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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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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云绮,你说什么?”秦婉用手堵住自己的双耳,不断地摇头咆哮着,“不,娘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啊,娘在哪里?我要出去找她。”

悲痛之余,云绮死死抱着她,苦苦哀求着:“小姐,你若出去便是杀无赦,小姐要好好活下去夫人才能安心。”

秦婉悲痛欲绝,身子好似被剥皮抽骨般生不如死,她用力挣脱着,怒吼着,“娘没了,父亲也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姐,你还有云绮,云绮会一直陪着你,为了老爷夫人,咱们也要活下去,你是老爷夫人唯一血脉,若这么轻易放弃性命,小姐你有何颜面面对他们。”

秦婉逐渐放弃了挣扎,二人跌坐在地,泪如雨下,痛不欲生。

烈酒狠狠撞击着渗人的大刀,只听得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异常的寂静,烈日之下是冰冷的死气,死死压在百姓的心头。

夜深,百姓偷偷为他戴孝,送他上路。

大公子亲自来抄秦府,秦婉麻木地瞧着一箱箱原本要随她一同入王室的贺礼,刺眼的红色一遍遍提醒着她,那个威胁她父亲要强娶她的人,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如今正居高临下将她踩在脚下,她却无能为力。

眸中火焰熊熊燃烧,仿佛要把那个盛气凌人的畜生烧为灰烬,去地府赔罪。

大公子轻蔑地瞧了她一眼,道:“父王宽厚,念你年幼,不曾参与其中,只是贬为庶人,秦家留后,但愿你能感恩戴德,勿步你双亲的后尘。”

身后传来重重“砰”的一声,秦婉回头,最后瞧了一眼封条,她曾经的欢愉也就此封印。

“小姐,我们该去哪里?”

父亲被治罪,那些曾经受父亲恩惠的却没有一个肯为他辩驳,如今怎敢与她有任何瓜葛,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只听得喉咙处一声干涸嘶哑的声音,“乱坟岗。”

云来客栈。

唐烈面色凝重,秦府被封,秦婉被驱逐,她能何处容身。不日,他便要起身回程,此去便山高水远,天各一方,这段时日他的所作所为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腰间的糖人有些化了,依稀还能瞧出女子的轮廓,好似漫天流萤下那天真无邪的模样。

“阿烈,你没事吧。”唐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瞧他面色不好,担忧道:“阿烈,你在想什么,我进来都没有发觉。”

“没什么,有些累了。”

“累了?”唐邑不可思议地瞧着他,“阿烈,拼命三郎?这是我第二次从你口中听到累,还是天宁城的风水不够养人。”

“你这是?”唐烈这才注意到唐邑手中大包小包的提着。

“哦,这些啊,我寻思着快要离开天宁城,这些吃食我许是许久许久都吃不到了,就多买了些,路上吃,吃腻了自然就不想了。”

乱坟岗,尸体横七竖八,死状各异,随处可见白色蝇蛆在尸体上交汇,发出一阵阵腐臭,秦婉胃中翻江倒海,转头呕吐不止,连日少食,几番下来只吐出一口酸水。

明明日头毒辣,此处却寒意彻骨,连风都带着一丝诡异的凉意。

秦婉不禁缩了缩脚。

片刻心头无尽的恨意又令她勇敢抬脚向前。

“小姐。”云绮轻轻唤了一声,只是身影并未停下,云绮不忍心,眼神坚定,道:“云绮同小姐一起找。”

鲜血混合着泥土,腥味直冲鼻腔,一抹纤瘦的身影缓慢前行,万分孤寂。

眼泪不听使唤地落下,秦婉心如刀绞,她的双亲就这样被丢弃在这里,任由乌鸦啃噬,野兽撕扯。

她不禁加快了动作。

“小姐,是夫人。”听到云绮的喊声,秦婉连滚带爬一把趴在元音娘身上,鲜血沾上白皙的玉手,在泪水中晕染开来。

秦婉哭声惊天动地,“娘~”,震得四周的乌鸦四处逃散,悲凉的叫声此起彼伏。

悲痛过后,二人吃力地把元音娘的尸体抬出来。

秦戬死前身着囚服,又失了脑袋,对秦婉来说更是大海捞针。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尸海中柔弱的身躯终是抱着一颗头颅缓缓而来,一袭白衣如雪中彼岸花开。

“老爷~老爷保得住天下百姓,却连全尸......”云绮泣不成声。

秦婉摇摇晃晃走出尸海,如行尸走肉一般,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朦胧间好似一处农户,外头隐约传来云绮的声音。

“母亲,父亲。”秦婉喃喃着强撑起虚弱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大门被撞开,秦婉直直朝下摔去。

云绮慌忙扶起她,担忧道:“小姐,怎么出来了,你身子虚着,得静养。”

浑浊的双眸抬了抬,四处尽显陌生。

“云绮,这里是?”

“昨日小姐晕倒了,云绮背着小姐不知何去何从,还好碰着了好心的李大哥夫妇,李大哥得知小姐身份,便请咱们来家中将养。”

秦婉这才看清不远处站在一位妇人,便想起身道谢,奈何身子一阵发软。

李大嫂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汤药过来帮忙,语重心长道:“秦小姐,无需多谢,咱们百姓别的不懂,只知道这些年仰仗着秦将军才得以安身立命,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秦将军会通敌。”

秦婉震撼,更甚寒心,王室皆言百姓无知,想来无知的只有被利益熏黑的心。

“哦,秦小姐放心,我家那口子昨夜已经把秦将军的尸身与秦夫人一同安葬,这地方偏僻,又被视为不祥,方圆五里只有我们两口子,待秦小姐身子好些,我带您去祭拜双亲。”

“尸身?”

“对了,我家那口子是专门搬死尸的,只一眼便大致能知晓死了多久,所以很容易便把秦将军的尸身寻了回来。”

“那会儿小姐还未醒,云绮便自作主张让老爷夫人入土为安。”云绮急忙解释着,无论如何秦婉未曾见到双亲最后一面,恐刺激了她。

“李大嫂。”秦婉感激不尽,拖着疲软的身子跪倒在她面前,眼角泪水喷涌,“您的恩情,秦婉无以为报,请受秦婉一拜。”

李大嫂赶忙双手托住她,“秦小姐无需言谢,咱们只是举手之劳,比不上秦将军的万分之一。”瞧着秦婉情绪些微稳定,李大嫂赶紧招呼着云绮一起把她送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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