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莫及
忧心如焚的老嬷嬷定会同她说几句,果不其然,她顺势挑唆老嬷嬷,吓得老嬷嬷又去请示了齐月,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让她去请大王。
南荣烈听到金储宫又来人了,心头烦躁不已,他正愁无处发泄之时,他瞧着清荷的一身画蛇添足,立刻将她发落,打了二十大板。
理由是太后病着,当奴婢的竟有闲情逸致花枝招展。
清荷是被人丢出去的,可南荣烈的二十大板并没有击碎她的野心,反而令她更加疯狂……
在她看来,南荣烈之所以打她是因为心里有她,是为了保护她,是她考虑不周,若是此事落在太后眼中,那便不止二十大板。
南荣烈还是去了金储宫,他冷冰冰地瞧着床榻上的慕容姜,不悦地将头转向一旁。
慕容姜眼神落寞,干瘪的薄唇费力地张合,她吩咐所有人都出去。
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对不起阿烈。”这几个字似乎抽干了慕容姜所有的精气。
南荣烈的心起了一丝波澜,他不可置信,他莫不是听岔了?
可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还对母亲有所期许的三王子,这么多年的严厉无情立刻让他明白他的母妃还是那样的能屈能伸,她定是明白即便成了太后,也非高枕无忧。
这些日子不断让人来请他或许也是她的苦肉计。
在他看来,这句对不起无非是为了保住太后的荣耀,保住她在慕容家的地位,绝不会是对她儿子的愧疚。
慕容姜怎会瞧不出南荣烈眼中的猜疑与冷漠,是啊,这些年她是如何对他的,他怎么会因为她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信她,原谅她。
回想她这一生,慕容姜终于明白这些年她错的有多离谱,她机关算尽得到了什么?太后的虚荣?可她永远失去了与南荣烈的亲情。
她后悔不已,她似乎瞧见了慕容璃,是那样幸灾乐祸。
慕容璃临死前那一刀,凝结了她这些年的恨,这一刀该她受,是她害了慕容璃的孩子,是她将慕容璃的一生狠狠摁进深渊,慕容姜释然了,她想告诉慕容璃,来吧,来结束这一切。
南荣烈冷眼瞧着她半死不活的模样不由得皱眉。
“母妃,孤已经下令,医官随时候着,一切以您的身子为重。”
慕容姜的眼皮一动不动,似乎并未听到南荣烈的话。
南荣烈知道以母妃的聪明,定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孤先回金曜宫了。”
离开之前他去瞧了一眼齐月,才发现她的身旁竟然没有一人贴身伺候着,他本就因见慕容姜堵着一口怒气,当下又要发落清荷。
齐月急忙解释是自己让清荷养伤,清荷刚受了二十大板,若伤上加伤,恐有性命之忧。
看在齐月的颜面,南荣烈就此作罢。
他又问了常嬷嬷,齐月也将常嬷嬷对吟流宫不敬的事告诉了他,事关秦婉,南荣烈的怒气瞬间从清荷转移到了常嬷嬷。
半个时辰之后,清荷的身旁多躺了一个人。
几日后,吟流宫。
秦婉召集了众人。
“人来齐了吧?”
铛花上前一步,“夫人,都来齐了。”
“前段时日本夫人食欲不佳,幸好咱们吟流宫有有能之士”,随后她朝红霞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红霞对本夫人的用心,本夫人看在眼里,有过之时受罚,有功之时受赏,本夫人让落云在小厨房附近为你空了一间,今日你便搬进去,往后不必再住在柴房了。”
期盼的眼神募得一下亮了,红霞连连谢恩。
“谢夫人宽恕,奴婢定会更加用心,不会令夫人失望。”
她朝云琦点了点头,以示感激。
秦婉回了房,众人立刻蜂拥上前恭喜红霞,包括那个曾经与莫心一起肆无忌惮欺辱她的紫竹。
红霞瞧着紫竹捧高踩低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她凭什么认为曾经的一切可以一笔勾销!
她以为莫心为什么会死!
南荣烈得到消息,慕容姜派人去了黑木林,似乎还是上回那队人马,几人匆匆钻进了黑木林,又匆匆出来,而且还带出了什么。
南荣烈心知肚明黑木林里有什么!
他想不通,母妃曾经那么恨先王妃,为何又将先王妃寻了回来。
南荣烈派人继续暗中盯着金储宫。
慕容狄正忙着招募门生,手下通报,太后病重,请慕容狄进宫瞧瞧。
太后?慕容狄冷笑。
他只告诉手下他知道了,未见有一丝一毫的担忧。
等他忙完了手中的事情,这才漫不经心地令人备车。
慕容狄的拖延并没有令慕容姜心酸,她沦落到这般田地,只怪她生在了慕容家,身体里流的是慕容家淡漠无情的血。
“太后。”慕容狄恭恭敬敬地行礼。
“难为阿兄还敬哀家为太后。”慕容姜第一次毫不掩饰对慕容家的厌恶。
慕容狄显得有些讶异,“太后何出此言?臣惶恐。”
“不必装了阿兄,一切自有天地可知。”
慕容狄心头闪过一丝不快,毕竟这些年慕容姜从未忤逆过慕容家。
“臣方才过来瞧着外头阳光正好,太后该去太阳底下坐坐。”
“外头太阳再好,也照不进人心。”慕容姜面色惨白,嘴角的一抹冷笑如地狱恶鬼一般。
二人四目相对,眼神间刀光剑影。
很快慕容狄眼中的愤怒被讥讽取代,于慕容家而言已经有了更高贵的血脉,慕容家要的只是有着慕容家血脉的一国之主,至于他的母亲是谁,并不重要。
他可以是慕容姜的孩子,也可以是慕容璃的孩子,或者是慕容惜的孩子。
可令慕容家没有想到的是,慕容璃多年没有身孕,而慕容惜刚做了夫人就守了寡,他慕容家的血脉只剩下南荣烈。
那时慕容家没有选择,那一仗,他们也必须赢。
事实证明,慕容家赢了。
而从慕容家助大王登上王座起,便不再需要慕容姜这座桥梁,看在她与大王微薄的母子情分,慕容家才给了慕容姜几分薄面。
如今的她,垂暮之年,失了大王的庇护,便是弃子,他根本无需为不相关的人喜怒哀乐。
“太后,为了太后的身子,臣先行告退。”慕容狄目空一切,头也没回。
三日后,金储宫来报,太后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