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幻境7
春生在陈玉这就不客气了,打着转儿在门口嗷嗷叫。
陈玉没办法,大清早的美梦破灭,只得抓挠着头发起床,垮着脸去开了门。
开门后,春生连声催促,让陈玉跟自己走。
“喵喵!喵喵!”有发现有发现!快来快来!
陈玉瞬间就清醒了,“这么快就有进展了?”抬腿就跟着春生跑。
跑出门外才发现自己现在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颇为无语,“瞧我,都没收拾,这哪能见人,等等你先等等,别催,我马上就好!”
又连忙往回跑,嘴里还喊着,“别催,很快就好!”
春生只得焦灼的等着。
没办法,心急啊!
她真的很想知道富贵哥连夜写了些什么送出去了!
待到陈玉收拾完毕,一人一猫就赶去了昨日春生观察到的地方。
那个地方在小花园的一处角落里。
说是角落,其实也没有很偏。那处是花园的西南角,也有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沿经,但是那处只种了几株四季常青的鹅毛竹,论及观赏不若其他的花儿,且有条更为便捷的小路从西北角直通东南角,这处地方行经的人便寥寥无几。
陈玉观察着此处:鹅毛竹向着小径方向舒展着,背后是一面朴素的灰砖墙,估计是担心此处单调,便搬了块略平整些的石头放在这里,虽说效果是聊胜于无。
“真的是这儿吗?”
春生肯定点头,她昨晚一路看着富贵哥挑灯写了什么后,又悄悄摸到花园西南角好一通捣鼓才回去的。
只是可惜,花园里植物繁多,碰到的话容易发出声音。担心惊扰到富贵哥,她只得在远处看着,不知道富贵哥具体做了些什么。
陈玉撸起袖子就开始找,先是在地上摸索,把墙按了一遍,又绕着石头观察,别无所获时还摇动着竹子,期望着能掉下什么奇迹,然而除了哗啦哗啦掉下的竹叶外什么也没有。
忙活了好一阵,陈玉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便坐在石头上歇了歇。
伸手摸了把汗,盯着正坐着的石头,陈玉灵光一闪,“绒绒你说,那东西会不会被藏在石头下面?”
春生眨巴了眼,她觉得不好说,且不说信件类不便藏于阴湿处,便是藏在石头下,这石头也不轻,周围都是草,搬动的话容易留下痕迹。
不过现在什么都没能找到,试一试也行。
说不定能出现奇迹呢。
等到陈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挪开石头,一人一猫看着正在睡觉的爬虫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玉又默默把石头给移回原位。
好吧,灵光只是浅浅一闪,并没有出现奇迹。
陈玉坐在石头上唉声叹气,旁边挨着沮丧的春生。
春生想着昨天晚上的盯梢,不会白忙活了吧?
他们仨盯梢都盯了三年,除了三年前扣下的那封信,富贵哥之后就没什么动静了。这次可是一个绝妙的时间点,新线索人物江来与富贵哥爆发冲突,富贵哥极有可能联系对方,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谋划算计的人了,希望不要折在这里。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三年前他们虽拦下了那封信,但殷珠的齐家镖局之行仍然出了事。
还是接着再找找吧。
春生细细思索,她当时只能看得见富贵哥弯腰的背影,那大概率不在地上……当时听见了动静略大的竹叶沙沙声,应该不是风吹而是碰到了竹子,那应该是富贵哥藏东西的地点在竹丛及之后,竹子不方便藏东西……
春生打量着灰墙,想着富贵哥弯腰的高度,每一块砖都细细观察……最后眼睛一眯,看见一处缝隙比别处略大些……
唤来陈玉让他靠近墙,又跳到肩膀上去查看那处。
果然。
陈玉眯着眼睛往里瞧时,能隐约查看到有类似于纸张的东西。
经过好一番捣鼓,终于从那砖缝里取出纸张,打开查看。
只见那小纸张上写着:
【江来,昼夕似二人,区分甚大,言其弟则尔。
月余,其怠不谋,数伤我以威我,话君与国不敬。伤小人性命事小,坏镖局之谋事大。
……
自是外,近无大务。
又闻公近来此,甚敬欢迎公。】
期间夹杂着殷珠近来的行踪。
陈玉与春生仔细看完,又将其原封不动放回原处,顺带还整理了一下竹丛。
信中的“公”是谁,会不会是昨晚富贵哥提到的那位“大人”,会是来自大夏的卧底吗?听说那位大人最近要来,会是以什么样的什么来呢?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丝线,叫人烦躁。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么……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分工。
“我先去找双双商量,绒绒你就尽量待在花园,观察是谁来取。”
“喵~”
陈玉匆匆离开,春生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待着。
这么一连守了三日,仍无所获。
好消息出现在第四日。
