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罚分明
天色已暗,云琦的眼皮动了动,她只觉着眼前晃着一丝微弱的光,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令她逐渐清醒。
眸光一转,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她最是熟悉,是吟流宫,她们回来了。
床尾昏昏欲睡的宫女眼神募得一亮,语气中带有一丝急迫,“落云姐姐,你醒了。”
云琦瞧了瞧被紧紧握住的双手,不自然地抬眸,眼前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只是此刻,内里只有兴奋,不见半分关怀,她立刻就明白了,暗暗将手抽了出来。
“我昏迷了多久?”
“从回来到现在,该有三个时辰了。”
云琦试着动了动身子,依旧酸乏的很,她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疑虑。
“对了,夫人呢?”
听到夫人,宫女虽迫不及待,却也谨慎地朝外头瞥了一眼,才小声道:“大王说夫人失忆了。”
见云琦不语,宫女立刻倒了一盏茶给她,眼神多有期盼。
云琦意味不明地盯着她,那对眸中的星星点点此刻已百花齐放。
“杜医官说夫人随时能恢复记忆。”
云琦将茶放下,声音冰冷如霜。
宫女一愣,也没有再追问,算是识趣。
这句话算是给吟流宫的人一颗定心丸,也算是给她们的警醒。
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宫女的惨叫。
云琦眉头一锁,道:“发生了什么事?”
宫女显然也惊着了,只是直愣愣地盯着窗户。
“夫人罚的?”
宫女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她木然地点点头,这才一阵后怕,她才意识到夫人只是失去了记忆,仅此而已,那些人见她留下,便阿谀奉承她以满足她们的私欲,她一时得意竟差点掉入她们的圈套。
“啊……啊……”,外头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吓得宫女直哆嗦。
“你怎么了?”云琦不解,都敢私下打听主子的事情,这番胆大之人,不至于被外头吓破了胆。
宫女颤巍着转身立刻朝云琦鞠了一躬,“多谢落云姐姐。”
云琦这才细细打量她,淡淡一笑,是个聪明人,“来,坐下,说说怎么回事?”
宫女惊魂未定,声音还有些许打颤,“午后,金储宫的常嬷嬷送了补品过来,是玉灵接的手,不知二人说了什么,恰好夫人经过,许是听到了什么,当时夫人很生气,立刻下令将玉灵关了起来,大家都以为玉灵只是被关了禁闭。”
“咕噜……”,云琦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二人尴尬地相视一眼。
宫女为难地解释道:“落云姐姐……夫人有令,今日没有你的膳食。”
云琦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儿,如雪一般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外头的惨叫声逐渐减弱,想必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苦笑着,“饿肚子总比那般要好。”
宫女点点头,同时心中盘算着,“落云与夫人有着血缘,做错事也被罚至此,更何况她们,往后要更加谨言慎行才好。”
屋外,红霞低着头匆匆经过院子,直到关上房门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自从她得罪了秦婉,便被她们赶去了柴房,老鼠欢快地在她发黑发霉的被子上来来往往,红霞麻木地盯着它们,突然她操起地上的木棍狠狠地朝老鼠窝捅去,一时间,老鼠吓得到处逃串,发出惊恐的吱吱声。
精疲力尽之后,红霞用衣袖擦了擦木棍,将它好好放回原处,她幽幽地瞧向外头,嘴角不禁向上扬起。
卧房内,秦婉故作阴沉着脸。
落云被罚晕厥,玉灵的惨状犹在眼前,铛花不寒而栗。
晚膳后,夫人又被告知按规矩,初一十五大王须留宿金储宫,今夜正好是十五,因此夫人当即脸色一黑,狠狠地瞪了传话之人一眼,便气冲冲地回了房。
其他人都避之不及,而她避无可避,只因大王送夫人回来之时她站在最前头,被大王随手一指贴身伺候吟夫人,她那会儿怎么知晓吟夫人已然失忆。
铛花定了定心神,屏住呼吸,将水盆轻轻放下,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夫人。
秦婉并未瞧她,而是自顾自把玩着手中的东西,“这些都是本夫人的?”
“是,夫人。”
“这个,赏你了。”说着秦婉晃了晃手中的蓝宝石珠钗,“今日,多亏你提醒,本夫人赏罚分明,罚的罚了,赏的自然也要赏。”
铛花受宠若惊,立刻举着双手将头深深埋下,尽显恭敬,“谢夫人赏。”
铛花退下,她瞟了一眼昏暗的房间,里头隐隐传来微弱的□□,此非她所愿,铛花心存一丝内疚却也无可奈何,她叹了一口气,在宫里这么多年,依旧愚不可及。
入夜,秦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为了这一出戏,为了云琦的牺牲,她都不能去瞧她,所幸医官禀报云琦并无大碍。
秦婉知道,往后,她必须将自己深深藏于面具之下,或许有一天上天垂怜能令她做回自己。
金储宫,南荣烈体恤齐月的身子,随手指了齐月身后的清荷为他宽衣。
清荷眼神一亮,双颊立刻染上了红晕,她柔柔地答了声:是。
南荣烈撑开双臂,清荷低着头上前,眸底掩盖不住的得意,她不时暗暗抬眸注意着南荣烈,只是她不敢做的太明显,只瞧见南荣烈棱角分明的下巴,仅一眼,她便乱了心。
她顿时羞涩不已,扣子开,她的心便再也不愿禁锢在那一亩三分地,她想着若她真的是大王的妃妾,今夜之举有一日是为她自己。
“退下吧。”南荣烈冷冰冰的三个字顿时将她打回原形。
“是。”清荷不甘,余光扫过一旁微微隆起的腹部,眸底一股寒气倾泻而出。
“大王,妾有身孕,怠慢了大王。”齐月请罪。
片刻,齐月抬眸忐忑地瞧了一眼,只瞧得南荣烈一脸凝重地盯着某处,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如蚊蝇一般的声音试探着再唤了一声。
此刻,南荣烈才回过神,冷冰冰的眼神瞬间有了一丝暖意,“阿月,你说什么?”
“没什么,时辰不早了,大王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