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解...解元?”钱母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浩儿还在昏迷中,怎么就中解元了呢?
钱父手中的筷子都掉地上了也不发现,怔怔地看着前来报喜的妇人。
就连安馨也没想到钱景浩读书那么厉害,竟然中了解元,这可是相当于前世一个市的第一名,一个市一个年级的学生,多的有几万人,少的也有一两万人,那可是妥妥的学霸!
钱乐思和钱乐琪两个小的就更加被震惊到了,其实她们并不知道解元意味着什么,但她们看到爹娘的反应,就知道她们哥哥肯定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
“唉呀,景浩娘,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赶紧的出门迎接报喜官呀!”报喜妇人看到这一家子老的,少的,小的都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着急地催促道。
“爹、娘,钱景浩这是中举人了,还是咱们府城的第一名,咱们赶紧接去。”安馨最先回神,站起来催促钱氏夫妻出门迎接报喜官,不管钱景浩现在情况如何,这个解元是他多年读书取得的成果,是一定要收的。
“唉。”钱氏夫妻这才回过神了,红着眼眶出了厨房,报喜妇人紧跟其后,安馨出门前拉住钱乐思问道:“小思,你身上可有钱?不管多少,你拿出来,一会儿给报喜官,就当是请他们喝茶的。”
虽然钱父是个木工,经常来往于镇上和村里,但他毕竟是农民出身,木工在前世也就是干技术活的,做技工的人员性格一般都偏内向,不是很懂得处理一些人情来往。
钱乐琪已经小跑着跟在报喜妇人身后到了院门口,安馨没有凑上去,而是跟着钱乐思来到她的房间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钱乐思就从房间里出来,将一把铜板一股脑地塞给安馨。
“多少个?”安馨双手接过来,只觉得沉甸甸的。
“三十个,我身上就这么多了。”钱乐思如实回答。
“够了,回头我跟娘说一声,让她把钱还给你。”安馨说完,便转身急急往院门口走去,虽然钱家住的是黑瓦房,但墙体却是一半青砖一半泥胚,这样的房屋结构,安馨也不知道在富庶村属于什么样的经济水平,但她们毕竟是农村出身,能给三十个铜板的打赏,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安馨和钱乐思刚赶到院门口,就见钱父递给钱乐思一张大红色的纸。
“小思,快看看上面写什么?”钱钱们希冀地看着女儿说道。
安馨没想到钱乐思竟然识字,这在封建社会的农家是很不可思议的,反正拥有原主记忆的她,就知道原主是不识字的。
“好的,爹。”钱乐思双手接过大红纸,咬字清晰地念起来:“今有桂州府容县兴安镇富庶村人氏,钱景浩,男子,今一十九岁,于天祐六年三月十三参加桂州府试,高中解元,特赐文书一份,天祐六年三月二十七日。”
安馨凑过去一看,全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繁体字,还是隶书,若是楷书,她还勉强能多认识几个,可是这个知府用的却是隶书,最后日期处盖了一个大红色的知府印章。
钱乐思刚念完文书上的内容,院门口立即响起一个大嗓门:“小人恭喜钱老太爷、钱老夫人了。”
看着才四十出头的钱乐夫妻被报喜官称为老太爷、老夫人,安馨差点没崩住,真不怪她,虽然她知道,钱景浩中了举人,就是这些人口中的举人老爷,而他的父母就是这些人口中的老太爷,老夫人,只是让她喊一个才四十岁的男人做老太爷,她真的喊不出口,只因在她的潜意识里,‘老太爷’、‘老夫人’都是上了七十岁的老人。
不过随即安馨也回过味来,这报喜官是在向钱氏夫妻讨要赏钱呢,只不过看钱氏夫妻都只盯着文书看,好像要在上面盯出一朵花来一样,安馨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要给赏钱一事,哦,不对,钱景浩不是秀才吗?难道他中秀才时,这对夫妻也没给赏钱?
虽然疑惑,但安馨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既然她让钱乐思拿钱时说的是要给报喜官的,现在人家报喜官都在讨赏了,她当然要给。
“辛苦几位官爷了,我们家也只是普通的农家,这小小心意只够几位官爷喝碗粗茶,还请几位官爷不要嫌弃。”安馨脸上堆满‘真诚’的笑容,嘴里说着客气的话,边走到那位讨赏的报喜官面前,将钱乐思塞给她的五十个铜板放到报喜官的手中。
在安馨伸手时,报喜官的双手就已经做出接收的动作,他们在来的时候也已经知道这次的赏钱不多,运气不好的,可能还收不到,没想到这家人这么通情达理,就算赏钱再少,也总比没有强,因为知道这次的解元是农人出身,所以他们才来了两个人,他负责报喜,另一个负责敲锣,虽然这次的解元是他们容县五十年来第一个解元,但也改变不了解元农人出身的事实,加上上次这位解元中秀才时,也是他来的,当时虽然解元也给了喜钱,但只有可怜的十个铜板。
感觉到手中的分量,报喜官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只见他收起铜板,拱手道:“小娘子客气了。”心中疑惑,这解元家何时多了个丫鬟?还有怎么不见解元出来迎接?难道外出了?
