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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高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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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地处温国西南部,田少山多的缘故,主产丝绸和茶叶,纵不及京城繁华,却是西南最富庶的州。

在靖州,土地大小仅次于首府颂祥郡的玉簪郡,有全国第七大的河港,南来北往、东奔西忙的商贾汇聚在此,谈生意、做买卖,好不热闹。

其中,尤以贩卖丝绸布匹的商人居多。坐落在城西大街中段的尤家,便是玉簪郡的三大绸缎商之一。

尤家虽然富裕,奈何子孙福薄。到尤意情这一辈,竟只有他一人已长至成人,其余姊妹弟兄大多早早夭折了。

作为尤家未来的接班人选,尤意情自幼便受家人的耳濡目染,接触生意场上的学问,十五岁辍学后开始接手家里的产业,专心于经营,而今弱冠之年,已是能独挡一面的大掌柜。

尤母谨记知书达理对经商大有裨益的道理,在其严格要求之下,尤意情从小到大读了许多书,言行举止不乏儒生之风雅,又因生得甚为体面,而在靖州的年轻男子中颇负名气。

“所以,‘靖州第一美男’的名号确有其事?”

客栈的店小二为了多卖些茶点,讲话东拉西扯,钟显只得主动切入主题。

不料,店小二听后,还是不肯开门见山。

“有,但又不算有。个中缘故,只有少数本地商家才知道呢!”

钟显看着店小二那张极力谄笑的脸,当然明白他言下之意,不耐烦地从钱袋里取出一串铜板搁在了桌上。

“只要你说话不再绕弯子,结完茶水钱,余下的皆归你。”

此话一出,店小二两眼都要笑没了,连忙点头哈腰。

“客官豪爽,小的自当从命。‘靖州第一美男’确实指尤公子,不过这个名号非评选所得,乃尤家的竞争对手为诽谤尤公子‘靠色相经营’,故意四处宣扬才有的。”

“能被陛下看中的男子绝非平庸之辈,想必尤公子长得不赖,否则‘靠色相经营’的谣言也传不开。”钟显在心中笃定地想,嘴上却不肯捧场。

他冷笑了一声道:“既然被人诽谤,尤家还放任谣言传遍靖州,我看尤公子倒挺受用‘第一美男’的名号。”

“客官此言差矣,尤公子自小便长得俊,这是街坊邻居有目共睹的,”店小二忘乎所以地在钟显对面坐下,“且有媒人等好事者口口相传,日子一久啊,纵是猪头也能传成天仙!”

“媒人”一词触及了钟显此行的最终目的,他顺着店小二的话接着打听:“尤公子还未定亲吗?”

先前一直有问必答的店小二,此刻却反过来问钟显:“客官也是来和尤家说亲的吧?”

听到“也”字,钟显一下便知,自己不是第一个跟店小二打听尤意情的婚事的人。

但他并不关心其他人打听得怎样,一心直奔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作势要拿回桌上的铜板,同时凛声放话。

“我的钱不赏给没记性的跑堂。”

此举果然奏效,店小二慌得将腚从木凳上抬了起来,又变回了殷勤讨好的小人神情。

“小的嘴贱,客官就当小的刚才放了个屁。尤公子是定过亲的人,女方是具氏妆奁的掌柜。但因为具掌柜久病不愈,二人在去年八月解除了婚约。”

话毕,店小二原以为钟显会有好脸色,谁曾想钟显的脸更臭了,那鄙夷的眼神仿佛在骂尤意情是“背信弃义之徒”。

作为受过尤家恩惠的人,店小二不能不为尤意情辩解两句。

“客官别误会,解除婚约是女方所提,只因不想尤公子年纪轻轻的就成了鳏夫。”

“有厚实的家产在,尤公子即便成了鳏夫也抢手得很吧。”

钟显故意把话说得酸溜溜的,以便从店小二的嘴里套出更多消息,实际内心对尤家的财产不屑一顾,毕竟天底下无人能富得过他的皇帝主子。

常年与人打交道的店小二,哪会看不出钟显的招数,要不是眼馋那串铜板,早就不伺候了。他料定钟显是来替人说亲的,便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相劝。

“客官说对了,尤公子解除婚约的事情传开以后,时常有说亲牵线者上门。客官若也是受人所托,尽早去叩门为宜。”

话音刚落,只见钟显将碗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立即起身,明摆着要离店。

店小二不解地问他:“天色已黑,尤府是不接待访客的,客官不在本店住一晚再去吗?”

