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十点钟，和煦的阳光布泽了C城每一个角落，而孟怀和蒋怜依然蜷在被窝中。
早上七点多李女士叫她们两个起床，让两人陪她去逛街，好久没逛商场了。
其实她是想着让孟怀多买几件新衣服。女孩子嘛，见异性“朋友”哪里不想要打扮漂亮呢。想当年他第一次和老孟约着去公园，她硬是在家里捯饬了几个小时才去，见面后就连老孟这个平常有眼无瞳的都夸她好看。
显然，李女士已经自己给自己洗脑了：她女儿现在正和人家谈情说爱呢。
结果没想到这两个人眼都不睁，双双摇头拒绝了，李女士说她们是“小懒猫”，又说没人陪她去，那她只好找自己的老姐们了，早中饭自行解决。
眼皮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孟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微信有章庭望发来的消息，发送的时间显示早上六点半，孟怀觉得他自律非凡。
他问她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孟怀睡眼惺忪，但靠在床头柜上看着他发的几个字时，好像清醒一点。
她回复说今天一整天都有空，想了片刻又补充道自己刚起床，上午没有出门的打算。
轻拍了下身旁的蒋怜并告诉她时间，示意她准备起床了。
孟怀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并伸了个懒腰，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带有细纹小蕾丝边的短吊带。
胸部随着动作的幅度向上边微挪，窄小的一块布料很快就包裹不住了，紧贴的内衣更无法约束这些许春光的泄露，隐约是酥润雪白的一团。
等俩人都洗漱好，决定随便吃个早中饭，因为孟怀和蒋怜的厨艺都不太行，所以没打算正儿八经烧菜煮饭。
蒋怜煮鸡蛋瘦肉面，孟怀则把包子放进蒸笼，面快要煮熟的时候，又去冰箱拿了一大把青菜放进锅里。
等待的时候，章庭望回消息了。
问她想不想下午去看电影。
孟怀有点纠结，因为昨天晚上睡觉前已经和蒋怜约好了，今天下午她们一起去看电影，是新上映的外国科幻片子。
蒋怜看见她捧着个手机，指尖犹豫地动了动，却迟迟没有打字，问她：“怎么了？”
孟怀如实说：“他约我去看电影。”
昨晚俩人聊了那么久，蒋怜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也清楚两人现在不是单相思，而是双箭头。
蒋怜毫不犹豫地说：“你答应啊！”
“那你怎么办？”
“我也去啊，我让孙则凯陪我一起去。”这必须得叫上老孙啊，不然当个闪亮电灯泡啊，怪尴尬的。
孟怀便开始回复，问他介不介意四个人一起看，并告诉他她们昨晚就决定要看的电影名字，说如果他不喜欢，那他们就下次再约吧。
章庭望此刻正在某个餐厅里，和合伙人约好了在这里会面，人还没到，百无聊赖阅读了一些业内资讯，看见孟怀的信息。
章：当然不介意。
章：那就看这个，我随你。
孟怀看着“我随你”三个字，他没有回答自己喜不喜欢。
蒋怜一边夹锅里的面条，一边想章庭望也认识他们两个，但就是因为认识，蒋怜觉得愈发不能坐一起看。
万一影响了这位小章总的发挥水准和进攻速度呢？
毕竟电影院那么暗，是个亲嘴的好地方呀。
本来下午是说好的四个人一起看，购票的时候是蒋怜拉着孙则凯一起去的，她让老孙不要把四个人的位置买在一起，隔远点。
老孙来的时候就怀疑那两位是不是看对眼了，蒋怜这么一说，他立马由怀疑变为确信，也明白自己女朋友的心思，照办了。
孟怀发现蒋怜把票递给他后，就再也没瞄到她和老孙的人影了。
章庭望去排队买爆米花和冰激凌了，孟怀走到他身边，告诉他买两份就行了。
他只点头，没问为什么不买四份，她想他肯定也明白是为什么。
孟怀还在等候区吃冰激凌，章挺望买回来一会儿就吃完了，他几口咬没了，孟怀心想冰激凌这么凉，他牙齿不感觉冷吗。
等候区没有很多空位，章庭望只能选择坐在孟怀对面，一位带着宝宝的母亲坐在孟怀的身旁。
是一个很乖的宝宝，不吵不闹的，应该是走路还不稳，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桌沿。圆圆肉肉的脸蛋，瞪着一双水灵灵的乌黑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孟怀吃冰激凌，孟怀又看着他嘟起的小嘴，觉得这个宝宝肯定和她一样嘴馋。
