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
金曜宫,顾七来报,落云姑娘脸上的疤痕已经痊愈。
笔尖一颤,南荣烈竟心生一丝欢喜。
“吟流宫准备妥当了吗?”
“大王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只是大王…”,顾七面露忧色,“秦小姐恨您入骨,您真的要将她放在身边吗?”
南荣烈明白顾七的顾虑。
“孤等了这么多年才得到这个位置,段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功亏一篑,你放心,孤自有分寸,只是她变成这样,终是孤对不住她,寻个好日子吧。”
“大王。”顾七想起那日的宁安寺,心中依旧惶惶不安,“您真的只是愧疚吗?”
“顾七。”南荣烈的语气如冬日的寒潭一般冰冷,“孤说过,不会再有下一次?”
“是,大王。”顾七将头埋下。
“名单里的人?”
“皆已消失。”
南荣烈满意,示意顾七退下。
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宫。
齐羽急匆匆去了金储宫,齐月正在伺候慕容姜喝药,齐羽只能行了礼退到院中,如坐针毡。
许久,齐月才从正堂出来,齐羽一瞧见她便迫不及待将她拉到一旁,“阿姐你听说了吗?”
齐月云里雾里,“发生了何事?”
“大王要从宫外带一个女子回来。”
“女子?”齐月讶异。
齐羽心急如焚,堂堂王妃竟然全然不知,她瞥了一眼内里,叹了一口气。
“听闻是大王在庆城时,此女子救过大王,因此向大王讨恩典,大王念她孤苦无依,便让人接进宫。”
见齐月愣神,齐羽晃了晃她,“阿姐,这段日子你照顾太后辛苦了,但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瞧你,清减了不少,不过阿姐放心,无论如何阿妹都会同阿姐一起。”
齐月眼角湿润,唇勾逐渐弯起,笑了笑,“阿羽,谢谢你,你放心,有阿姐一日,定不会让人欺负你。”
“阿姐。”齐羽挽起齐月的胳膊,朝她身上贴了贴,“以前在齐府,娘说我们嫡庶有别,都不让我们亲近。”
齐月抚了抚她的脸颊,笑得更甜了。
顾七选了日子,二月初六宜移居。
为免引人怀疑,南荣烈令顾七亲自去了一趟庆城。
双蝶宫,萧蝶怒火中烧,她极力压抑着自己,屏退了左右。
待宫女与宫人全数退下,桌上的茶盏点心瞬间滚落在地,粉身碎骨。
萧蝶眸中燃着熊熊烈火,光滑的额头爆出根根青筋,她用力握着拳头,大喘着粗气。
“一个贱民”,萧蝶咬牙切齿,“如何能与本夫人平起平坐!”
发泄过后,她将地上的点心逐一捡起,平静地传宫女进来收拾。
“本夫人不小心打碎了茶盏,小心拾掇,切不可留有碎渣,近日大王常来双蝶宫,若伤着大王,本夫人也保不住你们。”萧蝶笑容可掬,方才的狰狞烟消云散。
可方才的动静即便关上房门也非全然留在屋内,宫女面面相觑,一刻不敢耽搁。
齐月出入金曜宫是常事,只不过近期守卫都不曾见她,所以她出现,守卫显得有些吃惊,诧异的还有齐月本人。
自从听齐羽提那一嘴,她便不安,今日趁着慕容姜睡下,她才得以透口气,竟不知不觉走到此处,齐月慌乱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宫女。
宫女委屈,她已经提醒过了,可是王妃却听不见似的。
南荣烈正在列吟流宫的所需清单,吟流宫的匾额已经换上去了,算是大告于王宫众人即将有一位新主子,这件事本应由齐月操持,所以当守卫来报之时,他下意识将清单收好,不过他又迅速将清单重新放回桌上。
守卫已经通报,齐月也不得不进。
“你怎么来了?”南荣烈起身笑脸相迎,“快些歇歇。”
“妾…”,齐月一时不知作何解释,她是出来散心的,可为何要散心呢?她要如何解释?
若她说闲走一二,便是将太后弃之不顾。
“妾今日来,是因为妾听闻大王即将迎一位新夫人入宫,入住吟流宫。”齐月将心一横,若是死局,不如置之死地。
南荣烈心头闪过一丝不快,转瞬即逝,他耐着性子柔声解释,“孤曾受她恩惠,如今她无家可归,孤不能任她流离失所,阿月放心,孤只给她名分,另她衣食无忧便可。”
齐月抬眸,那不就是守活寡?她心生不忍,“大王,这对她未免太残忍了。”
清澈的双眸,饱含同情。
她竟然?南荣烈吃惊。
“可是阿月,孤虽已有两位夫人,可你毕竟是王妃,是孤的发妻,无论如何孤都会顾及你的感受。”
齐月感动,她虽是齐府的嫡女,也只不过是齐府争权夺利的工具,即便是她的亲生母亲,也从未给过她一丝纯粹的温暖,她的人生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由父亲母亲摆布。
上天垂怜,她终于嫁给了心上人,四目相对,齐月眼泛泪花,虽然她的心上人是王,注定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几次三番将她的尊严护下,于她而言,足够了。
这样的眼神,只有曾经的秦婉会在他身上停留,他以为再也瞧不见了,南荣烈心头一软,情不自禁地将她缓缓环在怀中。
“在大王的心里有阿月一席之地,阿月便满足了。”齐月依偎在南荣烈怀里,柔情似水。
是阿月,不是婉儿,南荣烈回神。
“阿月,你照顾母妃辛苦,孤实在心疼,吟流宫之事孤不忍令你再费神,阿羽和蝶儿毕竟是夫人,交由她们实有不妥,孤便自己列了一些,你既然来了,就帮孤瞧上一瞧,可好?”南荣烈大方将清单示于齐月。
被浓情蜜意冲昏头的齐月此刻听到的只有南荣烈的体恤。
“大王,双蝶宫与千羽宫的月例皆是300钱,吟流宫的月例理应也是如此,可大王写着250钱,新夫人本就是平民出身,若是月例也低人一等,难免被人轻视,既然是大王的恩人,想来也是大王不愿见到的。”
南荣烈本只想给秦婉下马威,故意将月例下降50钱,可齐月一席话,也并非没有道理,“阿月言之有理,瞧瞧,还是得你做的了这些事。”
齐月低眉垂眼,“大王谬赞。”
二月初六,落下毛毛细雨。
秦婉抬头,冷冰冰的双眸尽显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