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LIII 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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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姨退休和搬到市区居住，多少还是对杨蔓萌的日常生活有些影响的。
一开始倒没什么，沈思涟还没去上小学的时候，颜夏清就得给他儿子做一日三餐，那杨蔓萌蹭一下儿也是理所应当的。然而在沈思涟去上学之后，颜夏清自己在家就不吃午饭了，送完他儿子回来就进自己卧室待一天，直到晚饭时候才出来去接他儿子放学。
杨蔓萌也不好意思让颜夏清专门给她做饭，何况他做的饭都是以静水的饮食标准——出奇地清淡健康。
杨蔓萌本来以为住在市区里点外卖会很方便，却没想到颜夏清家所在的高档小区不允许外卖员随意进出，每次点外卖还要打电话让大门放人。点了几次之后，门口保安都认识杨蔓萌了。
杨蔓萌自然是给外卖员加了合理的精神损失费，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有风险——毕竟她现在也是个公众人物，要是被传出去天天吃外卖，多半儿会有人借此“好奇”她每次都点什么，那真是一点儿个人隐私都没有了。
因此在沈思涟去上学的第一周周五，吃晚饭的时候杨蔓萌就提了一句：“对了，你们公司的食堂怎么样？”
颜夏清正忙着诱导沈思涟吃胡萝卜——这也是杨蔓萌十分不赞同的行为——听到这个问题，反而是愣了一下儿：“公司……有食堂吗？”
合着他连自己公司有没有食堂都不知道？
杨蔓萌不用想就能答出来：“清涟集团总部是跟绘文的文娱部门在一栋楼里，怎么着也得有个专门的地方吃饭吧？”
确实，清涟集团本来就是从绘文里分出来的，而且只是名义上分了，实际上还在一起办公。而分出来的部分是原先的建筑工业部门，主体都在工厂和工地，在总部办公的人大多是负责设计和销售，总量并没有多少。但即便人少，因为适合绘文集团的文娱部门在同一栋写字楼里办公，绘文集团理应连带着给这些员工解决工作餐问题。
而杨蔓萌这么一说，颜夏清才有点儿想起来了：“是有个食堂，但是需要饭卡——你要是想去的话，我让人给你开个条儿。”
“呃，你没有自己公司的饭卡？”杨蔓萌试探地问。
颜夏清诚实地摇了摇头，对于他几乎从来不去上班这件事毫无隐瞒和愧疚之意。
“哎呦，行行行。”杨蔓萌对此也不意外了，反正颜春茗愿意白养着他弟，资本家的事儿哪轮得到她操心？“那你开条子的时候别声张，我可不想到那儿被人围观。”
如果是以杨蔓萌作为演员的身份，害怕被群众围观实属有些自作多情了。然而在清涟集团却不一样，毕竟她表面上是老板的法定配偶，难免会有人想借着这个关系来蹭点儿工作上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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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蔓萌去食堂吃饭的条子很快就开好了，而且甚至都不用饭卡——绘文文化大厦顶层的餐厅现在早就不用刷实体饭卡了，无论是员工还是访客都直接用数字支付，只不过员工每个月可以领到以消费券形式发放的餐补。
而杨蔓萌按道理也用不着什么餐补，不过她还是收到了绘文文化大厦餐厅六位数的消费券，即使对于她这样的饭量都够吃一年的。
绘文文化大厦距离颜夏清在市区的房子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想必之前颜文新买这套复式就是为了他的宝贝大儿子在每个公司地址附近都有住所，估计当时也没想到这房子最终会作为新婚礼物送给颜夏清吧。
在度过了有人做饭的周末之后，杨蔓萌在半夜改完了模型，等她第二天起床时，颜夏清已经去送了沈思涟上学又回来，回到自己屋里“闭关”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杨蔓萌洗洗漱漱，换上衣服就出门往绘文文化大厦那边儿走。
绘文文化大厦原本是绘文集团总部所在的地方。它最初不叫这个名字，但当绘文集团把它整个儿盘下来的时候，新的绘文大厦已经建成了，因此这栋楼只能加了个“文化”两字。正好，在清涟从绘文里名义上分出去之后，绘文集团也就只有文娱部门在这里办公了，仿佛显得这个名字有点儿未卜先知的意味。
和现代主义风格的绘文大厦比起来，这座文化大厦外表显得有些老旧，不过进了大门之后可以看出，内部是新装修的。
身份识别系统录入了杨蔓萌的信息，所以她过人脸识别时并没有受到阻拦。而通过闸机之后，杨蔓萌就戴上墨镜，直接坐电梯去顶层。
一整个顶层都是绘文文化大厦的餐厅，分包给了好几家餐饮公司，在菜系和价位上有所区分。除了绘文和清涟集团的员工之外，也有别的单位的职员在这里吃饭——这一栋楼虽然被绘文集团盘了，但仍然有两层是租借给了其他公司。
