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跟着吕嬷嬷学了一上午规矩,幸好先前在叶府学过半年,现在再学就简单多了,吕嬷嬷也看她表现不错,就放过她了。
“嬷嬷,你先去用午膳吧,我去洗漱一下。”何妙芙擦擦头上的汗,虽然在屋里放了冰,但七月的天还是太热了,练了一上午规矩,她现在满身都是汗。
“好,你也歇歇,咱们明天再继续吧,下午就先处理自己的事。”吕嬷嬷痛快的点点头,也没想到这何妙芙学的这么快,她也能轻松些。
何妙芙目送吕嬷嬷离开后,也回屋洗漱去了。
吃过午饭,何妙芙来到小书房,这几天太后就会派人来了,她要待嫁就不能出门了,可要安排的事情还有很多。
先写了一封信给叶嘉璇,拜托她帮忙照顾瞿府的那些人,一入宫,她就不可能再出来了,瞿管家他们今生是不得见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安排好以后的生活,免得别人欺负了。
又派人给金阳送信去,瞿管家他们先还在金阳,何妙芙将自己的情况详细的告知瞿管家,一方面让他继续派人去找外祖家的人。
另一方面,她入宫了,对于瞿府而言也算有个靠山,知道自己的情况了,瞿管家也好应对那些刁难他们的人。
剩下的就是决定带谁进宫了,毕竟进宫就意味着大半青春都要消耗在宫里了,宫女只有到了25岁才会被放出宫,再出来都是老姑娘了,想嫁人就很难了。
还有就是她在宫里前途未卜,跟她进宫就相当于将头别在腰带上,随时都有危险,这几个丫鬟自小就跟着自己,她一个都舍不得让她们跟着自己去冒险。
可又不能不带人,在宫里总要有一两个信任的人,不然她在那里可就寸步难行了。
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她犹豫了半晌,到底是问出来了,“你们谁愿意跟我进宫,别的不说,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们的。”
她垂下眸子,心里有愧,有些不敢抬头看她们。
前世这几个人就因为自己而惨死,今生本来想给她们每人一个好归宿,最后却还要带她们入险境。
“我去。”/“小姐,带我去吧。”四人互相看看,异口同声的说。
何妙芙感动的眼圈微红,她从不怀疑她们的忠心,只是不想让她们再跟自己一起涉险,“好,咱们商量一下,我先在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位份。”
擦擦眼,何妙芙强打起精神,”按规矩,贵人以上可以带两人入宫,一下就只能带一个。”
“我原是一个都不想带你们去,一入宫深似海,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能意料得到。”
顿了顿,她继续道,“只是我初入宫,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所以只能在你们当中选两个预备着。”
春樱上前两步,“小姐,夫人走之前,将您托付给我们,我们就一辈子都是您的人,您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其他几人也跟着点点头,很赞同她的话。
何妙芙心里犯愁,这四个丫鬟各有各的优点,春樱手脚灵活,还会些功夫,关键时刻能保护自己。
夏菱擅长料理,平日里小厨房就是交给她打理的。
秋枫懂医理,平日里就是她帮着自己调理身子,而且她也能认识些毒药,在金阳时更是跟着王府嬷嬷学过一阵子后院里常用的那些下药的手段。
冬霜心思灵活,机灵,也很擅长跟人打交道。
她们每一个人都对自己有用,放弃哪一个,何妙芙都觉得可惜。
“哎,不如我跟皇上求个恩典,把你们都带去吧。”何妙芙忧郁的说道,她实在是做不了决定。
春樱想了想道,“小姐,夏菱可以不去。”
夏菱猛地转过头,想反驳她的话,春樱摆摆手,“先听我说完。”
然后又看向何妙芙,对上她疑惑地眼神,“小姐,你初入宫,位份肯定不会很高,有可能会住在某一座宫里。”
见何妙芙点点头,她笑了笑,“宫里的规矩,除非皇上恩典,不然,妃嫔们是不能有自己的小厨房的,既然不能自己做饭,那么夏菱去了也没用。”
众人这才想起来,宫里还有这么个规矩,夏菱郁闷的直撇嘴,显然她很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
“秋枫是一定要去的,宫里云波诡谲,不知何时就会有人暗算你,她懂医理,对您是个很有用的帮手。”
她看了看冬霜,“冬霜年纪小,人太跳脱,一个不慎容易着了别人的道,我年纪最大,理应我跟着去。”
何妙芙点点头,春樱说的很有道理,在宫里谨言慎行,为人沉稳的春樱更为可靠一些。
吁出一口气,“那就这么定了,如果我可以带两个入宫,就春樱和秋枫一起去,如果只能带一个,那么就秋枫跟我去。”
人选决定了,剩下的都是些小事了,毕竟何辉的事情已经交给皇上了,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让人收拾了一些从赵氏那里抢回来的古董字画,这些东西虽然是她娘的,但被赵氏霸占这么久,她都不想要了。
叫来安东,“你拿着这些东西出去当了,全换成银票。”
宫里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她准备把带来的银子全换成银票,大部分带进宫去,剩下一部分分给几个丫鬟,毕竟她们还要在宫外帮自己办事,总是需要花费的。
安东虽然是何府的人,却不是赵氏的人,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何妙芙确信他是个可用的。
等她入宫,安东还会继续呆在何府,有什么消息都会传给叶嘉璇,小事由叶嘉璇做主,大事再由叶嘉璇传进宫去。
能想起来的事都安排下去了,去金阳快马加鞭也要走将近一个月,倒是很快就收到了叶嘉璇的回信,信中说她已告知叶老夫人,以后瞿家剩下的人她们都会帮着照看,让自己安心去。
何妙芙上午跟着吕嬷嬷学宫规,下午就安排些自己事情,她入宫后,带来的这些人全都会帮去瞿家的别院,地方是叶老夫人帮着买的,就是防着赵氏趁自己不在打他们的注意。
这天晌午何妙芙坐在花园里乘凉,白氏趁机过来凑近乎,何妙芙这才想起还没收拾她,“白姨娘最近过得怎么样?”