章庭望则在对面看着孟怀，她吃冰激凌的时候，白色奶油会粘一点在嘴唇上，然后她会探出一点舌尖舔掉，唇上留下一抹水光。
他喉咙微微滑动一下，很快不再看她，转而顺着她充满笑意的目光去看那个小宝宝。
这时，小宝宝看到孟怀笑了，突然松了手，笑呵呵地朝孟怀迈开步子，没想到刚落下脚步就一个阻咧，身体向前倾，孟怀和孩子的母亲大惊失色，都反应过来想去抱住小孩。
但忽然对面先伸出来了一双大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宝宝，男人横过桌面的手臂碰倒了孟怀面前的爆米花。
孩子妈妈连忙道谢，抱着宝宝说给孟怀再买一桶爆米花，孟怀拒绝了，指了下对面的爆米花说她还有，吃不了那么多的。
过了一会儿保洁人员来打扫地上的爆米花，电影也开始了，两人走进放映厅。
找到两人的座位后，章庭望把仅剩的一桶爆米花放在两人中间，观影途中，孟怀不时地拿爆米花吃，章庭望拿的次数到很少。
这个电影播放的情节大部分都很惊现刺激，电影院的音响又很大声，所以一开始孟怀到是没察觉到什么。
等到故事的讲述节奏变得低缓，背景音乐也变成无声，整个放映厅突然寂静。
孟怀听到前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细嘬声，章庭望也听见了。
起初他们还不理解，直到看见前排两坨凑在一起的黑影。
借着放映厅内微弱的光，他们好像尴尬地对视了一瞬，然后各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但细微的声音还没有停止，孟怀大概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伸手去拿爆米花，却没想到触碰到一片温热。
章庭望也伸出了手。
手背相贴，肌肤干燥的热意里，掺和进去了一小部分冰凉。
冷硬的触感，应该是他那只手表的玻璃镜面。
电影落幕后，蒋怜马上发现了孟怀，没办法，章庭望的体型在人群中太扎眼眼，他俩站一块，章庭望可以当做孟怀的人形指示牌了。
还是个爱心形状的指示牌，标识着：此处有孟怀。
四人又汇合到一起，章庭望提前查了电影结束的时间，在来的路上已经提前预订了一家酒楼的包厢。
孟怀听这他嘴里念出一个酒楼名字，她很熟悉，因为之前还和章庭望一起去过。
四个人两辆车，一路驾驶到酒楼。
两位女士点餐后，因为四个人都是从事医药方面的行业，所以便开始了一段有关西药与中药的话题。
然后发现其实每个人的看法都趋于一致，却又细微不同。
大致的观点自然是一味地认可一方，贬低另一方都是很狭隘的，极不专业的。
细微的不同则说不完了。
这个话题聊得还挺深入，菜都上齐了，他们还在说着。
章庭望还聊到东临制药公司，孟怀很奇怪，从他的话语里，好像对东临的现状很不满，恨铁不成钢里夹杂着失望和隐忍。
蒋怜是个讲话直的，觉得章庭望当着他们面揭东临的短处，也够实在的，不像有些商人，净整些虚头巴脑忽悠人的。
所以没什么该问不该问，蒋怜直接问了：“东临不是你家的吗？你爹不管，但你可以管啊。”
章庭望低低地哼笑一声：“东临现在股份变动，股东内部有人居心叵测，只要再召开一次股东大会，东临就得拱手让人。”
一次，就可以让他父亲半辈子的心血、几近妻离子散换来的成就灰飞烟灭。
凭什么，他都替章老董不值。
孙则凯之前私下和章庭望交涉过，应该早就知道了，而孟怀和蒋怜这下才恍然大悟。
孟怀仔细回忆了之前的事，一下就串起来了，怪不得。
连着几天他老是说又是请假，他之前说的“喝粥”，老孙的团队明年要跳槽，在饭店和人谈合同。
孟怀突然明白过来，却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一定很累吧。
她抬眼去看他，眼神里带着浅浅的安慰，灼热的，温柔的。
章庭望直视她的眼睛，明明是夏天，却感觉到了冬日暖阳。
他抿了一口酒，话语里带着一丝自嘲，继续说：“所以，我还真管不了。”
想管也管不了。
散席后，已是华灯初上。
章庭望喝了酒，肯定不能开车的，所以照旧叫了代驾。
这是第二次，孟怀和他一起坐在车后座。
冗长的安静里，孟怀想确定些什么，斟酌一番，还是决定直接问他。
“章庭望，你是不是想组建自己的研发团队，如果有成果，就可以扳倒他们。”
扳倒那些没有良心，只顾他们一己私利的豺狼。她听老孟说，老章总都在医院住了半年了。
相识几个月，他很少听她念他的名字的，这几次听，总是心里某处一软，黏黏糯糯的感觉，章庭望回答她说：“聪明。”
凝缓的片刻里，孟怀不再做声，眸光望向窗外——车流拥滞，灯火辉煌。
“孟怀，有一个晚宴，你能陪我出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