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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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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

警车帅气地停在市局门口,江端被从里头连拉带踹的丢出了车外,还没等脚步踉跄的江端站稳,汤糖方向盘潇洒的一打踩着油门飞出去了,原地给江端留下了一大圈漂亮的美味的车尾气。

冲得太快后排的钟鸣猝不及防趗了一下,半抬起眼帘睨了眼前坐的汤糖,口吻淡定且透着危险:“你把大马路当你家呢?”

汤糖不在意地笑着说:“我踩着限速呢。”

“你非得是要上次新闻才能长记性。”钟鸣双手扣搭在肚脐眼的位置,闭着眼淡淡地说。

汤糖有车瘾,还是喜欢追求刺激的那一趴,回回出去和汤糖一块儿出任务,总得是汤糖负责开车,在高速上呜呜呜呜呜地拉着警笛追犯人的人,汤糖炫车技更佳。

因为这个事儿,钟鸣说过他不止一次了,偏是汤糖半点不长记性,别的事儿上他能做的好好的,在车瘾这一块儿就跟个叛逆期的反骨似的,充耳不闻。

警车停在邢总队门口,门卫大叔拿着手里的遥控按钮开了门,警车滑溜地钻了进去犹如一道闪电,才刚挺稳,钟鸣已经拉开门下了车。

钟鸣三步跨两步的迈腿跨上去了,前脚踩踏进办公大厅,人还没进去,就看见里头不断有人在给他使眼色,钟鸣二张和尚摸不着头地挑了下眉头,不明所以。

正巧周历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两个纸杯子,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直望着踏进了一只脚的钟鸣,眼睛眨了眨,眼珠子朝着会议室的方向打了个眼神,又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队里来了丰田村家属和村主任,钟鸣是知道的,但现在看他们一个个谨小慎微的模样,又有些看不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琥珀色的瞳孔里是一片茫然。抬脚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伸手在里头点了一个人招招手,让他出来。

尤益明放轻脚步走了出去,人还没到门口,里头已经传出来了一声怒吼——

“钟鸣回来了是不是?让他给我滚进来!”

周历扯了扯唇角,挤不出一个笑。

得。

白搭。

这一声怒吼穿透了整个邢总队,站在外面的钟鸣脚下被这一声怒吼声逼退了三步之远,站在原地还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合着是阎王爷来了,难怪一个个嚣张的伙计们,这会儿都谨小慎微地缩头缩尾夹着尾巴做人。

站在钟鸣身后的汤糖也是一脸惶恐,眼前是一条接着一条的弹幕更新:“太上爷来了”“又来了”“来得这么勤肯定没好事儿”。

钟鸣倒是还算正常,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自己被吓唬到了的脆弱小心脏,拔脚走了进去。

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早死早投胎。

大长腿迈腿走过了众所观摩的办公大厅,转身拐弯走向了会议室,剩下衣角还在空中飘扬,留下一道美丽的风景残影线。

外面的周历脚下踩着滑轮风风火火接了杯水,也不管满没满就往会议室里冲,生怕走慢了一步这头倔驴就能跟邵局干起来。

毕竟,这事儿不是没有先例过。

“钟鸣啊钟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你的办事儿能力呢?啊!”邵局嗓子眼快要气到冒烟儿了,口干舌燥的就差就着舌头吞下去解渴了,眉毛烧得都焦了:“我给你个期限你还真打算给我拖到21号啊,现在是干什么,啊,一大早市委通知我开会,对我那是劈头盖脸一通说啊,4-9案没个头,现在又是抛尸挖肾、全村涉案,你们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会还没开上一会儿,好家伙,”邵局气得双手一拍,“又给我送了通车祸的惊喜,还带着新闻报道,我今天在市委是半个头也抬不起来啊,散了会这个解释那个解释,同志们,同志们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合着你们也等着看我的笑话呢?怎么着,是打算让我亲自披挂上阵,到时候让我在全省的同事面前亮亮相啊。”

邵局快要气爆了,刚才周历也是个没眼力的,不知道忙什么拿着个空杯子进来,水也不给他喝一口。案子没办成,还要虐待领导,要不是刚才自己问他要水,估计这会儿水也喝不上一口。

钟鸣眉头紧蹙,抬手掏了掏耳朵,邵局一声比一声响亮,果真是宝刀未老。

“邵局邵局,您喝杯水,消消火。”周历脸上赔着笑,把水送到邵局手里。

粗鲁地接过水杯,邵局气不过:“我消个屁火,你跟着他是越来越没数了。”

好嘞,数落一个还不行,得俩。周历嘿嘿作笑。

钟鸣半靠在椅背上,头疼地说:“领导,您别催,我们已经在努力了。”

“努力,努力怎么样,结果呢?啊?案件紧张情况汇报呢?我就是张白纸也没见着你交给我啊?”邵局恼火地说:“你要不行,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市局,什么时候案子破了,你再回来,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回来。”

“哎呀,不用麻烦您老人家这么辛苦了,我就在这儿,不挪地儿。”钟鸣一脸坚决,微仰着下颌,修长好看的脖颈显露无遗。

邵局点了点头:“行,行,你不去,行,我过来,啊,我过来在这儿天天守着你——”

话还没说完,邵局的电话已经不碰巧地响了起来,他收起一脸冲天的暴怒,表演变脸似的对着电话那头笑着说:“小谢啊······什么!······好好好,你们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都是你给我惹的祸,”邵局挂断电话沉着脸,对钟鸣说:“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你!”

