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金曜宫。
“大王。”来人将东西呈上,南荣王只一眼便认出那是慕容狄的贴身之物,不由得心头发怵。
“属下查到一处茅草屋,只是……只是里头没有活口,这便是属下在茅草屋角落里发现,许能顺藤摸瓜。”
南荣王将玉佩捏得咯咯响,“传慕容狄,便说为了阿烈的婚事。”
来人退下,南荣王越发毛骨悚然,他不禁想起那日晏衣直指阿烈是杀死阿肃的凶手,那个人证也是慕容狄带来的。
慕容狄心觉不好,暗中修书一封送去了姜炎宫。
“大王安好。”
“慕容狄。”南荣王将玉佩丢在他的脚尖,“瞧瞧,这可是你所有?”
慕容狄将玉佩拾起,瞬间便猜到一二,“原来那日黑衣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请大王恕罪,臣不日之前不慎将玉佩丢失,原来是掉在王宫之中,不知是哪位拾得,臣定登门道谢。”
“丢了?”南荣王冷哼一声,“丢的可太巧了。”
慕容狄立刻跪下,“大王,这块玉佩是当年阿姜嫁入王室您赐予臣的,臣不慎丢失,辜负了大王一片心意,请大王降罪。”
南荣王将信将疑,“近日城中的流言,想必你也听说了。”
“是大王,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是臣无能。”
“无稽之谈?有风才会起浪。”
来人匆匆来报,姜夫人求见。
“你怎么来了?”南荣王不悦。
“大王。”慕容姜见慕容狄跪在地上,心知情况不妙,她不动声色装作毫不知情,“大王日理万机,多谢大王费神请阿兄过来商谈婚事,阿兄觉着妾毕竟是阿烈的生母,便自作主张请妾前来,还请大王宽恕。”
南荣王狐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容狄,又瞧了一眼一无所知的慕容姜,“你们先起来。”
慕容姜舒了一口气,余光一瞥,发现慕容狄手中的玉佩,眸光流转中确定了关键所在,“阿兄,这块玉佩你日前说丢失了,可是找回来了?”
“怎么此事你也知晓?”
“这是大王赐予阿兄,阿兄定然重视,阿兄近来频繁出入王宫,便拖妾帮着留意。”
南荣王将信将疑,“那你便收好,若有下一回便要领罪了。”
慕容狄如释重负,“是,谢大王。”
“大王,阿烈的婚事?”慕容姜即刻转移话题,“这几日阿烈虽卧病在床仍挂念着,阿烈觉着他的婚事无需急于一时,阿肃是他亲大哥,他为大哥守丧也是应该的。”
慕容姜言辞恳切,几乎打消了南荣王心中的疑虑。
“阿烈怎么了?”南荣王面露忧色,方才的疑色已经尽数退下。
“医官说忧思过度,近日不宜见风,故此阿烈因无法送阿肃最后一程而非常自责,心病还须心药医。”慕容姜叹了一口气。
“手足情深为之动容,阿烈的婚事如期举行。”
次日,南荣肃出殡。
金储宫哀嚎震天,晏衣几度昏厥,她死死抱住南荣肃的棺木,任凭指甲断裂,血肉模糊。
宫人无奈,请令派了兵士。
晏衣绝望至极,任她如何挣扎皆无济于事,她只能眼睁睁瞧着宫人将棺木抬出。
片刻,兵士放手,晏衣连滚带爬朝门口奔去,却被兵士狠狠堵在宫内,眼睁睁地瞧着南荣肃消失,只剩下冷冰冰的哀乐和满地的往生钱。
“阿肃。”晏衣痛不欲生,昏死过去。
金储宫的大门关闭。
秦婉仿佛瞧见了她的后半生。
秋去冬来。
宫人传令,安和公主谋害大王子,为两国邦交,特赦安和公主幽禁金储宫,不死不得出。
南荣烈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住了秦婉一条命。
日子过得很快,即便秦婉悉心照料,晏衣依旧不见好,整日神神叨叨。
璃丘宫。
宫女送来新做的暖炉,慕容璃不耐地将她训斥一顿,只因她将暖炉放下时声响过大。
那块玉佩不过是试下水深水浅,如今看来,水之深深不见底。
如今她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孤注一掷,败了无非就是一死,二是一生仰人鼻息。
慕容璃不甘,但她也怕,她伸了伸懒腰,身子又乏了。
外头医官求见,慕容璃立刻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传了人进来。
昨夜她同南荣王提过近日身子乏困,南荣王便放在了心上,若她有一子半女,慕容姜何以与她抗衡。
医官把脉,眉笑颜开。
“恭喜夫人,夫人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慕容璃又惊又喜,她顾不得男女之别,紧紧抓着医官的袖口反复询问,“医官,可诊断清楚了?”
“老臣行医几十载,断不会断错,夫人确实怀有身孕,不过夫人气血稍显不足,待臣开几副安胎药,夫人多加休息便无碍了。”
“来人,赏。”慕容璃大喜。
午后,南荣王急匆匆赶来,慕容璃欲起身随即被南荣王制止,“阿璃,快坐下,你有孕在身,无须多礼。”
慕容璃还未从有孕的欢喜中平静下来,“大王,妾有了身孕,妾终于有了大王的骨肉。”
南荣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阿璃辛苦了,不过有孕在身切忌大喜大悲。”
“是是。”
“传令下去,今日起,一切用度以璃丘宫为先。”南荣王一声令下,宫女即刻得令退下。
慕容璃轻轻靠在南荣王妃怀里,抑制不住眉欢眼笑。
姜炎宫。
宫人来报慕容姜才知道慕容璃有了身孕。
慕容姜恨得咬牙切齿,“一切用度以璃丘宫为先!这段时日倒是另她钻了空子。”
慕容府。
有情正在为慕容狄舒展肩头,来人报,璃丘宫夫人有了身孕。
慕容狄腾地一下起身,天助慕容府。
“来人,备礼,即刻进宫。”
有情被无情甩下,她瞧着慕容狄的眼神逐渐冰冷。
入夜,慕容璃瞧着大包小包的贺礼,轻蔑一笑,不耐地吩咐宫女收到她瞧不见的地方去。
她想起今日慕容狄关怀备至的模样便想吐,他似乎忘记了,有多少次她热脸相迎被狠狠浇下凉水,只因医官说她的身子难以生养,慕容家便毫不留情地弃了她。
如今上天垂怜,她得以为母,慕容家妄想仅凭这点小恩小惠请她不计前嫌,未免过于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