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魔教
黎水水紧急刹车,颇感头疼。
真的要命,谢论怎么阴魂不散的?她干什么都能被他撞见。
更要命的,还把谢疏一起带上了!
“谢疏,你再说话,回去睡觉。”
谢疏抱住他哥大腿才能轻易来去自如,这下更加抱紧了大腿,生怕就被扔回去睡觉了,乖巧闭嘴:“我不说了不说了,那哥你快点找姐姐嗷。”
话音刚落,谢论突然在茂盛纷杂的灌木丛前站定了。
那个位置,再往前走,便是洞穴。
黎水水:!
如果不是她比较相信自己的隐藏术法,她就要感觉谢论故意往那儿去,然后逼迫自己现身。
“嗷呜。”就在谢论要往前踏一步的时候,旁边的绿色草丛里飞速略过一只白色狐狸。
“哇,哥哥哥哥!看!是狐狸!”谢疏手足舞蹈差点松开手。
谢论一手拎住自家多少有点蠢傻弟弟的后衣领,才紧急避免谢疏摔下去。
等发现自己到怀里后,谢疏眨了眨眼,搂住了他哥的脖子。
然后冲着狐狸消失的地方来了一句:“哥!冲!”
“……”
谢论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淡淡的,但威胁力十足:“我劝你别惹我,少说话。”
谢疏听了这话有点想逆反。
他哥整天变化莫测,他说话怎么了吗?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但倒是不敢忤逆,心里气鼓鼓一会儿,自己也就消气了。
只是谢疏不明白,他哥站在原地半晌,往回走了回去。
“哥!怎么回去,姐姐还没找到呢。”谢疏偷偷揪他哥的头发,嘟囔道。
谢论直接没有回答。
一路寂静。
奋命奔跑的黎水水发现后面没有人跟来,又藏匿起来了一会儿,才化为人形偷偷回了住宿的屋子。
一打开门。
一个小身影扑了上来。
黎水水被谢疏抱了个猝不及防,被冲击力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谢疏抱住她的腿,又很快松开,一张带有婴儿肥的脸上反倒升起了红色,害羞道:“姐姐去哪儿了呀,我和我哥找了你好久。”
黎水水睁眼说瞎话:“姐姐肚子饿了,偷偷去找吃的了,小声点,不能被听见啦。”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几乎是兴高采烈喊出来的。
黎水水:“……”
在她刚刚说话的时候,或者说自从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有一种强烈被盯上的感觉。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滑过她的耳朵,额头,鼻梁,嘴唇,一丝丝,一点点,是不动声色,又恍若已经紧紧抓住了她。
是谁在盯着她,黎水水心如明镜。
以至于内心煎熬,头都不敢抬,为转移注意力还自顾自摸了摸谢疏的脑袋,“这么晚啦,明天给你做好不好?”
谢疏依依不舍答应。
走之前,还又害羞地过来把黎水水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姐姐再见。”
难得这么容易逃过一劫,黎水水进屋子后都感觉难以置信。
可不对啊,黎水水兀自想,谢论一言未发,未免也太反常了点,反常到她害怕。
带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黎水水卸掉一身压力,身体后知后觉泛上一股灵力耗尽的疲惫,很快进入了梦乡。
陷入睡眠的前一秒,她脑中突然冒出关于灵力的一些事……
狐狸精修炼方式多种多样,去到人杰地灵的地方生活便是一个缓慢但又稳定的方法。魔教位处整个武林边际,方圆千里之内都没有太多势力。又依山傍水,地广人稀。
如果可能的话,她要不,和谢论谈谈合作?让她住下?
-
第二天,清晨。
经过一个晚上的修身养息,黎水水精神饱满收拾后出了屋子。
哪想四下无人。连之前一同和她被捉来的人都不见了。
“胡婆婆,真的和我无关!”一道鞭声势如破竹一般落在□□上,哀鸣痛叫响彻地让听着的人心惊胆颤。
黎水水心下一动,这不是余莫的声音?
越靠近,黎水水发现后院地上所有人都跪着。
余莫单独跪在前列,与其说是跪,不如说痛苦地蜷缩半躺着。她牙关打颤,面色苍白,嘴唇被牙齿死死咬住,松开之后带有痕迹的血色鲜明又深刻。
所有人很快陆续发现她的到来。
“胡婆婆,黎水水凭什么不用跪!”
秦簪青面色屈辱,见黎水水清绝一身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更觉难堪。
“她?”胡婆婆扭头看向黎水水。
“管好自己!”
胡婆婆不由得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
清场后她其实和年轻教主一同来了学堂。就看见黎水水和谢疏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好像浑然沉浸在互相画的大饼的美好之中一样。
当时年轻教主眼眸沉沉,观看了全程。
胡婆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纠结许久,小心翼翼道:“殿下……是否禁止黎水水接近二殿下?”
