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好心
南荣烈回了姜炎宫,院中的慕容狄正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好茶。”
慕容姜正同他说些什么,瞧着有些急切。
“阿妹,苍天有眼,天时地利人和,你就别过于担忧了,若是让人察觉,顺藤摸瓜......”慕容狄锋锐的眼神藏于茶盏之后,眼睑微抬,只一眼便令慕容姜将所有忧心之言狠狠在心头摁下。
“舅父。”南荣烈唤了一声。
慕容狄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阿烈回来了。”
“舅父今日怎么得空?”说着南荣烈暗暗朝内里打探。
“阿邑回去了,见着我便跑,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别管他了。”慕容姜轻描淡写了一句。
“难怪世子跟我缘分浅。”慕容狄瞧了她一眼,眼神富有深意。
慕容姜不悦地瞪了南荣烈一眼,微微低下了头。
“哈,阿烈,何时启程?”
南荣烈眸底沉了沉,除了他,更希望庆城告捷的便是慕容家,也难怪慕容狄来的如此之快。
他瞧了一眼唯唯诺诺的母亲,淡淡地答道:“午后。”
慕容家的女子皆是男子平步青云的垫脚石,不论是嫡出的母亲还是庶出的璃夫人,不无不同,女子出嫁,与母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
“舅父,大哥会一同前往。”
慕容狄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南荣烈瞧不出任何颜色,不禁感叹幸好慕容狄是他的舅父。
慕容狄转动着茶盏,眸中暗藏阴狠,道:“既然大王要历练储君,阿烈啊,你便让他好好历练历练。”
“是,舅父。”
“阿烈啊,快坐,都怪舅父粗心,回来这么久了,连口水都没喝上。”随后一盏茶便到了南荣烈的眼前,南荣烈暗中瞥了一眼慕容姜,道了声多谢。
午后,南荣烈与南荣肃出发庆城。
璃丘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妹,这是我从民间新寻来的。”慕容璃远远便听着慕容姜柔软的声音,谁能想到这便是温柔刀,刀刀令人生不如死。
她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万分欣喜之态,兴冲冲地迎了上去,“阿姐,这些年多亏你还为我奔波。”
慕容姜笑着扶她坐下,催促道:“阿妹,快些喝吧,凉了就没有药力了。”
慕容璃瞧着手中黑乎乎的一碗,内心深处强烈的恶心感呼之欲出,“阿姐,这些年我吃了这么些苦药,一点成效都没有,白白浪费了阿姐的苦心。”
“阿妹,姐妹间说这些就见外了,来,趁热喝吧。”慕容姜端起碗便往慕容璃嘴边送。
“人面兽心,便是这幅姿态吧。”慕容璃想。
她瞧着逐渐逼近的苦药,突然面容惨白,扭曲,双手紧紧捂上自己的肚子,面色痛苦。
慕容姜见状,眉头一皱,无奈放下手中的东西,立刻扶住她的肩膀,随即吩咐身旁的宫女去请医官。
“不,不,不必麻烦了。”慕容璃软弱无力地朝宫女招了招手,阻止了她。“不过是不曾用午膳的缘故,用些吃食便无碍了。”
“怎么如此不小心自己的身子,这两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若身子垮了,这药还有何用。”慕容姜责怪,借此发泄着不满。
慕容姜瞧了一眼她辛苦准备的东西,面露难色:“那,这。”
“阿姐,我恐要用些吃食再用药了。”
慕容姜无奈只好答应。
等了许久,慕容姜的脸上添了一抹不耐。
此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禀报,说膳房的柴火受了些潮。
慕容姜心里本就不快,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胆奴婢,这种小事为何不早些禀报,弄这许久,本夫人等得,璃夫人的身子能等得吗?”
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啊。”慕容璃切合时宜地发出一声痛苦的□□,慕容姜立刻扶住了她。
只见血色在脸上尽数褪去,慕容璃的眉头拧成一团,她强打起精神几乎几近哀求道:“阿姐,可否借阿姐宫里的膳房一用。”
慕容姜心头一慌,眼神随之飘忽不定,“这。”
“怎么了,阿姐,可有不便?”
“怎么会?阿姐不过是担心你的身子,你瞧,你身子不适,身旁也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这样吧,阿姐回去取。”
“那便麻烦阿姐跑一趟了,在这宫里,还是阿姐对我最是真心。”慕容璃说完,又捂上肚子□□了几声,直至慕容姜出了璃丘宫。
慕容姜脚步匆匆,想到膳房的药渣还未处理,若是被慕容璃的人发觉,多年的经营功亏一篑。
慕容璃盯着桌子,眼神逐渐冰冷。
她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心头纠结万分,宫女抬头朝她点了点头,眼神坚决,慕容璃虽于心不忍也只能狠了狠心,大声的朝外头吩咐道:“来人,带下去领二十个板子。”
人立刻被拖了出去,慕容璃轻车熟路地将苦药倒进了房里的牡丹花盆里,苦药渗下泥土,不露一丝痕迹。
随后一包药粉入碗,混些水,与原来的无异。
慕容姜很快便带着吃食回到璃丘宫,正好瞧着奄奄一息被匆匆抬走的宫女,眸底闪过一丝不屑,瞧瞧,慕容家送了什么蠢货进来,不过是绣花枕头,虚有其表,败絮其中。
慕容璃听着响声,缓缓端起玉碗,在慕容姜目光所及之时一饮而尽。
“阿妹,还未用吃食,怎么先喝药了?”慕容姜快步上前接过慕容璃手中的空碗,假装阻止,余光不忘朝内里扫视一二,瞧着一滴不剩,她的眼角才露出一丝笑意。
“我瞧着快凉了,便先喝下了,如此才不辜负阿姐一番心意。”慕容璃一脸真诚,即便是在泥缸里摸爬打滚多年的慕容姜也瞧不出一丝端倪。
“好了,吃些东西吧。”慕容姜玉手一挥,桌上便琳琅满目。
此时,宫门口尘土飞扬,两匹骏马飞驰而出,马上的两个少年着一身便装,依旧挡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