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33
“周历。”
被召唤了的周历见识了小白的慌张，听见钟鸣叫自己的名字，立刻打消了要问许宁些什么的心思，朝着伸长脖子目光看过来的许宁摆了摆手。
周历走进去，注意到钟鸣示意自己关门的动作，反手关上了玻璃门，走了过去，见他们俩脸色难看得不行，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是发生了什么。
“行了，小白你说吧。”
白裕禄咬了咬牙，紧着脸说：“临河村有个村民强行给自己把牙拔了，我们在那颗牙里找到了一个窃听器样式的东西。”
“？！”周历一双眼睁得烔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问：“牙里装窃听器①？”
白裕禄郑重地点了点头。
周历和钟鸣相视了一眼，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情的真实性。
他们办案查案这么多年下来，还真是没碰到过可以在牙齿里装窃听设备的人，牙贴肉难道不怕造成腐烂情况发生吗？
“刚开始审的时候，他情况还算正常，过了一阵牙齿一直疼个不停，我当时还觉得奇怪，拘留所里的伙食都挺素，不可能出现上火的情况。开始我还没当一回事儿，以为他是想跟我耍心眼，我就根据程序正常开展询问流程，问着问着他就开始变得不对劲儿了起来，铐着的手直接塞进了嘴里，我还以为他是要咬舌头吞东西自.杀呢，吓得我立马走过去了。”
白裕禄接着说：“我才走过去，他用力一拔就把上面的牙齿拔下来丢在地上，整个人痛得痉挛，嘴里是一嘴的血，制止他的时候嘴里一嘴血水流个不停，我立马就叫了警察让人送他去医院，结果这家伙死也不愿意去，一直指着地上那颗牙不说话。”
钟鸣眉头皱起，继续听着白裕禄说。
“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不就是想拔了牙卖惨逃避我们的审讯吗？我气不过，捡起那颗恶心的牙齿忍着恶心瞄了一眼，就看见个黑黑的鬼玩意儿，我当时就傻眼了。来不及嫌恶心了，我用手抹干净上面沾着的血和口水，就看见里面埋着个黑色小粒的东西，跟电池有得一拼，不细看根本认不出来，看着又像蛀虫啃出来的黑洞。”
因为牙齿里装了窃听器，所以他们一直问不出正常的答案对吗？问题是出在这里吗，其中还有没有其他的因素在作祟？
照这么看来他们近段时间的所有审讯进度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他们的下一步动作都能被对方半点没有偏差的拿捏在手掌心里玩弄。
等到白裕禄收了音，钟鸣才沉着声问：“他人呢，东西呢？”
“全部在拘留所，已经让人通知医生了。”
得到答案的钟鸣瞬间起了身，没有时间再来回折腾了，追求速度就只能是选择叫上几个人带上设备，急忙的就要往拘留所赶去。
眼前好不容易有了半点苗头露出来了，钟鸣并不打算就让他们从眼前一滑而过，得像鱼儿咬住了钩紧紧抓住这盘鱼饵咬死不放才行。
这会儿就是其中有猫腻他也会硬着头皮往前冲，不冲就没有突破，冲了至少还能有点渺茫的希望。
拘留所，钟鸣让人一个个按顺序把临河村的村民带出来，大致是知道他们迟迟不愿意将问题说出来的原因是出在哪里了。
微微侧过头，钟鸣在周历耳边放低了嗓音，声音小的像是在用气音传达一般，说：“让医生给他们打麻药，做检测，把窃听器都取出来。”
他们案件的突破口就在眼前了。
周历点了下头，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小声交代口腔医生，口腔声音听得眼睛都睁大了一圈，许是没有经历过这样喜剧般的事儿，一副惶恐的模样。
跟来的刑警对眼前这一幕也是异常的惊讶，怎么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一出，跟来的许宁站在易平边上，挨着墙站着，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钟鸣注意到。
“你怎么了，是害怕吗？”易平脑袋微微一侧，在许宁耳畔问了一句。
许宁轻摇了下脑袋，压低了声音：“还好。”
邢总队的办案效率是真的高，不仅把口腔医生请来了，还把人家的设备都想办法搞来了，典型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解决问题直接端的不留任何余地。
现在拔了牙照着满口血水不止的样子，问话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但他们要先把窃听器里头的信息都腾出来，看其中是否存在对他们有利的信息。
口腔医生拔牙拔得快要麻木了，眼前这些人跟流水线似的，她好似只要简单地完成拔牙的流程给冰块冰敷还有消炎药，消炎药也不是她带来的，是刑警自己从医院里开来的。
一个小时后，拔了牙的村民一律带离了现场。
“为什么当事人送来的时候没有这个问题？”
“他们被抓来的时候探测仪一直响个不停，我们还以为是仪器坏了，全身都搜了个遍，衣服鞋都是换的我们这儿的，头发也减了，耳朵口腔都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负责电子侦探的人员垂着眼帘，没有再敢多狡辩，安静地接受着因为自己工作失误而造成的影响的批评。
钟鸣没有半点好脸色，眼神凌厉：“探测仪坏了为什么没有人报备，你们每天工作就是这么敷衍了事的吗？”
如果今天不是那名村民自己强行拔下了那颗有问题的牙齿，这个问题会一直拖到什么时候？
钟鸣不知道，更不敢想象。
不算空旷的拘留所的小办公室里，从口中砸下的每一个字都能听见震天响回音绕梁三圈再钻进耳膜里的效果，几位负责人面面相觑，又一声不吱，无声地用眼神交流着。
