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段时间学校里总是沸沸扬扬着一件事情，刚来的新学妹与受众人敬仰的江学长明明毫无关系的俩人，却一来二去没少结下梁子。
起因是一张暧昧不清的偷拍合照，后来又变成针锋对决的钢笔事件。
扑所迷离的前因后果还未得到解决，又丢来一个更巨爆炸的消息。
吃瓜群众看得云里雾里，不明不白的同时反而把一盆黑水直接泼到了祝书艺的身上。
说她这样的人不检点，长得挺标志，没想到私下里却......
风言风语中，谣言竟越传越离谱。
班上不少同学没少在背后嚼舌根，就连在一起上大教室的课他们也会自动形成分片的学习环境，反正祝书艺在哪，反之他们就是离得越来越远。
祝书艺不傻，她看得出来，但她不在乎。
江宴妄自从第一节课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的来过一趟以后，就再也没来过班级，而刘教授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说什么，只要不耽误课堂进度就行，反正下周刘教授就要回南大了。
不过最近听说江宴妄正着手准备拍一个校园宣传作品，经过校领导和管理员的审核需要放到学校的官网上面，估计这些学校已经和刘教授打好了招呼。
姜瑶瑶就像是安装了什么雷达系统，这些都是从她嘴里真真切切的蹦出来的，她这人八卦的很。
祝书艺本不想收进耳朵里，但是太难，学校凡是她必经过的路上都在讨论着关于江宴妄的传说。
先抛开别的事情，就以正常人的心态来说，江宴妄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良玉。
祝书艺清楚，这不过是他一贯的风格罢了，就像当初刚来她家没几天，便把一家子人哄得团团转。
她就是这样，自以为看得很透彻，其实不然。
大多数见过祝书艺一面的人，都在以讹传讹说这位看似天仙的林妹妹高傲又冷漠的很，其实私下里一点都不检点，无论和江宴妄是什么关系，但人家江校草名草有主，她不该这样搞小动作，在他们看来祝书艺所有的动作不过都是为了引起人家的注意罢了。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江宴妄不在的这几节课时，全程都是由央璐和另一名学长辅助代课，说来也巧，祝书艺竟然成为了每堂课必不可少要回答课堂问题的一位同学。
吃瓜群众再次凑热闹，八卦好奇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全都起哄，表情耐人寻味。
就连一向俩耳不闻窗外事同宿舍外语系的熊琪深夜抱着一堆书，都忍不住回去声音小小的问祝书艺南大别的什么校区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名叫祝书艺的人。
祝书艺一时之间哭笑不得，既尴尬又难看，入学还没有到一个月自己的名声就像馊了的饭菜烂大街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视线一转轻轻偏头看向了窗外，耳边碎碎散散的头发被她不经意间勾在耳朵后面。
她犹豫了，开始没了像之前那样去斗志昂扬憧憬校园生活，反而到现在一筹莫展，像关了灯以后静悄悄的宿舍，置身在黑暗中心中充满了孤寂和悲悯。
“祝书艺同学，请你注意听课。”说着对方严肃地用课本对着讲台“咚咚咚”连续拍打了几声，不是很刻意，但听起来十分的掷地有声。
说这话的正是央璐，她语气依旧温柔，脸上是待人温和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逐字逐句，似乎祝书艺不在状态的同时严重的违反纪律。
祝书艺扭过脖子，表情茫然，头一次上课开小差的她还没意识到这番举动在过于解读的同学眼里简直就是公然挑衅。
她直起了身子，有些拘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视线偏移，随后于央璐对上。
她点了点头，抿唇：“明白，学姐。不会再有下次。”
央璐手里的教科书跟着晃了晃，她脸色大变，几乎斥责的语气责备道：“我清楚你学习成绩优异，高考分数仅次于当年备受人敬仰的江学长，特别你还是被学校特别录取，骄傲的同时切记一定要谦卑，这次就先不说了，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在讲台上无亲朋好友，以后还请叫我小央老师。”
“是......”祝书艺不太懂央璐像吃了死苍蝇的表情，但话里话外她还是能听得出来央璐的不满和嘲讽。
其实央璐多心了，还不至于把她自己当做江宴妄众多后宫中的某位假想敌。
无论是谁，反正她不会。
随后铃声打响，央璐友善笑笑，路过过道和她打招呼，又恢复邻家学姐样子。
“刚才没吓到你吧？”
“是我不够专心。”祝书艺如实说道。
边上的另一名学长特意站出来为央璐解释：“璐璐就是直性子，没什么心眼，不过直言直语都是为了你们好。”
…
“真是好一句为了你们好。”姜瑶瑶摇头晃脑的站在宿舍中央，捏着鼻子阴阳怪气的模仿，把大家伙逗得直乐。
大家笑完了，发现祝书艺一直低头抱着手机，连话都没怎么说。
熊琪扯了扯她的胳膊，“还在选课吗？”
祝书艺点头，懊恼地挠了挠眉，小脸苦得像苦瓜：“怎么报篮球的人会怎么多啊。”
刚好，许冰妍洗出一盘樱桃，嘴里还叼着果把儿，听到她们的对话还往屏幕跟前使劲凑近，嘀咕道：“不应该啊，怎么报得人还这么多，我怎么记得微校园开拍，好多人都视镜去了。”
一听到八卦浑身有劲的姜瑶瑶猛地睁大了眼：“什么时候，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原本人家就没打算给新生机会，但学校说了重在参与，人均都可以报名，前提是你得入选。”