而在杨蔓萌来到这里的时间点，午饭还没有开餐，而早饭时间已经结束，显得颇有些尴尬。
她四下张望了一圈儿，只有水吧在营业，于是就走过去找了个桌子坐下。
扫了桌上的二维码之后，她才发现这是家连锁咖啡厅，但菜单上的热卖品却是以奶茶为主。
杨蔓萌点了一份巧克力冰淇淋，吃了之后又点了下一份。等到她点第三份的时候，和冰淇淋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份牛肉三明治。
杨蔓萌抬头看了一眼端着托盘过来的小哥儿——别说，这咖啡厅的服务员还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看起来也才十七八岁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是楼下文娱公司新招的艺人，因为实在没有表演天赋就被派来卖饮料了。
面对小帅哥儿，杨蔓萌的态度也相对友善：“诶，这个我点了么？还是我不小心点错了——”
“没有没有。”那小帅哥儿连忙说，有些腼腆地解释道，“主要是，那个……我们这里还没到午餐时间没有热饭，看您一直吃冰淇淋太凉了……”
杨蔓萌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咖啡厅的午餐跟其他店一样，现在还没开餐，电子菜单上没有显示热食。而这小哥儿看杨蔓萌一连吃了三分冰淇淋，以为她是饿了，于是好心做了一份热食给她。
“谢谢。”杨蔓萌对他表示了感谢，接着就说道，“这三明治多少钱，我先付了吧。”
按道理，这种情况既然是店家主动发善心，那顾客是没必要给钱的，强行给钱反而还下人家面子。要是店家真收了钱，就沾点儿强买强卖的意思了，正常人不会因为这点儿小钱坏自己店的名声。
杨蔓萌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儿，知道这么说让对方不舒服。而她这么回应，主要还是划清界限——毕竟她表面上是清涟集团CEO的法定配偶，而且也已经客串了一部电影，在艺人圈的人看来应该算是有点儿资源的。而在绘文文娱公司的楼上餐厅，这个小哥儿主动请她吃东西，揣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听她这么说，那咖啡厅小哥儿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算我请您的。而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现在还没开餐，也打不出三明治的小票，我可不敢贪老板的钱。”
他这么回答倒还有点儿意思。杨蔓萌逗了他一句：“您不是这儿的店长么，跟老板怎么汇报业绩，还不是您自己说了算？”
咖啡厅现在就一个人招待，因此杨蔓萌是以为这小哥儿就是店长。
然而小哥儿却有些惊慌地否认道：“您别乱讲，我可不是店长！一会儿店长来了，我就解释不清了……”
杨蔓萌是没理解跟咖啡厅的店长有什么可解释的，又不是啥大领导，至于这么在意这个职位？不过看这小哥儿的反应，确实也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人，就算是冲着认识名人来的，也没有硬往她身上贴，因此杨蔓萌也不必太防着。
她点了点头，语气平常地说：“那就谢谢您的三明治了。等一会儿开餐了我再多点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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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哥儿高高兴兴地回去干活儿了，杨蔓萌也吃了一口免费的牛肉三明治。
这不吃不知道，看似平平无奇的牛肉三明治竟然还别有风味——这尝起来并非普通的牛肉，而是等级还不错的牛排熟成过而后用几种香料腌制，再搭配了很薄的不知是什么果汁，风味浓郁又不失清爽。
杨蔓萌看了一眼菜单——嚯，这一份要七十多块钱呢。
她这回确信那小哥儿不是店长了，要是店长估计真舍不得给客人送这道菜。不过杨蔓萌大概明白，估计那小哥儿也不知道他用的那块牛肉值多少钱。
其实以前杨蔓萌也不知道肉还有那些弯弯绕的分级。她接触到这些消费主义的知识，还是因为当初静水读本科的时候，姓颜的到她这个原配面前挑衅，嘲讽她是个没见识的村姑——不提也罢。
运气好的话，颜夏清这辈子都不会明白曾经她开着价值多少钱的飞机，也不会明白超感计划在她们身上投入过多少成员的心血。
反过来说，超感计划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上进行如此巨大的投入，不也是为了让大家都有机会选择更好的食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