忙似的。
特别是这位哥哥还给了林苏梓一包巧克力饼干。
林苏梓有点不敢拿，瞄了一眼前面杨蔓萌在面色如常地开车，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撕开包装吃了一块儿。
“吃早饭了么？”颜夏清问道。
林苏梓没反应过来是在问他，等了几秒发现杨蔓萌没回应，才连忙支吾地回答道：“吃过了。”
“那就别吃太多了，留着饼干等会儿吃吧。”颜夏清又重复地安慰了一句，“没事儿的，别紧张，等会儿就到了。”
出乎意料地，林苏梓听到他这么说，竟然真的有些放松了下来。只是在精神放松之后没多久，他就又感觉到疼——阵痛之间的时间间隔缩短了。
除了疼之外，林苏梓也不由得感到恐慌，要是他把血水沾在这辆车的真皮座椅上，恐怕就得贷款赔钱了。一想到馄饨还没出生就背了一笔债，林苏梓不禁想到，或许还不如在家里自己生呢……
杨蔓萌算着大概的时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见到右后座的人脸色苍白捏着衣袖，就知道是又开始疼了。不过看样子也不比之前的疼痛程度更深，所以时间还来得及。
倒是颜夏清看到林苏梓强忍着疼痛的样子，唤起了一些亲身经历的回忆，因此不由得对他有些怜悯。况且这个男孩子还不到大学毕业的年纪，确实也只是个小孩儿罢了，而且又是父母都不管的。颜夏清自己在生思思的时候也没有得到那个老东西的支持，但还有大哥替他安排好了一切，因此也没受过什么苦。可是这孩子也没有哥哥姐姐，甚至都要靠杨蔓萌那四体不勤的小孩儿照顾，属实是可怜了点儿。
这样想着，颜夏清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顶：“是阵痛么？这也是正常现象，忍忍吧，到医院就好了。”
“也不一定到医院就能好。”杨蔓萌客观地说，“什么时候打麻药，还得看产程发展的情况。”
“好好开你的车。”颜夏清让她闭嘴了，回过头又拍了拍林苏梓的肩，“别担心，小林。要是疼得厉害，也可以直接上剖腹产。”
或许是因为确实疼得厉害，或者是时隔多年第一次感觉到来自年长者的善意，林苏梓本来就红着的眼眶里又蓄起了眼泪。因为不想让眼泪流出来，他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袖子都快开线了。
林苏梓从十岁的时候，逐渐开始知道自己的存在对父母而言是一个麻烦，因此他也极力避免去麻烦别人。他以为只要自己能把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好，就可以改变其他人的看法。但事实却是，当然他确实没有再给别人添麻烦的时候，也就再也没有人会意识到他的存在。
上大学之后，他发现有些事情即使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管他做出何种选择，总是在给别人添麻烦。而且林苏梓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做出的正确的选择，却还是导向了给别人添麻烦的结果。就像他因为长相优越被人建议去艺考，上了表演系却发现自己学不会表演，又跟其他同学一样去剧组试镜，真的进了剧组却发现自己对同事来说完全是拖累。
而既然已经添麻烦了，不如就麻烦到底吧——当林苏梓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他以前循规蹈矩，努力不给别人造成困扰，可结果却并不理想。既然如此，不如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就不用在意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否符合别人的预期。
因此林苏梓公开了馄饨的存在，暂停学业转而做自媒体。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才是正确的，不去做别人认为合适的事情，情况反而变得好起来了。他也有半年多的时间，几乎没有再给任何人添麻烦。