“所以呢。”姜瑶瑶问，“你怎么知道的啊。”
许冰妍红唇轻启，故意卖关子，“小道消息呗。”
“那我们几个长得也不赖，我们去试试呗！”
“你有演技吗？”许冰妍一语成谶。
“……”
“别忘了，把关的可是出了名的魔头江呦。”说着，她还故意眨了下眼睛，“听说连央璐也报名了。”
“啧，走后门专业户。”姜瑶瑶话音刚落，又想起什么似的瞄了眼还在戳着屏幕，费劲巴拉地往蓝球课程里报名的祝书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姜瑶瑶就是想不通，祝书艺和江宴妄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总有一种道不清的错觉，他们更像是敌对的暧昧。
当然这也是她的想法，她还没大胆的跑去江宴妄面前求证什么的。
关于“走后门”祝书艺这个榆木疙瘩什么时候能开窍啊，她是真的想去参与一下。
“不如这样，”姜瑶瑶提议，“我弟正好在校篮协，我帮你问问名额。那么礼尚往来的话，嘿嘿，要不你和你哥打个招呼，让我们过去试试镜。”
祝书艺没反应过来，什么试镜？
她停顿了一下，反复吞咽“你哥”俩字，顿悟过来，原来她的室友们想走个绿色通道啊。
可惜，这个忙她真帮不上。
“啊！”恰逢时刻，许冰妍尖叫一声，“四点半要关通道了。”
祝书艺心一动，跟着看过去。
时间就像是在倒计时一样。
她除了看到被网落挤空白的页面，什么都看不到，唯一的心愿好像快要一点点消失殆尽了，说不上什么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心跳加速到，好像面前就是一棵救命稻草，再来不及去抓住就真的握不住了。
姜瑶瑶吞咽着口水，连忙拿起手机，“还有二十几分钟，我给我弟打个电话。”
“好。”
在某一个瞬间俩人像是默契的达成一致。
祝书艺后知后觉，后背沁出了些许的薄汗。
她既希望姜瑶瑶这通电话有希望，又不太希望这通电话有希望，连许冰妍都哭笑不得地看她焦急地来回踱步，半开着玩笑，“你哥这么难管么，不如让你爸妈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祝书艺能想得出来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了，虽然方法总比困难多，但如今这个巨大的难题，也不是什么无解。
“明天就可以去，今天校篮协有和外校打比赛，明天你可以过去。”姜瑶瑶嘴里含糊不清，满脑子光想着微校园，以至于她弟说得下一句话，完全没收进耳朵里，忙着就找祝书艺邀功去了。
祝书艺同样一个头两个大，脑袋都疼了，她十分的懊恼，人果然不能太贪心，否则是要付出点什么代价的。
她的代价可能在江宴妄那儿撞得鼻青脸肿。
正好晚上温春樱打牌回来，让柳姨多煲了汤，想起自己上回从外海买回来的首饰找不到，借借口让祝书艺回来找找。
祝书艺又想从母亲那里探探口风，欲言又止又吞吞吐吐的。
后来温春樱有点不耐烦了，不过关注点也不在她身上，简单安顿几句：“汤你先喝，喝不了就让柳姨自己收拾，你记得把项链找出来。”
祝书艺下意识问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温春樱以为自己听错了，祝书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打听长辈的事儿，她多少有点不习惯，索性最后丢出一句，“大人的事儿，你们别操心。”
祝书艺千里长征，没踏出一步，就已经在扼杀在自家母亲那里。
她赶忙说，因为着急说起来谎话都不打草稿，“我怎么记得，我哥好像知道的。上次首饰品证书，就是他翻译着看的。”
“瞧我这记性。”温春樱一屁股坐回沙发上，铁了心的要爽约牌局，把包递给柳姨后，“我一会儿问问你哥，对了，汤煲多了也是浪费，你记得回来喝。”
“好。”
祝书艺挂掉电话，涨红了脸，她有点不知所措，晚上该如何圆滑又不经意间的在江宴妄面前提起这件事。
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祝书艺泡了几个小时的图书馆，出来时天色已暮，正好看到了被落日烧得发红的晚霞。
她取下耳机收到包里，缓缓打开手机的后置摄像头，感叹的同时想要把眼前这份美好永久保存。
“咔嚓”一声。
随之而来，是一道陌生又温润的男声从头顶落下。
“这样子拍是不对的，容易失去焦点。”
祝书艺迟疑了一秒，回头正对上原燃浅色琥珀样的瞳孔，夕阳的金红色折射在他的眸子里，好像他的眼睛里有像宇宙般辽阔的星辰大海。
“我教你。”原燃上前一步，反手将篮球扣在他限量版篮球鞋下，几下子就将它固定好了位置，牢牢地扣在地表面。
然后他张开五指，在她握着手机的基础上，食指和拇指轻轻搭在在手机外缘，就很近的距离，近到可以闻见他球衣上被洗衣粉漂过了的痕迹。
淡淡的味道，像是苦橘子味的汽水。
也和此时此刻的夕阳很搭。
她不由自主朝他看过去，他的侧面五官立体硬朗，高挺着的鼻梁上面有一颗褐色的小痣。
原燃。
她默念道。
…
“怎么了，宴妄？”
央璐止步，顺着江宴妄的方向望去。
站立在花坛外的俊男靓女，很难让人忽视，因为拍照的姿势，所以举动显得特别亲昵，尤其是从江宴妄这个方向看过去，祝书艺像是被紧紧的搂在了原燃怀里。
央璐捂着嘴，轻笑，“年轻真好，连谈恋爱都是养眼的。”
江宴妄没什么情绪，淡淡瞥了央璐一眼，抬步就走，毫不脱泥带水。
央璐后知后觉，手都是冰凉的。
她太知道这个男人别的什么表现。
例如吃醋。
完美的脸上，几乎看不到其他异常，正是因为没有异常而太过平静，所以这就是完美稿子上的一点捕风捉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