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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结草之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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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盛二十六年新春伊始,虽有西南干旱、北方雪崩之灾,但京畿周边无任何异象出现。去年春秋两季丰收,到了年底瑞雪频降,可见来年农事前景继佳。

为了显示皇恩浩荡,能在史册上留有一笔颂词,陈兆泰下旨让京畿所辖的陇州、黔州和离宫所在的越州,以及最富泽的灵州与浙州所收的粮食,分送到中原各地,赈济那些贫困或受灾的百姓,这样更显出漕运的重要性。

皇帝又下旨令章青均加快开渠进度,确保今年夏初漕运开通,大典万无一失。如此安排时间紧张,有关越州离宫的修葺,皇帝重新考虑后不会大动土木,只在计划中做部分修整,而对万华楼的建造却一点也不马虎,要求章青均极尽奢华。

为此章青均在奏章里说明,为了让大典尽显雍水河、鲁江渠的便捷与国运的昌盛,已从雍水河与鲁江渠的交汇处,另开筑一条通往越州漓水的广通潭,使每年至越州、浙州、观州的载货船舶在潭中集中分往各地,而从万华楼坐船到阙泉山庄将经过风光旖旎的漓山、蝴蝶池,观光效果极佳。另外京城粮仓观州往年漕运的紧张现状,未来可以借道广通潭得以缓解。

他这样写的目的是为了取博取皇帝的欢心。果然皇帝看了奏章后大喜,再传旨:章青均任从三品越州刺史兼工部右侍郎、度支使并诸道转运使,总领全国财税。

章青均自上次被弹劾,皇帝未追究只罚俸一年,似乎在告诉外界他对章青均的厚爱,章令潜为此蒙羞,只求章青均尽心督工雍水河和鲁江渠。

随着辞旧迎新,袁氏一党少有动作,章青均因雍水河带来的荣光慢慢使很多人不再置噱,而圣旨公布后,虽有人对章氏表露出不满和嫉妒,但皇帝钦点章青均全权负责雍水河和鲁江渠,这种不满和嫉妒也只停留在这些人的悄言私语中,同时朝堂上议事的焦点又回到了边患上。

元宵节刚过,就有大臣在朝堂上数次三番弹劾几个西北边境上的节度使,指责借边患总揽地方事务,全权掌握地方财政,还私自扩充军编。对此章令潜和袁辅政各持己见。

原本朝中还有崔沪水,对皇帝辨别是非起到公允的作用,现在再也没有了。剩下只有御史大夫、京兆府尹郭东定能犯言劝谏。但陈兆泰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勤政的君王,很多政务交给了章令潜和袁辅政,还有一部分交给了太子询,他只需要听听他们的汇报做个裁决便了。

按理,事关国土疆域的安全,代理军政大权的是右相章令潜,可陈兆泰将此项政务交给了左相袁辅政,理由是王氏兄弟在西北边境有功,而袁辅政能够控制地方。平恭节度使黄闵韧和巨渡节度使司马祁素来骄纵,又分别执掌紧邻东、西遏浑那与南罗边镇的重地。现在朝廷依仗他们,也明白隐患很多,但他们只对袁辅政存有畏惧之心。

虽然很多人不服袁辅政执掌军权,也知道他与边镇节度使有财物往来,但更明白要想威慑边镇节度使非他不可。于是身为右相的章令潜反而退其次管理雍水河和鲁江渠,这也因章青均主管两大渠运,章令潜又有前功,主管工部也是理所当然。而这种颠倒左右相权的局面,肯定使章令潜心存不满。

陈询深知这种安排预示着什么,他不敢明里维护章氏。曾私底下询问崔沪水该怎么办,崔沪水说只有暂忍,等待雍水河和鲁江渠完工后再寻对策。

在近临东、西遏浑那边镇节度使造反的传言甚嚣尘上之际,袁辅政每次在朝堂上却提起外族挑衅引起的纠纷。与此同时,黄闵韧通过袁志琅源源不断向朝廷缴纳大数额的税赋,对外宣称是实行军屯才有此财源,也就是驻扎在边镇的军队开荒种庄稼储备粮草,自然贡献朝廷的就多了。

陈兆泰听了大喜,数次夸赞黄闵韧之功。户部尚书顾桡提出质疑:既然这一两年边镇粮草充足,为何还要朝廷提供支援?袁辅政辩解说,粮草丰收是事实,但东、西遏浑那时常扰边,尤其在春秋粮食丰收后或寒冬腊月侵扰尤甚,黄闵韧为表忠心年年悉数缴纳朝廷贡赋,因此无法完全自足。言下之意黄闵韧忠于朝廷,又要预防外族侵略,反而使自己的军队难以自给,也暗示军队的数量不足,所以朝廷增加军备恭州也是应当的。

这些年来,黄闵韧就用这个方式一边邀功,一边为己扩张势力。崔沪水甚为忧心,奈何皇帝信任袁辅政,不断支援贡州,黄闵韧手握的兵权太重,自然有人不满,尤其武官集团。于是新年后,又有朝廷重臣上书提出此事。

陈兆泰也感到这种隐患,产生过削减恭州兵力的念想,却在大臣面前不愿承认错误,也不耐烦这些大臣的言论里隐藏着对他施政方针的质疑,最重要的是他逐渐趋老,年轻的王贵妃常常帮袁氏吹枕边风,偏信谗言和享乐怠政已然占据了上风。为了敷衍那些上书的大臣,便表示东、西遏浑那和南罗还有余孽存在,对恭州、渡州等地不能掉以轻心,增兵是为了稳边考虑,同时下旨加紧京畿区域禁军和地方府兵的操练,也提出将一月一次参阅兵部等驻兵重地增强士气,控制和缓解朝廷的议论和恐慌。而实际上参阅兵部这项政务自从口喻下达后,常常由太子询主持,皇帝还与王贵妃住在后宫别苑,日夜不管朝政。为此,陈询又比往日繁忙多了,很多时候会住在碧霄山庄,因为那里离尚武苑、陇州督府较近。