然而现在林苏梓靠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却发现也有人愿意帮助他，而并不觉得他是个麻烦。
这样想着，林苏梓忍不住真的哭出来。
颜夏清以为这孩子是疼哭了，连忙安慰地顺了顺他的后背：“没事儿，没事儿，马上就到了。”
而林苏梓抓着自己的袖子，靠在他肩上哭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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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是到了医大二院。因为林苏梓产检也是在这儿建档立卡的，住院倒没什么难办，很快就给他安排了床位。
这个流程是杨蔓萌代替他过的，不过即使是在医大二院，也不是每个科室的人都认得她，毕竟参加超感计划的成员完全没必要特意选择去产科受罪。
说实话，医大二院的产科资源也不是那么宽裕。但林苏梓能到地方就有床位，主要也是由于产夫病房要比产妇病房使用率低很多。
根据一些计生方向研究的统计，在双方均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男方怀孕的概率也只有女方怀孕的1/5，而实际上男性生产的发生率仅有2~3%，比阑尾炎的发病率还低。因此即使是一个没有基础疾病的普通男青年生孩子，放在地方医院都算罕见病例了，也就是医大二院这样的琰东三甲的产科才能如常收治。
不过好也就好在因为产夫罕见，负责林苏梓的主治医师对他的病例记得很清楚，在做了B超检查之后就安排他去了待产室，甚至都没在病房里待多长时间。
但即使到医院里一切都顺利进行了，甚至已经进了待产室，林苏梓该疼的还是疼。这一点杨蔓萌说得很对，虽然可以打无痛，但无痛也不是全程都无痛的。
何况打无痛还得让家属签字，对此杨蔓萌跟那位姓郑的医生提了一句：“您好，没有家属可以让病人自己签同意书么？”
“没有家属吗？”郑医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边正在安慰产夫的另一个年轻男子，这两位虽然情绪稳定且一直在帮忙，但也确实不像家属，“没关系，现在产夫意识清醒，可以自己签字。”
“那好。”杨蔓萌立刻说，“硬膜下麻醉和剖腹产都签了吧。”又附加了一句，“这是我个人的建议。”
谁知林苏梓听到“剖腹产”三个字，却忍着疼说：“能不能不要剖腹产？会留疤的吧……”
男性生产通常都是走剖腹产手术，毕竟现在的琹国人营养过剩现象严重，新生儿一般都偏大，女性的构造顺产都费劲，男性就更不用说了，初始口径都不一样。不过林苏梓这个情况其实还是好一些的，以馄饨的体型，顺产也不会有多么困难。
郑医生解释道：“顺产是可以的，硬膜下麻醉也是按照顺产的方案准备。签同意书只是以防万一，如果顺产过程中发生了意外，还需要转剖腹产手术。”
颜夏清也安慰了他一句：“别担心，剖腹产也不一定会留疤的——至少不会很明显。”
虽然实际上还是有。毕竟颜夏清生思思的时候就是剖腹产，生的时候确实不疼，但手术完恢复可真疼。不过疼的事儿不适合告诉林苏梓——这个时候说疼，不是火上浇油么？
而杨蔓萌从另一个角度提道：“顺产要侧切，也会留疤的。”
男性顺产侧切的原理跟女性差不多，只是切的口子会大很多。毕竟如果管道无法充分扩张，那就只能整个儿切穿了，在生完之后再进行缝合。当然，缝合恢复之后也不会太影响管道的使用，毕竟总比不切直接不均匀地裂开要好。但是相应地，缩短射程是肯定的了，还有可能导致弹道的永久性改变。
杨蔓萌这一提，林苏梓才想起来还有侧切这种要命的事情，连哭都顾不上了，连忙求医生道：“可以顺产不侧切吗？”
“要不要侧切，得看具体的指征。”郑医生有些无奈地说，“都是大小伙子，怎么这么怕留疤啊？”
不过考虑到照顾病人的情绪，这位郑医生还是又加了一句：“你这个胎儿是偏小的，或许也可以不切，或者切得少一些——总之我们尽量避免侧切吧，但是这个事儿也说不准。”
林苏梓含着泪还想说什么，杨蔓萌连忙把那一沓要签字的纸递到他面前：“明白了吧？快点儿签吧，签了就打无痛，还能少疼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