说完,步履匆忙地朝着外面赶去了,钟鸣追问了一声要不要送他回去,回应钟鸣的是一声劲气十足的“滚”字。

钟鸣也不跟他恼,不以为意地扭过脑袋对着周历问:“人呢?”

“什么人?”

“什么人,你说什么人。”

周历睁大了他黑溜溜马斯卡丁野葡萄似的大眼睛,装无辜地问:“什么人?”

钟鸣勾了勾唇:“你跟我装是吧。”

周历呲了哗啦地笑出了声,嗓音含笑地说:“莱云市的人走了,车祸的精神疾病患者在留置室。”

“家属呢?还没到吗?”两人朝着留置室走去,钟鸣问。

“······爹妈死得早。”周历沉默了片刻,才道:“他,老婆跑了。”

卡顿了三秒,钟鸣侧过头,脑袋上盯着两个问号:“跑了?离婚了?”

“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跑了。”周历解释:“民政局领的结婚证半年时间不到作废了,因为男方婚前刻意隐瞒了自己有精神疾病的问题,对方直接向法院起诉了他,最后判定婚姻作废。”

“这他妈是骗婚呢吧?那哪能叫跑了,人家姑娘是擦亮了眼睛,不走等着他病情发作祸害人家姑娘呢?”钟鸣白了他一眼。

“啧,主要吧这事儿,谁也说不清。”周历说:“要说我,刚开始媒人就没介绍清楚,为了乱拉红线,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姑娘让她哄得团团转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碰上了个天神下凡。哪知道是这么一档子事儿。”

钟鸣嫌弃地摇了摇头:“这媒人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心里没个谱,瞎话张口就来。”

“是,人家不就是挣那点钱嘛。”

两人脚步停在留置室门口,周历低下脑袋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拧了两下,咔嗒一声门开了。

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脸颊凹陷骨瘦如柴的男人,盯着门外走进来的两个人,眼白里是由一片浑浊和红血丝构成,模样上看上去不像是个精神疾病患者,倒和常年吸食毒.品的形象十分沾边。

对上自带一身正气的钟鸣的和周历,男人目光下意识地闪躲挪动开来,钟鸣轻挑了一下眉梢,慢慢勾勒起了唇角,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

“钟云飞。”钟鸣抬步走进去扯了扯裤腿,在对面凳子上坐下,跷着二郎腿双手环胸,微仰着下颌,面孔上透着不羁。

钟云飞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没有抬起头来。

“你和黄关菊是什么关系?”

钟云飞嘴唇嚅动了两下,才说:“······不认识。”

他声音放得很轻很小,像是刻意给自己营造出了一副小胆怯弱的样子。

“是吗?”钟鸣点了点头,换了个跷脚的动作,又接着问:“那今天是谁指使的你在香林路撞上法院的车?”

钟云飞动作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再跟人都开始变的不自然了起来,闷着头不声不吭。

“说话。”

钟云飞攥紧了手指,说话声音如蚊虫苍鸣一般,小得可怜:“你们不能审我,我有病。”

他的话另带了一番滋味儿,钟鸣一双鹰眼盯着他,危险地半眯了眯,琥珀色的眸光瞬间变得可惧了起来:“谁告诉你你有病的?”

他能说出这句话来,说没有人指使他,钟鸣是半点不信。

钟云飞肩膀缩了缩,没有说话。

留置室里清冷的灯光洒落了下来,将三人倾泻了一地的身影,楚汉分明划开了一道界限,如同站在田字格里恪尽职守的象,守着自己的底线,分毫不让。

一旁站着的周历抬手掩在鼻尖闭上眼皮没有张唇,打了个无声又艰难的哈欠,气仿佛是顶着两边耳朵冲了出来,几秒钟后,放下手高挑着额间皱眨了眨泛泪的眼睛,把他赶出来的那两滴水花挤了回去。

又问了两句,什么都没问出来,钟云飞好似打定主意要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来对付他们似的。

这种人,比滚刀肉还难对付。

钟鸣和周历互相打了个眼神,见问不出什么答案,起身走了出去。

重新锁上门,两人走在走廊间,钟鸣问:“有吸.毒史吗?”

周历没忍住又是一个哈欠,摆了摆手,带着倦意地说:“档案上没有,手臂我也检查过了,没有注射针孔的痕迹,具体还要等到血液检测结果出来。”

“你有这么困吗?”钟鸣见他这样,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以为呢?我前天值夜班一直没机会睡,还没来得及等下班眯上一会儿,就这么一直肝到现在。”周历说着又是一个哈欠出来了,钥匙塞进钟鸣手里:“哎哟,我赶紧上值班室偷眯一会儿去,再这么顶下去下午指定不定不行了。”

看着周历的背影,钟鸣站在原地,问了一声:“检验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你过去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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