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城救急
云琦立刻将她扶住,秦婉的反应便是答案,她赶紧跪在地上将册子双手奉上,“王妃恕罪,夫人只是害怕才会一时拿不稳,并非对王妃不敬。”
秦婉回神,强压住心头的悲痛与愤怒,她也一并跪下朝齐月请罪,“王妃,是妾失礼。”
齐月连忙将她扶起,她知道民间疾苦,若是发生疫病,等于判了死刑。
她瞧着秦婉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心疼,“吟夫人,身子要紧,一切有大王在,你放心。”
齐月言辞恳切,眼神诚恳,秦婉郑重地点了点头。
齐月递了一块茶果给她,清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秦婉接过,始终没有胃口放下了。
清荷失望,眼神又多了几分怨毒。
回到吟流宫,秦婉吩咐所有人,没有吩咐,谁都不许打扰。
她只带云琦一人回了卧房。
秦婉痛彻心扉,泪如雨下,她趴在云琦怀里,无声地抗议着她的罪孽。
云琦知道秦婉虽然被仇恨束缚,可她从未想过害人性命,她不知如何安慰,只将她紧紧抱住。
许久,秦婉才红着眼缓缓抬头,眼底恨意丛生,“她们都是因我而死,是我害了她们,南荣烈午夜梦回,难道不怕那些枉死的人找他清算”,她阴狠地咬着牙,恨不得将南荣烈挫骨扬灰。
云琦紧张地望向外头,“阿姐,小声些,今日之事你要烂在肚子里,若是你假装失忆被南荣烈发现,恐怕这辈子都杀不了他。”
“哈哈……”,秦婉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声,“死是最容易的事,我突然不想轻易杀他了,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中。”
云琦一惊,“阿姐,你不会又……”,她担忧地看向秦婉的腹部。
“你放心,我只是想让那把刀换个位置,或许下面一些。”
云琦不解,只瞧着秦婉的笑容更甚阴森,令她不寒而栗。
次日,南荣烈亲自前往尧城。
秦婉还沉浸在自责中,但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意外的。
南荣烈这样的人居然会亲自前往疫城。
突然,秦婉心头一慌,她想起曾在书中见过,对于疫病严重的地方,官府会直接封锁烧毁。
她不由得怀疑南荣烈此去的动机。
虽然曾经两国对立,可百姓都是无辜的。
而后她又觉得深深的无力,渺小的尘埃如何搅动风云。
这时,云琦端来安胎药,瞧着秦婉神色有异,不安地瞧了眼铛花。
偌大的尧城已然空空荡荡,街上随处可见焚烧的痕迹,众人的口鼻处皆掩着层层纱布,他心头沉重,问:“源头在哪?”
尧城城主张文低着头,“第一个染上疫病的人已经死了,臣怀疑他便是源头,可他染上疫病的原因,臣还在查。”
“他住在何处?”
“西郊。”
南荣烈欲要动身,张文迫不及待挡在他的身前,“大王,全城染上疫病的人皆被封锁在西郊,他的住处正是重症区,大王一国之君,不可贸然前去啊。”
南荣烈犹豫。
“大王,让属下去吧。”这时,顾七上前一步,眸底决绝。
四目相对,顾七示意南荣烈放心。
“小心。”为了百姓,南荣烈终是允了,他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保住性命最为重要,明白吗?”
顾七郑重地点点头,张文跟着顾七退下。
西郊,烈日当头,却令人寒意丛生。
房檐下一对母子依偎在一起,母亲半张着一只了无生机的眼睛,剧烈的咳嗽令她筋疲力尽,而后又重重摔在门框上,她闭上了眼,那只眼睛始终未在顾七他们身上停留。
怀中的儿子似乎对此麻木,只是无力地撑开眼皮,一瞬又闭上了。
顾七颇为震惊,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他没想到这里的人在疫病的摧残下便是连求生欲都被消磨殆尽了。
“熬不过今夜了。”张文摇摇头,“唉……”。
这时,不知某处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哀嚎。
顾七立刻朝声音处飞奔了过去。
只瞧着一个枯瘦的老妪,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顾七下意识上去扶,张文惊慌地将他拉了回来,“顾侍卫,小心。”
顾七顺着老妪抖动的手指,发现不远处是一个老者,已经没了气息。
片刻,来了几个小伙就把老者抬了出去就地焚烧。
老妪伤心欲绝,昏死了过去。
没人敢上前,包括顾七。
他的心头仿佛堵着一块巨石,他无能为力,深感愧疚。
张文拍了拍他的肩头,无可奈何地叹着气,“这种事在这里每日都会发生。”
“他们?”顾七指着外头,忧心如焚,“若是染上疫病可怎么办?”
“顾侍卫放心,他们都是染病后痊愈之人。”
顾七不明白。
“那时还未知晓是疫病,城中大夫只当寻常风寒,但多人用药后死亡,极少数之人痊愈,而且染病之人与日俱增,此时大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无一人知晓究竟是何病症,大夫只能当做风寒用药先拖着。”
“为了控制疫病蔓延,我下令所有人不得外出,后来,我派人挨家挨户排查,发现有些人家其他人都染上了疫病,却有一人似乎毫无症状。”
“经过询问,我发现那些人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染病后又痊愈了,之后即便与染病之人亲密接触也不会再次染病,因此,我召集了他们帮忙,将所有人按照重症,轻症,无症划分,重症与轻症分别安排在相邻的两个地方,正常的被安排在远离疫区的地方。”张文的目光瞧向外头,眸中尽是感激,“他们没有独善其身,愿意为尧城出一份力,都是我尧城的好儿郎。”
“走吧,找到源头,才能彻底结束这场疫病。”张文请顾七动身,他在前面带路,“第一个感染疫病的人叫吴怀,是猎户,常上山打猎以此谋生。
张文将他带到吴怀家中,顾七有些震惊,整个房子空荡荡的,竟瞧不出住过人的痕迹。
张文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吴怀所用之物或烧毁或掩埋,还是发现得太晚了。”
顾七四处打量了一番,皆无可疑。
突然,他的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