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楼不见月
沙漠中有孤岛似的绿洲,这这些绿洲本身即是一个个小城,城里的居民则过着丰足的农业生活。一场沙暴席卷了整个绿洲,河流一夜之间改道,一座沙化的古城从干枯的河道中出现,似乎印证了一个古老的传说。城里的老人说传说这里原来有一座城,有一波斯商人以丝帛西运起家,千里驼铃,度过沙碛,越过山隘,获得了一笔笔丰厚的贸易利润。后来由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将这里盖起了几十米的沙子,这城中人也一同被掩埋于地下。传说,城里有黄金万两,还有一种传奇宝物,这宝物是源自于一种鱼的油脂,据说可以起火淬兵器,任何兵器扔掷其中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就此消失化为空气,而另一种是经过淬火后成为绝世兵器。二十年前曾有几名尚且籍籍无名的武林新人,在墨兰城外见到映着朱霞的湖水,一跃而下,刚刚解了暑气,忽然黄沙四起,让几名少年人误打误撞进入古城,其中一人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陈清南,古城出去之后他对这里闭口不谈,但是后来他凭借卓越刀法成为武林第一大侠,后来又由其他门派推选成为历代以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但是就在几年之后他辞任盟主之位后,销声匿迹。
如今古城现世,江湖中人蠢蠢欲动,一些人想要获得城中的宝藏,一些人则是想要来证明和淬炼自己的兵器。不过这里与中原相隔过于遥远,旅途艰危,中原的武林人士要在至少一个月之后才会得到这个消息了。
墨兰城据这河道古城不过二十里,地处沙漠绿洲远离朝廷,又因关外风沙险恶没有世家大族盘踞在此,这里的规矩都是海无桥说了算,海家商队极富盛名,海氏剑法也是令人赞不绝口。故而,这碗肥肉自然也不会落到旁人手中,古城的传说在墨兰城早就是口耳相传的故事,风沙刚停就有海家的经商队伍赶到海无桥那里告诉了他此事,海无桥当即拍了家中的侍卫和暗卫每日守在古城城外,目的就是独享古城里的财富。
海无桥从古城现世的消息传来的那天起,就开始翻阅大量古籍和墨兰城历代的地方志,想要找到一些关于进入古城的线索,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绝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财富要守,也要智取。海无桥膝下有一女,名为海兰兰,刚好上个月押送商户货品,现在并不在城中,除了海兰兰,海无桥还有一个义子,海云天,半个月前海无桥派他去中原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了,河道古城的事情海无桥也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他对这次的事情并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因此,他更希望他们两个不要卷进来。
沙暴带来了河道古城的出现,但是海无桥的严密布置让许多慕名而来的武林人士望而却步,只能驻足墨兰城中暂时落脚,半月之内,墨兰城热闹非凡,尤其是见月楼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蜂拥而至的客人冲进见月楼,在顶楼赏月,赏美人一舞,不过他们这次的心思可不在见月楼的节目上,都在窗外。
窗外是何物,正是那河道古城,原来这墨兰城只有在见月楼的最高楼能远眺到这远处的河道古城,原本只有武林人士关心的古城,现在多了许多闲的没事干的杂七杂八也来凑凑热闹。这见月楼能看到河道古城的消息一经传开,见月楼火爆异常。
一夜喧闹过后,当曙色刚刚照至见月楼的八角房檐时,一个特别的客人叩响了见月楼的门。一楼的小二放下手里的扫帚,连忙去开门迎客,虽然他觉得这么早不该有客人,但是最近见月楼的生意十分红火,倒也不稀奇了,就没有多嘴。一个身形修长,阔肩细腰,黑色的行装似乎是连夜赶路的人,但是红色的腰带又像是靶子的中心一样,腰间别了一把刀,刀身刀柄都是黑色的,刀刃看起来就十分锋利,阳光照在刀刃上反射的光泽感也很是与众不同,但他就这样随意的别在腰间,连刀鞘也没有,很难让人相信这刀未来会取得何样的名气。
小二迎进这位顾客后,问道“客官,我们的早点有包子,馒头…”。
“有空房吗”黑衣男子发问道。
小二被问了一愣随即回答,“客官,您来的太早了,收拾房间的活计还没做完,烦请您在大堂稍歇歇,喝点茶水,半柱香即可。”小二看见他点头默认后去找了帮手。
小二来到后院,昨晚的见月楼热闹非凡,今天见月楼的伙计都忙着在三楼打扫送客,除了江茗,作为见月楼的临时老板,她刚从床上睡醒出来打算早上吃些什么,就被一层的小二拉去给一大早送进门的生意去准备房间。江茗在见月楼地位仅次于老板萧离之下,但她身负寻人任务,来往的客人都要一一留心观察。
一进前厅就看见了这个黑衣男子,当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那把刀,可能习武之人真的对兵器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吧。
