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渊
严松原一见到她们十二人,二话不说,就让她们跟着他走。
见他神情严肃,也没人敢多言,就跟在他的后面,随他带领着向前走。
叙白一边走,一边思忖,这是要带她们去何处,晚宴,赴的是谁的晚宴?
刚走到游廊上,游廊对面就走来了两个人,是一男一女。严松原见到他们,立即停下了脚步,并示意身后的她们也停下。
叙白停下步伐,在人群中央,抬眼望去,不由地愣了一下。
这名男子……
她见到了顾见渊。
在他身边的那名个女子脸上带着笑意,身着黄色华服,身姿绰约,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年纪,一举一动都显得风情万种,风韵味十足。
这女子……叙白觉得她莫名地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脸上笑容好熟悉……
啊!是她!
叙白突然想起这女子好像是上次宴会上站在身边严松原的人,不过这名女子不应该只是名侍女吗?怎么会与顾见渊在一起?
女子问道:“她们就是今晚第一次出阁的女孩?”
严松原恭恭敬敬施了个礼,“见过梦华夫人,见过顾公子。是,我正要带着她们走内道到倚月楼宴客厅中。”
叙白心中不由连连惊讶,看严松原对这女子的态度,她似乎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叫做梦华夫人的女子,还未看出什么来,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梦华夫人认真道:“好,她们是头一次出阁,第一次伺候人,你要全程盯着,不要出什么岔子。那些公子权贵不是那么好伺候的,喝多了酒,色气上头,难免会做出一些蛮横无礼的事情出来。你看着点,不要让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严松原笑道:“我办事您还不放心,我会全程看着的,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
梦华夫人道:“好,辛苦你了,你带她们过去吧。”
叙白微微低着头,眉头轻蹙,顾见渊冷峻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缓缓巡视,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
怎么会?此时她们身上的装扮,还是红衣红裙,头上围着宽长松垮的罩袍,脸上带着面纱,他应当看不出来是她才对,何况问宁已经被他杀死了,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混在这群女子中央。
得了梦华夫人的准许,严松原带着叙白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等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感受到顾见渊的视线已经不落在了自己身上,叙白稍稍松了口气,她不想自己探查严松原身份的计划被无缘打断。
“等等。”他突然开口制止道。
“梦华夫人,这名女子,我要了。”顾见渊手指着叙白,用不容抵抗地语气说道。
叙白不由怔了怔,他果真认出了自己?
叙白皱眉,对于眼下这出乎意料的场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一次意外的偶遇,叙白只是想要不动声色地经过,可这突生的变故让她感到不安。
“顾公子,你这是?”严松原不解道。
“我要带她走。”
梦华夫人诧异道:“这……不太合规矩,花坊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她们是艺女,这你是知道的。更何况你不是从来都不让女人近身的吗?怎么突然……”
顾见渊打断了她的话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严松原思忖了一会说道,“这些姑娘今日才出阁,现在要去赴萧王的晚宴,是萧王指名要她们一行人的。况且她们经验不足,不免生疏,顾公子您是贵客,她们恐怕伺候不好你,不免会冒犯唐突。您若是有需要,我立马派人去花楼,让那里送几位干净的姑娘过来,她们比较会伺候人。”
顾见渊微怒道:“话我只说一遍,她,我要带走,不是请求,只是告知。”
梦华夫人虽知道他平日也是这般偏执冷漠,但此刻的动怒却掺和了些什么,他指明的这姑娘……她眼睛微微往叙白所在的方向一扫,心中微微一动,然后了然地笑了笑。
“也罢,既然是你的要求,为你破例一次也不是不可,这人你就带走吧。”
严松原为难道:“梦华夫人这……”
梦华夫人摆了摆手,“无碍,能被见渊看上,也是这姑娘的福气,成人之美又有何不可?伺候的艺女缺了一人,我跟着你一同过去便是,萧王应该是会谅解的。”
梦华夫人带着众人离开,游廊边上的幔帐随风飘动,这里就只剩下了她和顾见渊,两人皆是静默不语。
“……”
“……”
顾见渊目光深沉,带着让人看不懂、摸不透的冷峻。
叙白微低着头,尽量让自己不对上他的视线,可转念一想,现在的自己是妖,不是问宁,在他的认知里问宁早就已经被杀死,不可能再出现。
他现在见到的是一只名唤叙白的妖。
叙白恢复了从容安然,叙白明白现在自己是艺女的身份,不宜轻举妄动,于是等待着顾见渊先开口说话。
顾见渊见她眸色淡淡地,神情平静,看了许久她都是如此,随即沉下脸来,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看样子是没有认出自己,叙白心定了下来,顾见渊也属于自己要接近的目标,不如顺势装作普通的艺女,暂且与他周旋一番,然后找个好时机,不动声色地离开。
叙白立即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低声回答道:“小女子名唤叙白。”
他伸出手,目光中尽是掠夺的意味。
这是什么眼神?好像随时都会把她揉碎,叙白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你可怕我?”