“不用。”只留下两个字的钟显,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栈。

看着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店小二有种莫名的直觉:准是直奔城西尤府而去了。

可眼下明明还不到一更天,这也太早了!

其实,早在来靖州的路上,钟显就把尚泽世希望他转换心情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了,根本没有别的打算,满脑子都想着快点完成任务返京。

因而,即使没有店小二的建议,钟显也会一样的心急。像他这种急起来不要命的,没有直闯尤府已经算克制了。

按理来说,店小二提供的信息足以回宫复命。钟显仍要去尤府,是因为临行前受了小房子的提点。

“钟大人若想将差事办得妥帖,单和旁人打听是不够的,还得去问尤氏本人的想法,毕竟有无心上人这种事,只有他自己说了才算。有些话陛下羞于言明,所以没有直接吩咐,但大人您得琢磨里边儿的意思呀。”

这些话令钟显醍醐灌顶,他终于明白为何尚泽世不肯将任务派给别人。

“陛下春心萌动,不欲为外人所知,只相信我一个人!”

一想到自己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钟显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

这份精神头儿,鼓舞着他日夜兼程地赶在选秀男的旨意下达驿站前抵达了玉簪郡,又支撑着他像个木桩似的在尤府门前站了一宿。

天刚破晓,睡眼惺忪的尤府小厮打着哈欠来开门时,整夜未合眼却依然十足清醒的钟显以一个跃步闪现在对方面前,把人吓得够呛。

尤府小厮看钟显其貌不扬、衣着寒酸,以为他是来借钱的无赖。结果钟显“大言不惭”,直愣愣地说自己有事要问尤意情,还让小厮去把尤意情叫出来。

这下倒好,小厮改了主意,认为钟显八成是疯子,九成是无赖,拿起扫把就要赶他离开,被出于自卫的钟显一掌拍飞,连人带扫把的那种。

小厮落地时的惨叫惊动了护院,护院们纷纷操起长棍围住了钟显。然而钟显并没有打架的想法,连脚都没挪一下。

及时赶到的管家见钟显气势不凡,猜测钟显可能是有身份的人,便客客气气地问:“阁下有何贵干?万事好商量嘛,何必动武呢?”

“我已对地上这个人说过一遍了,是他不肯应我,还要动粗。”钟显手指摔得鼻青脸肿的小厮,语气满是无错者的理直气壮。

小厮捂着自己的脸,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管家跟前打报告。

“此人蛮横无理,不先自报家门就说要公子出来见他。小的看他是疯子,才赶他走的。”

护院们都认同小厮的做法,管家却更怀疑钟显来头不小了。

不管对方是何身份,先把人请进去喝茶总不会错。

于是,管家对钟显做了个请的手势,并道:“阁下请移步大厅用茶,我这就去禀报东家。”

钟显听后,终于动了动身体,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往里走时,他却顿住说:“我只见你家少爷,叫他过来即可。”

得亏管家是眼光毒辣又老练的人,不仅沉得住气,还点头以示回应。年轻后生们面对如此嚣张狂妄之人,肺都要气炸了。

气归气,在管家已经把人让进来喝茶的情况下,护院们不敢擅自动手,最多就是瞪两眼。

被四面怒视包围的钟显,镇定自若地走进了尤府大厅,接着在一个客位上坐下。随即就有丫鬟过来上茶,但钟显只谢不喝。

不多时,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从大厅的门帘后方传来。

钟显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帘所在的方位,只见管家侧身拨开门帘后,一个披着墨灰色狼皮裘斗篷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别的暂不提,光那件狼皮斗篷就非普通百姓买得起的。加之来人生得神清骨秀,行动起来气度端凝,不是传说中的“靖州第一美男”,又是何人呢?