江茗来到他面前说,“房间已经备好,客官现在要去吗”黑衣客人放下茶杯,起身,跟着江茗去了见月楼的二层客房。
江茗很快回到一楼前厅吃起了包子,小二殷勤地端上一盏茶,又赶紧去忙活其他的客人了。
午后,黄沙骤起。
在这里做生意主要看天气,今日的天气不好,自然生意惨淡,看着窗外扬起的黄沙,江茗猜测今晚绝不会有人登见月楼顶层了。
晚上,果然如江茗所料,只有一楼用餐的客官,都是在见月楼住宿的客人,三楼无人问津,江茗自然白得一日轻松。用晚餐时,江茗就坐在黑衣客人的旁桌,视线也刚好落在他的那把刀上,黑衣客人还是那样,很少与人说话,也没有任何视线交流,不过他还是给自己点了一壶酒,这倒是还像个江湖人。
突然,一阵风吹开了见月楼一楼的大门,黄沙吹进来,小二赶紧去关门,食客们也都掩面,正要关门之际,几个身着蓝色长袍佩戴长剑的男子抵住了门要进来,小二见状只好开门迎人。这几个人的佩剑明显是一个门派,不过江茗离开中原太久,她叫不上来。只能叮嘱小二小心一些。
这几个人酒足饭饱后又嚷着要上楼去看看,目的还是为了突然出现的河道古城。他们大概看了半个时辰,下楼时入住了见月楼二层客房。
江茗虽然没认出他们的来头,但是见月楼毕竟是信息往来流通的地方,还是有墨兰城海家的眼线,很快海家就派了侍卫来了见月楼。侍卫一番呼喊,那几个剑客下楼来看,原来他们是天泉剑派,自然也是为了河道古城而来,两边剑拔弩张,势必要在此一战。
小二喊他们出去,别在这楼里伤了其他客人,天泉剑派一阵剑气把小二打到了柱子旁,小二见状只好揉着胸口一边喊着客人回二楼客房,一边跑去后院找人商量。客人们也赶紧奔回房间,除了黑衣客人和江茗旁若无人一般,只顾着吃饭。
天泉剑派的人喊道:“等下打起来了,可不要碍事,伤到你们只能算你们的。”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也只得再把目光投向墨兰城海家的侍卫身上。外面的风沙又一次刮开了见月楼的一楼门窗,天泉剑派领队人瞬间出手,一剑刺向海家侍卫,可这剑刺到了要害却没有见到一丝血迹,这到底什么衣服,竟然能防得住天泉一刺。来不及解惑,天泉六人合体摆阵,天泉剑阵在江湖上也有名气的很,或者说,天泉派的人从不独行也是这个原因,六人身法剑气练到完全一致时,互相防护,也不分你我,一人受伤立刻破阵,阵中人六人将同分痛苦。海家侍卫从未见过此阵,不敢轻举妄动,随机拿起旁边的座椅扔向阵中,只见眨眼之际,椅子分为六块散落一旁,海家侍卫十人一同拔剑冲阵,也未能找到阵眼,因为他们衣服材质特殊,却也没有丝毫伤口,两方又开始僵持。
天泉剑派的一人似乎看到了黑衣客人腰间的那把没有刀鞘的刀,一番思量,他们又有了新的主意。他们对海家侍卫道:“所有对河道古城好奇的人都要被你们请走吗”
海家侍卫回答道:“所有形迹可疑的外来人,都需要见见我们家主海无桥。”
天泉剑派一人轻笑道:“他呢,你看他那把刀,他不可疑吗,他要是也去见你们家主,我们便放下武器,同你前去。”
海家侍卫仔细打量了黑衣客人一番,的确不是墨兰城的住家和见月楼的熟客,便对黑衣男子说道:“不知您来此地有何干系,还烦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家主不会难为不该难为的人,您大可放心。”
天泉剑派六人会心一笑。这种时候拉进来的人,极大可能成为自己的朋友,更何况这黑衣男子一看就会武功,好坏不论,垫背也好,总算是能打破僵局。
黑衣男子放下碗筷,起身,问道:“名字?”
海家侍卫不耐烦的回答:“我叫海富贵。” 带走两个字刚要说出口,被黑衣男子下一句堵了回去,“我问,你主人”。
海富贵再也不想给好脸色,抄起剑说,“去了海家你就知道了,别墨迹了,小心我拿你的命回去见我家家主。”
威胁的话像叶子一样落了地,从黑衣男子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瞬间黑色的刀影恍过江茗的余光,瞬间只见海富贵的外套整套掉落,他站在中间像剥了皮的香蕉一样。天泉六人和海家十人皆震惊。
这种特质的衣服一般会留有一个线口,每件不同按穿衣服的人量身定制,不与外人知晓,即便是同门也完全不知道彼此的线口在何处。黑衣男子能够在两方交战之间找到线口,又能以这样快的刀法准确的切入线口,简直令人害怕。毕竟,到现在为止没人知道他是谁,又从何处来到见月楼,又究竟想要做什么。
黑衣男子又坐回了他的座位。海富贵一边提着衣服一边气急败坏道:“好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报上你的名字,我回去复命,你等着。”
黑衣男子答道:“我叫陈凡,平凡的凡。”
海富贵又看向天泉剑派的六人,急吼道:“名字!”
“天泉剑派六弟子”,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回答了他。
海富贵穿好衣服带着其他人离开见月楼,他要赶紧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海无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