胡婆子听说黎水水是半路被捉到了魔教,就感觉不正常。
长相又媚又乖,行事古怪,说话左一出右一出,咋咋呼呼的。
如果是其他门派派来的卧底,掩藏技巧极具迷惑性。如果不是,那铁定是个傻的,可别带坏了二殿下。
胡婆子担忧了许久。
她低头站在谢论旁边等待回答,半晌,轻挑压着冷戾的声音传来。
少年转身离开,道:“让谢疏离她远一点。”
胡婆子至今都觉得那句话暗含深意,可她是个跟着主子做事的,更不敢往自己感觉的方向猜测,唯恐一个不小心,落人头的就是她自己。
而她夜里陪随少年回到住处。
“明日让她们出魔教如何?”少年走在前头,突然出声。
胡婆子诧异抬头,又重新低下去,“殿下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
九苑在山顶最偏僻的角落,一路上只有灯盏亮着,温热的光渲染出少年清瘦的身影,一半侧脸也隐藏在黑暗中。
“是吗。”谢疏抬了抬眼。
胡婆子紧跟着,离他两步远,没敢做出回应。
九苑很快就到了,看守的暗卫垂首打开门。
“殿下,”胡婆子站定,纠结后问出了疑惑,担忧道:“那黎水水指不定是京城里那些门派派来的……”
“是又如何?”谢论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里清亮干净,又隐隐透出兴奋,“是便杀了,不是便留着,有何难?”
胡婆子停住脚步,低下头应了一声。
“黎水水,无事便离开。”胡婆子回神,厉声道,又突然道:“今早去九苑一趟。”
黎水水转瞬便清楚现在这个场面是个什么情况。
看来余莫昨天夜里被抓住了?黎水水就很高兴,故意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开。
黎水水先去了儿堂,结果儿堂今日放假,谢疏睡得四仰八叉,她在窗户外喊了好一通,都叫不醒他。
如此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九苑了。九苑,谢论的住处。
黎水水弯弯绕绕一圈,站在了九苑门口。
门前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让开了路。
九苑陈设简单,长汀水榭,但细看,就一个字“壕”。
黎水水并没有见到谢论,她不敢贸然进去,情愿在门外打发时间。
突然,头顶上传来憨厚的声音,“我师父叫你过去。”
屋中。
薛集好言相劝,“你相信我,那小友当真是厨艺高强,您收她为徒定不会吃亏。”
“厨艺高强?哪家小姐能下的了厨?”
蒋园服冷笑一声,又道:“薛兄你别闹我了,殿下昨夜指定了一个做早食的人……居然让我学习学习!我偏不信了,早食我还需自己琢磨琢磨,没时间同你说这些。”
“罢了罢了。”
薛集摆手就要走,忽然与迎面而来的人对上眼。
“小友?!”
“店主!”
声音同时响起。
蒋园服眯了眯眼望过来,他身材魁梧,压迫力十足。
薛集把黎水水拉过来,“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小友。”
黎水水目光同蒋园服对视上,“你好。”看着怪凶的。
蒋园服收回视线,理也没理人,自顾自调配起了菜式。
薛集尴尬地笑了笑,眼里带着歉意,“小友,我们晚些再聊……”
他向黎水水说了下来这儿要做早食,蒋园服指着旁边木桌道: “那儿是你的位置。”
木桌小而简单,上面只放了一碗牛奶以及几颗鸡蛋。
这明显是为难人。
薛集脸色通红,“蒋园服,你……”
“别别别。”黎水水拉了下店主的袖子,“我能做。”
薛集压住冲动,“小友你能做?”材料未免太少了。
黎水水扬了扬眉,“简单。”
牛奶和鸡蛋,黎水水想了会儿,决定做个双皮奶,方便又快捷。
蛋清分离,把蛋清搅拌到微微起白泡的状态,另一边在锅里加入牛奶,熬煮至温热倒入蛋清中,翻搅混合。
一碗半成品双皮奶放入蒸笼中时盖上盖子,蒸十分钟闷五分钟便好了。
做法十分简单,蒋园服一直注意着黎水水的举动,内心有些诧异,难不成真的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早食来?
“可以给我点芒果吗?”
黎水水问。
蒋园服转过头,声音平静,“自己取。”
得到容许,黎水水挑了个大芒果,切开后软嫩鲜黄的果肉绽开,水果的酸甜浓缩在了其中。
双皮奶揭开面纱,模样十分漂亮。
奶白色的表面光滑冒着热气,甜香味浓厚。
芒果的肉丁点缀在中央,新奇又让人食指大动。
“我做了两碗,店主,这碗给你。”黎水水眨了眨眼。
薛集福至心灵,笑着接过来,在黎水水出去时,又端到蒋园服面前,“尝尝?”
黎水水端着摆放好的一碗双皮奶敲了敲房门。
好一会儿没反应。
简直有些折磨人。
她这样想着,门从里面打开。
谢论应该才刚起身,披散着头发,肤色白到近乎透明,轮廓干净。
黎水水把手抬高,小声道:“殿下,早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