白姨娘苦涩的笑笑,“整日里无什么事做,老爷从不来我这里,每天就是陪着几位姐妹说说话罢了。”
“哎呦,这可是父亲的不是了。”何妙芙假意替她把抱不平,“只是,父亲不去看你,你也应该主动去关心关心父亲啊。”
何妙芙飞快的瞥了她一眼,装作忧愁的模样,“父亲这几天心情不好,母亲还总跟父亲置气,听他院里的人说,这几天总喝酒,哎。”
何辉这几天过的的确不好,万寿宴第二天就被言官参了,虽然皇上没说严惩,但还是被扣了两年的俸禄,再加上这两天赵氏一直撺掇着让何妙音跟着吕嬷嬷,让他烦不胜烦,两人吵了好几天了。
白姨娘也不是傻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了,有些犹豫道,“可是老爷不喜欢···”
何妙芙不在意的摆摆手,“都喝醉了还能记得什么,最主要的是要有个孩子,有了孩子傍身,还愁父亲不喜你吗,府里可有些年没孩子出生了。”
白氏还是有些担心,“我再想想。”
她毕竟就是趁酒醉给何辉下药,才被何辉抬进府的,就因为这一件事,就被冷落了这么多年,她实在是不敢再做一次。
何妙芙不耐烦的摇摇头,“你自己想想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留下白氏一个人纠结。
走了一段路,何妙芙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去安排马车,我们出城一趟。”
何妙琴被关在城外不远的庄子里,何妙芙悄悄从后门进去,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关着何妙琴的柴房。
她虽然知道她们这么儿女在何辉心里比不上何妙音,但没想到他能这么狠心,明知何妙琴是代何妙音受过,竟能装作视而不见。
何妙琴毕竟是在他身边长大的,竟然也得不到他半分怜惜,任由赵氏折磨她。
私闯宫门可是重罪啊,若真追究起来,何妙琴哪还有活路。
就这样了,赵氏都没有想过善待她,何妙芙看着面前蓬头垢面的何妙琴,略有些感慨,这才几天呢,这成了这样子,说她是乞丐都有人信。
“大姐!”她进门的动作惊动了瘫坐在地上的何妙琴,她连滚带爬的扑到何妙芙的面前,抱着何妙芙的腿大哭。
“大姐,你救救我吧,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做过,你救救我救救我。”
何妙芙冷眼看着她,前世何妙琴过得很好,她也进了宫,虽然不是那么受宠,可有何辉在,她也没受什么苦,比自己好多了。
“我当然知道你没做过,你只是受人到过罢了。”
正嚎啕大哭的何妙琴猛地顿住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马车里送到这里来了。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让母亲这么狠心惩罚自己,现在何妙芙这么说,她还是一头雾水。
何妙芙蹲下身,跟她平视,“何妙音在万寿节时私闯宫门,父亲因为这件事被人弹劾,现在这罪名安在你的头上了,私闯禁宫的人成了你。”
何妙琴震惊的呆住了,万寿节那天,她根本就没出过后院。
想到这几天受到的磋磨,她心里猛然生出一股恨意,恨母亲为一己之私让自己给何妙音顶罪。
恨父亲冷血无情,更恨自己只是一介小小庶女,就算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可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呆愣的人,“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你姨娘已经病了,用不了多久母亲就可以让她病逝了,到那时再也没人能帮你了。”
何妙琴吓坏了,她才13岁,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想到自己将来的下场,她是真的害怕了,“大姐,求求你救救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砰砰的给何妙芙磕头,不一会额头就开始流血了。
何妙芙扔给她一张帕子让她止血,她这张脸还有用伤了的话就可惜了。
“别担心,我自然会帮你的。”面无表情的看着何妙琴,她心里并不觉的愧疚,路都是自己走的,自己只不过提供一条捷径罢了。
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扔给她,“这几天你好好养伤,这庄子我都打点好了,不会再有人为难你。”
何妙琴紧紧抱住那个包袱就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何妙芙看看窗外,“九天后申时定王去打猎,会从这里路过。”
低头看向何妙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前世这时候她刚刚被送进定王府,定王就带她去过猎场,回去的时候走的就是这附近的路,何妙芙那时候虽然因为被父亲抛弃而难受,但有定王的那一点点温情,到底不是那么难过了。
没想到这一世,换成自己将何妙琴送进那个魔窟里去了。
何妙琴在听到定王时双眼就迸发出不一样的神采,她明白何妙芙的意思,如果她能抓住这个机会,那还怕什么赵氏,定王可是皇亲国戚,就算是一个小小的侍妾,都不是赵氏可以得罪的。
她站起身,“我明白大姐的意思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何妙芙摇摇头,“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能要保住你姨娘的命就行了,我今天来只是可怜你罢了,没什么其他的目的。”
何妙琴狐疑的看着何妙芙,对她的话不怎么相信,相处的这段日子来看,何妙芙是个软硬不吃的,谁得脸面都不给,经常顶撞赵氏跟何妙音。
“谢谢大姐,你今日的恩情妹妹记住了,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话。”虽然有些怀疑,但何妙琴还是承了她的情,毕竟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救了自己是事实。
何妙芙并不在意这口头承诺,“你好好养身子吧,我走了。”说完带上兜帽从后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