管家来到钟显的跟前,刚想张嘴说话,却见钟显自顾自地走向主位,显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好跟过去。

谁知,钟显见了尤意情,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我有事与尤公子独聊,请尤公子屏退其他人等。”

理智告诉管家,一个来历不明、身份未知的男子与自家少爷单聊是件极为不妥的事情。

奈何管家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听尤意情道:“你们都下去吧。”

许是为了让众人放心离场,尤意情又补了一句:“我观这位公子并无恶意,你们无须担心。”

摔得鼻青脸肿的小厮还在前院呢,这话对于管家来说,真是没有多少说服力。

可主子都发话了,做下人的岂有不遵的道理?

等众人都退下,钟显对尤意情拱手行礼,把事先构思好的说辞报了出去。

“鄙人王互,奉主人之命前来打听公子的婚事,听闻公子取消过一门婚约,不知真假虚实,还望公子坦诚相告。”

同客栈的店小二一样,尤意情也被钟显的话误导,以为眼前的青年是来替人说亲的。

但尤意情总感觉哪里不对,媒人上门一般都是先拜会父母,还未有过直接要求面见他的情况,而且眼前人无论是言谈还是身形,都不似伶牙俐齿的媒人,倒像是心直口快的武夫。

再结合管家之言,尤意情心里肯定来人的目的不在于说亲。当他告诉对方事实确如外人所道后,却被问了一个无礼的问题。

“尤公子有心上人吗?”

钟显在说这话时有多坦然,尤意情听后就有多不适。

他难以理解,为何眼前的年轻男子能如此自然地对素不相识的自己问出这种话来,便选择了转移话题。

“王公子与在下素不相识,又未表明奉哪位贵人之命,问在下这样的问题不觉唐突吗?”

被反问的钟显顿了一下,但没有慌,略微思索后很快答道:“家主乃宋氏高门女,宋霖是也。”

尚泽世当然从来没姓过宋,钟显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因为他想到尚泽世的生母——颂亲王,索性撒了一个同音字的谎。

本以为这样能唬住对方,没想到尤意情反应之大,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名字,还要确认字形。

“贵府千金的芳名,是宝盖‘宋’和雨林‘霖’吗?”

即便不小心说了个尤意情知道的人名,反正天下人重名众多,钟显心想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便说了声“是”。

结果,尤意情更激动了,期许地问:“敢问你家小姐的左手背上,是不是有条横亘三个手窝的疤痕,约一寸来长、细如绣花针?”

这一问让钟显彻底怔住了,他尽力掩饰自己的愕然,但还是露出了马脚。

说来倒也不能怪钟显乱了阵脚,因为尚泽世左手背上的疤确实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一来是百官和宫人都不能随意打量皇帝,二是作为皇帝的尚泽世也不会有事没事对人展示自己的疤痕。

就连钟显自己也是在尚泽世遇刺那年,才知道她左手背上有道不短的细疤痕。

如此私密的皇家事情,是怎么被一个远在西南的绸缎商知道的?

非但知道,还能说出诸多细节,好似亲眼见过一般。

莫非此人是哪位王侯的旧识?以前曾见过还只是郡主的皇帝?

钟显越是思量,越觉得尤意情这人不简单。而此时的尤意情,已经通过钟显的反应,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看王公子这般惊讶,想必在下没有说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尤公子还是尽快回答问题为好。如此,鄙人也能少在府上叨扰片刻。”

刚回复完尤意情,钟显就有些后悔多嘴说了那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话任谁听了都知道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精明的商人只会更敏锐地捕捉到。

不出所料,尤意情果然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看得钟显颇感挫败。

正当钟显以为尤意情还要接着套话时,尤意情却直接给了他一个意外的回答。

“在下从前与其他女子定亲,实属无奈之举。论心上人,在下自始至终唯倾慕一人,就是你家主人。”

尤意情语气郑重、眼神坚定,令人很难不去相信他的话。与此同时,他和皇家之间似有瓜葛的样子,可钟显对此毫不知情。

作为局外人也好,臣子也罢,还是什么都不评价为妙。于是,钟显打算就此告别,准备离开尤府。

这时,尤意情突然低声把话题一转,留住了钟显想离去的心。

“草民已猜到大人来自皇宫,今有一个牵扯数十条人命的冤案,唯有大人能帮忙伸冤。恳请大人留步,听草民详仔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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