看到报喜官眼中的疑惑,安馨笑着解释:“我家相公考试回来那日从牛车上摔下来,至今还在昏睡中,不能出来迎接两位官爷,还请官爷见谅。”
听到安馨的话,报喜官满脸的震惊:他震惊的是,解元竟然那么倒霉,从牛车上摔下来,到现在还在昏迷中,也不知道是这位解元福薄,还是太过倒霉?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多看了依然笑眯眯的安馨,心中直可惜:解元那样好的人才,竟然娶了这样一个面黄肌瘦,上不得台面的村姑,真是可惜了!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任务也已经完成,又拿到了比上次多的赏钱,报喜官带着可惜的心情请开了。
送走报喜官,安馨看着不知是喜是悲的钱氏夫妻,暗暗叹了口气,说道:“爹,娘,能把中举文书给我吗?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钱景浩,我想他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
中举文书在钱父手上,听到安馨的话,钱母看向丈夫。
“去吧,刚才给报喜官多少赏钱,回头我让你娘给你。”钱父将中举文书递给安馨说道。
“爹,刚才的赏钱是小思拿出来的,你一会儿给小思吧。”安馨接过中举文书说完,便大步往新房走去,她虽然不大清楚钱景浩的病情,但前世她曾听人说过,要多跟昏迷中的人说一些对方在意的事,以达到刺激对方脑细胞的作用,从而促使昏迷中的人醒来,安馨便想,中举这么大的事情,钱景浩听了肯定很高兴,虽然不一定会醒过来,但至少也是一个方法,总比无限期等下去要来得好一些。
安馨急急地进了新房,走到床前,尽量用开心地语气对床上双眼紧闭的钱景浩说道:“钱景浩,你中解元了,你好厉害,竟然能考中解元,你是不是也很高兴?你想进京考状元吗?你想对得起你这些年的寒窗苦读吗?想的话,你就快些醒来吧,爹娘都很担心你呢。”说完,安馨将中举文书平整地放在钱景浩的耳边,虽然她知道这样做没什么用,但她内心深处还是喜欢钱景浩能沾一沾这中举文书的喜气,说不定下一秒就能醒来。
安馨看着钱景浩出神,直到肚子咕咕叫,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午饭还没吃饱,伸手拿起中举文书,走到窗边的书桌前打开抽屉,将中举文书放了进去,才转身出了新房。
刚吃完午饭,钱母又端了一碗跟早上一样的米汤给她,没等钱母开口,安馨便说道:“娘,我这就去。”说完,看到桌子上还有些菜汤,就倒了一些到米汤里。
“浩儿媳妇,你这是要做什么?”钱母看到后问道。
“娘,你们总是给钱景浩喝米汤,都不给他吃点盐油进去,他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安馨说完,端起装米汤的碗就出了厨房。
安馨刚喂完米汤,钱乐思就端着个木盆进来了:“嫂嫂,我去拿皂角进来。”
“你就烧了这点水吗?”安馨问道,钱景浩头发那么长,一盆水哪里够?
“厨房的锅里还有,一会儿我装进桶里提过来。”钱乐思笑答。
“麻烦小思了。”安馨说完客气的话,就站起来往床里探身,想把钱景浩的头给拖出来,她的手刚碰到钱景浩的胳膊,钱父就进来了。
“浩儿媳妇,我来。”
听到钱父的声音,安馨让出位置,待钱父将钱景浩调整到适合洗头的睡姿,安馨才开始给他洗头发,绞干头发后,安馨又帮他擦了药油,才叫钱父进来,将他重新安置好,她则将洗头水提到外面倒了。
直到晚上熄灯睡觉,安馨也没盼来奇迹,这么大的喜讯都没能将人给刺激醒来,安馨也不再报侥幸心里,一心一意地照顾钱景浩,米汤、药汤、药油一天三次,一次都不落下。
眨眼,又过去五天,在这五天里,安馨也有想过做些什么?奈何她一无启动资金,又不好意思跟钱氏夫妻开口,二来时间不自由,虽然钱景浩都是准时准点喂米汤、喂药、擦药,但她却不能长时间离开,自然也就抽不出时间寻找积累第一桶金的机会。
可喜的是,因为有了她的悉心照顾,钱景浩头上的肿包越来越小,现在已经只有指甲盖大小了,在她穿来的第六天,钱氏夫妻又到镇上请了大夫来给钱景浩把脉,大夫诊断的结果是:钱景浩醒来的希望很大。
至于她回门的事,也不知是不是被钱景浩中举的事打断了,钱氏夫妻没了心情,没再提起,安馨也乐得轻松,有了原主的记忆,她是一点都不想跟安家的人扯上关系。
这天早上,阳光分外明媚,吃过早餐的安馨一如既往地端着一碗肉汤进了房间,经过她的努力争取,钱氏夫妻终于同意不再天天给儿子喝米汤,而是按照她说的放点肉,或者青菜进去一起熬,也一如既往的坐在床沿,仰头就是一大口米汤,然后再低头渡给昏迷中的钱景浩,安馨很是专心,根本没注意到钱景浩原本紧闭的双眼,眼皮颤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