“不敢。”叙白容色微变,尽量让自己在脸上生出一丝的惊慌失措的模样。
“你跟我来。”顾见渊强硬地抓住了叙白的手,不可置否的说道。
叙白淡淡瞥了一眼他抓住的手,心中略微不喜,但也只能顺从地应了声:“是。”
顾见渊牵着她的手,走到属于他的阁楼里。
再一次进入这个阁楼,叙白心情感到有些微妙。
房内有点黑,走在前面的顾见渊整个人像是浸在黑暗里,身上缠绕着无数带刺的荆棘,而这荆棘在张牙舞爪过后便化作了他的骨血。
他放开了叙白的手,点燃了屋内的蜡烛。
房间才有亮光,顾见渊低沉的声音就朝着叙白笼罩过来,“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的眼睛,你说如果我把它挖下来,你会怎么做?”
叙白垂下眼睛,装作害怕,说不出话的模样。他的性子变得如此狠厉,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过来,走近一点。”顾见渊坐在椅子上,神情冷峻说道。
叙白走近了一点,但仍旧沉默不语。
“不说话,那就做些事吧。你今夜不是要去伺候别人吗?不如先伺候伺候我!”
“公子想要我做什么?”
“把你的面纱摘了。”
叙白皱眉,她不想把面纱摘下,露出原本的面容,她无法预测现在的顾见渊在见到她的脸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顾见渊眸中满是怒气,“不从?你可知道,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听他的语气,似乎下一刻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叙白不想节外生枝,只能随机应变。
“小女子姿色平平,怕是入不了公子的眼。”
顾见渊一把拉住叙白,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他的力气很大,右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让她贴得很紧,两人的额头几乎要挨上。
突然,他捏住叙白的下巴,让她把头抬起来与他对视,冷冷道:“就是这双眼睛,明明表现出那么害怕,可眼睛里却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在想着什么?”
“你又想要挖我的眼睛,又想要我的命,应该问你自己你在想着什么。”叙白冷冷道,此刻她不想再与他纠缠,瞥了一眼门口,准备找个时机就立即离开。
伪装得再好也是徒然,顾见渊见她语气变了,变得兴奋起来,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终于受不住,不再装了么?问宁。”
顾见渊脸上尽是得逞的得意,叙白一僵,这样的他,就连脸上的一丝笑容也是残忍而可怕的。
咣咣当当!
桌子上的东西被一扫而空,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东西。
叙白猝不及防,被他压在桌子上,牢牢地束缚住,想要推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那晚你见到了我,跟在我后面,你原是想杀了我,可是,你在屏风后面看了我好久,却没有任何的举动,这是为什么?”
他居然知道!
“你为什么突然不想杀我了?”
“你不恨我?你怎么可以不恨我!”
叙白淡淡道:“问宁可能会恨你,可我是叙白,为何要恨你?”
就算透过面纱看她的面庞,也能感受到她的冷淡,没有一丝的感情,就连恨也没有,她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陌路人,毫不关心,毫无在意。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底无比地不满,发了疯似的想要撕扯撕碎这样的她。
可是……可是……
他又见到了她,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宁儿。”他语气突然温和了下来。
过去他唤了无数次的称呼。
叙白不为所动,只是偏过头,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宁儿……”
顾见渊反反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看着我!”他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头扭向自己的脸,逼迫她看着他。
叙白几乎被他这样灼热的目光刺穿了,可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大可以这般毫无波澜下去。”顾见渊捏着她的下巴,用力揉搓着她的脸。
叙白从脸上的脸上不适,感受到他的怒气,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她不再想与他周旋下去了,这样下去不知他还会做出什么事。
她心念口诀,施展妖术,一缕黄色的光芒缠绕在顾见渊的身上,想要把他推开,可顾见渊轻笑了一下,轻易就化解了妖术的束缚。
叙白惊异,自己的妖术对他居然没有效果!
此举不成,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叙白拔下戴在头上的簪子,用力向他的胸膛刺去。
顾见渊丝毫没有躲避,生生地接下了她这一袭击。那簪子直入胸膛,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他冷冷地凝视着自己胸前的血色,直接抓住叙白握住簪子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然后用力,那根插在他胸膛上簪子刺得更深了。
“刺伤了我,你痛快吗?,可有感到一丝的愉悦?”
叙白脑海中涌起了他射向自己的那支银箭,她好像已经忘记了那时的疼痛,痛是什么,她早已想不起来了。
“我不在意,又何来的痛快。”叙白无情道。
鲜血滴落到叙白身上,叙白见着殷红的血,十分不喜,于是用力翻身,让两人双双滚在地上,猛烈的撞击让们稍稍分开,然后趁着顾见渊抓着自己的手松弛了一些,快速地翻滚到一处,然后起身,并退开了几步。
顾见渊慢慢站起来,用看着猎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呵。”
叙白听见他毫不在意的嗤笑。
“你想逃跑?我告诉你,你逃不掉!也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