咚咚咚——
气氛僵持着的办公室紧闭着的门被敲响，钟鸣收敛起了满腔的怒火气，压制地说了一声：“进。”
顿时，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地盘，登时有些懊恼地别开脸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
门把手被拧开，咯吱地响了一声，易平进去了半边身体，清晰地感受到了办公室里的低压气息，平复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钟队，有个村名不愿意拔牙。”
是死活不愿意拔牙，场面壮观得不行了，饶是大场面见多了也不禁为之感叹。
现场的许宁对着撒泼打滚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男人，手足无措，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听，更不信。
“你先起来，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说，你别这样······”
钟鸣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男人趴在地上，双手抱住许宁的大腿眼泪鼻涕哗哗直流，许宁许是没见过这样的壮观场面，整个人都有点慌乱，半弯着腰好声好气地跟男人说，男人不停，抱着许宁大腿的手跟着他动作颤抖起伏个不停。
“······你这样我们没有办法给你解决问题啊，你先起来吧。”许宁怎么拽也拽不起来他，身心疲惫地。
跟在钟鸣身后的易平对这样的场面，简直就是不忍直视，这个男人把作为男人的脸都丢光还不算，还得扔在地上碾上两脚再吐上几口唾沫。
阎罗王钟鸣摆着一张自带冷气的臭脸站在许宁后面，冷眼看了一会儿，才对男人说：“站起来。”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自带压迫感，鬼哭狼嚎得不像话的男人仰着脸看了眼钟鸣的脸，喉咙里还未还来得及冒声的痛叫声，就这么在钟鸣的凝视下活生生地咽了下肚，忘了哭泣的动作。
见男人没有动作，钟鸣直接往前迈了两步，弯下腰强劲有力地手拎在了男人的后脖领子上，将男人一把拽了起身，手臂上的青筋强劲的肌肉尽显，拎着男人简单得像是拎着一条野狗，把他丢在一边站着。
钟鸣伸长手臂把自己人的许宁挡在了身后，冷冷地问：“怎么个事儿？”
男人一脸茫然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人从地上拎起丢在了一旁，这个过程中间他只听见了一阵呼啸的风声，再次眨眼时已经站了起来。
“不愿意让医生拔牙是吗？”钟鸣声音冰冷的像是刚从地狱里越过了重重白骨退爬出来一般，眼神凄凉的如同是在看着一个死人：“那就自己拔，还不愿意，我亲自给你拔。”
男人看着钟鸣的眼神里满是畏惧与恐怖半点不想相信这是一名警察可以说得出口的话，再配合着钟鸣充满漠然阴沉的面容，男人彻底被吓住了。
恍然间，好似这里待的不是拘留所而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来领罚了似的。
“里面还可以找回多少内容，一直往前推大概可以找回到具体什么日期的吗？”钟鸣站在鼓弄电脑的网安②工程师万烁身后。
万烁，27岁，性别男，公安局邢总队网络安全工程师，硕士研究生毕业。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个不停，速度快的只能看见刚才停留位置的残影，万烁头也不回地说：“在此之前已经被人清空了，其中留下的内容，也仅仅只有近半个小时之内的。”
他一行一行的代码敲得飞快，看得钟鸣眼花缭乱，钟鸣对计算机信息了解的也不过皮毛，实在看不懂也不活要面子死受罪的装懂。
钟鸣追问：“能找得回来吗？”
“我在努力。”万烁半点没有着急的样子，沉稳到像是车子开进了水里也没有半点要着急的模样。
因为万烁作业的高效率原因，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叫上其他同事，追踪信息的同时又要负责找回被销毁的内容，还要根据右上角一直动个不停的IP定位。
可谓是一心三用，还不急不躁。
一只猫在角落里的许宁看着万烁手指不停的动作，又看了看屏幕上明显不只是简单的追踪，还在和对方技术纠缠不休的较量。
许宁忙不迭地出声了：“需要多个人帮忙吗？”
“你帮什么忙你帮忙，你别添乱了行不行？”钟鸣这会儿心情非常糟糕，许宁一开口说话他就忍不住想要说两句。
许宁撇了撇嘴，不准备再多嘴说话。
万烁不似钟鸣，性格好，也好说话，对待女孩子更是友好，忽视了钟鸣的话，紧接着问了出来：“学过吗？”
“学过简单的编程，C+、Java，会一点网络定位技术。”许宁抓紧时间汇报。
“行，试试吧。”万烁并没有打击许宁毛遂自荐的信心，眼睛落在屏幕上，口里说着话手上的活同时也没停：“打开桌上那个黑色的双肩包，里面有台我自己改装的笔记本，网速和环境不受限，你试试看吧。”
许宁瞄了一眼钟鸣的神色，只见钟鸣眉头紧蹙着，一副很是不满意的模样，像是生怕许宁脱了万烁的后腿。
不过，即使钟鸣脸色再难看许宁也没有退缩，她坐在万烁边上的椅子上，拉开书包的拉链把电脑拿出来打开，开机。
整个小角落里只有两人不断敲着键盘的声音不断，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仿佛在一瞬间销声匿迹了，天花板上悬挂着的只有喋喋不休的键盘敲打声音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