太子不常在东宫,东宫各殿就发生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比如藤光苑西殿自从韦桃废后,所有的宫女内侍都要分流到其他宫殿里当差。不久就有几个宫女内侍说在西殿曾遇见鬼魅之事。这一下子东宫谣言四起,胡宝芬听说了忙让潘娘阻挡住那些往日伺候过韦昭训的人进入阙芳宫。

李惠锦听说了胡良娣的言行,对细络道:“真是奇了,沉香殿早收留了藤光苑西殿里几个内侍宫女,阙芳宫却耍起派头。”又问,“我记得韦昭训一个贴身宫女叫琳芝,此前她帮助太子妃揭发韦昭训不轨,太子妃素来尽显爱惜下人,怎么没有发慈悲收留她?”

细络道:“太子口谕,只有宜阳宫里不收留伺候过韦昭训的内侍宫女,所以那些人谁也进不了宜阳宫。”

李惠锦听了心口泛酸,十指不自觉地紧紧扣在一起,失落道:“太子还是这样偏袒她。”

细络如实道:“东宫本是太子做主,太子谕令谁敢不从。再说内侍宫女分配这点小事,詹事府不会无故忤逆太子,他们也说,太子妃贵重,废侧妃身边的人绝不能进入宜阳宫。”

“我这藤光苑东院也是东宫重要别苑,就能收留韦氏那贱人的奴婢?“李惠锦咬牙,”我是承微,她是诏训,总比她高一等,何故将人往我这里送?”

“太子对忠公公说,胡良娣有孕,阕芳宫是不能收留的。”

细络本实话实说,却惹恼了李惠锦,那种不甘不愿的心理占据了上风,牙口轻咬,冷冷道:“章氏这寒族,不过仗着开渠有功罢了。若像我李氏那样出生,我还服了,偏偏这样的出生,以为是中书令之女就高人一等么?成日里还对太子若即若离,存的什么心思?”

李惠锦又问:“听说琳芝因韦昭训与胡良娣有过节,胡良娣早前儿拿了她的一个错,报了内直局让内直局丞遣到典设局做末等洒扫宫女去了?”

“正是呢。在典设局里当差最辛苦,还被人瞧不起,每日里忙个不停不说,那些在典膳局、内直局、宫门局当差的人,哪个见到他们不是没好脸色的。一天我在晖园遇见琳芝,那灰头土脸,早不是往日细□□嫩的模样,想来过得很不好。”

“她落得如此下场,都是胡良娣的错。韦昭训被赶出东宫前,琳芝可去阙芳宫为韦昭训求过情,想请胡良娣帮忙说句话。琳芝也是愚忠,你想韦昭训既是敌对太子的人安插在东宫的细作,太子如何肯饶她?太子对胡良娣不过如此,求胡良娣有什么用呢?没立即杖杀只遣到绝响观已是给韦氏情面了,她还赶着上前去找胡良娣帮忙,真是蠢!胡氏最会见风使舵,本来只想利用利用韦昭训,现在出事了怎会引火烧身自找麻烦。偏偏琳芝不知好歹,为了帮韦昭训,居然说了很多胡良娣的坏话。还不是作死么。”说到这里,李惠锦眼眸闪动,想出一计,“你明日去典设局,对典设局丞说,咱们这里的一个宫女得了肺痨被送出宫了,缺一位扫洒宫女,我要琳芝来藤光苑东殿当差。”

“承微要收留她?”细络很意外。

“不是收留,是她自有用处。”李惠锦冷冷一哼:“她来了只在藤光苑外面干活,不许她近藤光苑半步。但每日里要给她好饭好菜,再往她的住处送点半成新的干净被褥物什,要她知道我的好才行。”

细络觉得不妥,却不敢多问,却听李惠锦又道:“你说从年前到现在,太子一回东宫就留宿宜阳宫,还有几次带太子妃去碧霄山庄,胡良娣那里一次也没去过?”

“阙芳宫的小宫女说,一次也没去过。”

“胡良娣也忍了?”李惠锦忽而失落忽而得意,”你那里呢,他太子多久不去了?”

细络心底不舒坦,也只得如实应答,“从世荣出世,太子便从未来看过我。”

李惠锦笑了起来,她不得如愿,其他人也不过如此,“那沉香殿呢?听说新年后尉迟良媛一直抱病,连宜阳宫也少走动。你可知尉迟良媛究竟得了什么病?”

细络现在的处境极其恶劣,陈询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她日日为自己的前程担忧,依附李惠锦皆因为她出生李氏。奈何李惠锦是个寡言心思多的人,且暗中好搬弄是非,每次李惠锦让她办事,她只好硬着头皮与宜阳宫、阙芳宫和沉香殿的宫人套近乎。

起初那些宫人不在意,但是次数多了就有了疑心,现在那些宫人见到细络都避之犹恐不及。听李惠锦又问起,只好回道:“妾婢打听了几次不得真切,年前只听沉香殿里的人说是心痛病。”

李惠锦皱眉,呲道:“都是旧年的事,如今正月马上要过了,你还拿旧话糊弄我——真没长进!”

细络委屈,辩解道:“那沉香殿里的人和宜阳宫里的人一样,个个嘴严得很,妾婢实在无从打探。”

“你再不济,也是太子世长子生母,东宫里有多少地方你不能去的?你既打定主意投靠我,也要唯我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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