当然,不是捉到了取信人的好消息。
是谢霜华找到了燕清。
燕清的师傅是个游方郎中,燕清跟着他师傅在这三年里走南闯北,四处行医,最近来到锦安城。
谢霜华在街上溜达的时候碰见了,两人在两两相望后上演了一场“突发疾病后被英雄救美”的戏码,之后便顺理成章的请燕清师徒二人去酒坊做客,来答谢救助之恩。
至此,在进入幻境三年后的这一日,四人终于相聚。
在了解到目前的困惑后,燕清十分可靠的拿出了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说将其喷洒于纸张之上,接触纸张者眉毛易染成红棕色,且短时间内难以洗掉。
言谈间,燕清神色颇为自得。
陈玉在旁边叹为观止,谢霜华抚掌称赞。
春生终于不用时时刻刻盯着花园了。
在四人欣喜相聚,讲着这些年见闻的时候,镖局逐渐忙碌了起来。
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扬名武馆的馆主要来拜访。
扬名武馆馆主杨隆,是殷尚与现任镖局当家赵明在年轻时的结拜兄弟,曾为武探花,在军中时与将帅理念不合,怒而辞去官职开了家武馆。在殷尚去世时对武威镖局多加庇护,帮助殷珠良多,殷珠对杨馆主很是尊敬。
只是近两年武馆事务繁忙,镖局也逐渐走上正轨,两方联系才少了些。
这还是两年内的第一次正式会见,殷珠对此很重视,便令人将镖局收拾修整起来。
*
谢家酒坊。
“扬名武馆来拜访的时候,应该会有挺多人的吧。”陈玉托着腮帮子懒懒出声。
谢霜华与燕清在忙着帮春生梳毛,抽空搭着话,“那取信人大概率会混迹其中,趁乱拿信。”
陈玉干劲满满,“届时我们就观察红眉者,找到取信人,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如果一切都像你说的这么顺利就好了,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岔子。”
“哎呀,找不到就接着找嘛,总会有成功结束的时候,年轻人不要害怕,勇敢上!”陈玉右手捏拳向上举起,昂首眯眼嘿嘿笑着。
谢霜华本想跟平时一样怼着闹着说些什么“大事当前,你要敢掉以轻心坏了事我就揍死你”之类的话,可看着陈玉站在窗边面向太阳,十分精神活泼的样子,也不太好泼冷水,只是柔和着语气说了句:
“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然而陈玉并没有珍惜双双的温柔,他只觉得不习惯。
“你怎么说话有点奇怪,跟平时不太一样,听着怪不舒服的……”
陈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霜华打断了。
货真价实的打——断了话。
燕清在旁边紧紧的抿着嘴笑,生怕发出声音就会引火上身救陈玉于水火。
春生看着两人打闹,跟燕清对视一眼,甩着尾巴喵了一声。
这种时候不能讲话就很可惜了。
两人打闹着的时候,陈玉眼尖,在街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江来吗?”
谢霜华停手,也看了过去,“快到饭点了,会不会是出来吃饭的?”
陈玉皱着眉头,“按理来说,他现在身上应该是没钱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江来进了一家点心铺子,很快手里便提着满满当当的点心出了门。
……
瞧见几人的目光看向自己,陈玉摊了摊手,“我也不能都清楚。”
谢霜华摸了摸下巴,“一口酥的点心可不算便宜。”
“话说,这么久了,我还没有正式认识一下这位江公子呢,要不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陈玉耸耸肩道,“随你咯,认识一下也行,说不定以后要常打交道。”
语罢,还没等谢霜华表态,便直接趴在窗户上向江来招手,“江公子,江公子!”
江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停步抬头便看到了欢快的陈玉,欣喜笑笑,“是陈小哥啊。”
陈玉再次挥手,示意江来先别走,“我朋友们对你很好奇,想请你吃饭认识你!”
语罢就匆匆忙忙跑下楼去找江来。
谢霜华在旁边双眼瞪大满脸惊恐,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陈玉!我靠!我也没说是今天啊,你疯了,我啥都没准备,哪有临时喊人吃饭做客的!我靠这个缺心眼的,你跑慢点等等我!”
谢霜华理智尚存,努力把声音压下来。眼见陈玉跑得没影了,也只能快步跟上陈玉,去引客人进门。
独留下一人一猫相视叹气。
燕清在陈玉开口的时候便有不好的预感,可惜陈玉动作太快没拦住。
虽说谢霜华的话的确有点令人误解,但是陈玉委实……有点缺心眼。
这顿打,不冤。
燕清想了想,“不过胖胖一贯真诚明亮,心怀赤子之心,有点子缺心眼嘛,也不成什么问题。”
起身抱着春生出门,嘱咐守在门边的侍者快些将屋内收整打理好,燕清便疾步向楼下赶去。
没办法,谁让陈玉说的是“他的朋友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