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65章
信送出去之后何辉就没了动静,铃铛也没有再来找过她,何妙芙知道这事急不得,刘家扎根朝堂已经数十年之久,要将他们连根拔起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即便是睿智如皇上也免不了跟他们周旋这么多年。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了,清修仪流产,何才人自缢这些事仿佛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何妙芙从庄妃那里得知皇后一直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所有线索似乎都跟着何才人的死一并断了。
“主子,该去给皇后请安了。”春樱走进来拿出一件竹白如意纹褙子,“今天外面冷,主子要不要穿厚一点。”
何妙芙身穿水绿织锦绣祥云百迭裙,上穿一件妃色碟戏花窄袖圆领袄,正坐着让如意梳头,闻言从镜子里看了看她手中的褙子,“不用了,栖凤宫不冷,一会披件厚实点的披风吧。
金阳在北方,冬天极冷,何妙芙从小在那里长大,不像京城的人一样怕冷。京城十一月的天气还不如金阳十月份冷。
“那奴婢给您准备一个手炉,路上捧着暖暖手。”她们都过惯了金阳的冬天的,知她是真的不冷,春樱也没强求,给她挑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临出门时何妙芙突然拿起一根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簪插到发髻上,这是皇上昨天赏她的,据说是朝鲜上贡的,丽贵嫔求了好久皇上都没给她。
其实何妙芙并不在乎这一点东西,再好的簪子她也有,只是她想起以前被丽贵嫔在御花园中罚跪的事,心里不平,总想做点什么给她添添堵。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她现在也是从四品的嫔,但她的脸面到底是被丽贵嫔踩了一脚,何妙芙咽不下这口气去,知道她想要这个簪子的时候,何妙芙特意跟皇上求了来,就为了今天。
到了栖凤宫何妙芙先给皇后行了礼,又看向对面脸色苍白的清修仪,心里有些诧异,清修仪没了孩子又伤了身子,太医说她以后再难有孕了,何妙芙以为她这个冬天不会出来了,真没想到这时候见到她。
丽贵嫔在何妙芙后面进来,她秀眉微挑,“呦,清修仪身子大好了?妹妹最近忙,也没去看看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啊。”
清修仪神情木木的,似乎她的精气神跟着那个孩子一起没了,”劳你惦记了,本宫很好。”
丽贵嫔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趣的撇撇嘴,眼神不善的看向何妙芙,看到何妙芙头上的簪子,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明嫔这水灵灵的小模样,把咱们都比下去了。”
何妙芙微微一笑,笑容真挚,“丽贵嫔可是折煞妹妹了,这宫里谁不知道您的容貌最出挑,连皇上都喜爱的紧。”她这话说完果然在看好戏的众人神色都有些暗淡,这丽贵嫔对她的不喜是半点都不遮掩,每次碰到一起都要斗上几句,可偏偏她输多胜少,她真是不知道丽贵嫔是图什么。
丽贵嫔闻言,眼中的得意更甚,轻蔑的瞥了眼何妙芙,摆弄着腕上金镯,“你知道便好。”
何妙芙笑笑不再接话,这时一直沉默的清修仪开口了,“还要多谢明嫔送来的百年野参,本宫吃了果然很补。”
何妙芙温婉一笑,“那便好,东西要用在实处才能算全了它的价值。”
百年野参不难得,但她们进宫久了手里的好东西都不多,清修仪的话让她们想起何妙芙进宫时的场景。
宫妃虽然有月例,但其实根本不够用,所以她们进宫时会带一些银钱作为私房,以便赏赐宫人和补贴平日里的开销,可谁也没像何妙芙这样夸张,带着两车的东西,据说还有数十万两银票进宫的。
出身门阀贵族的妃子们还好,有自己母家贴补着,那些出身低微的小官之女就不行了,只靠着月例和皇上偶尔的赏赐过日子,遇见一个身家丰厚的都嫉妒的眼红。
其实何妙芙也不想这么招摇,她没有办法啊,瞿府就她一个主子,她进宫了宫外就剩下一些下人,又有何辉和赵氏在一旁虎视眈眈,留下那么多金银珠宝在宫外她实在放心不下啊。
不是她小人之心,但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面对这么多银子,很难有人不动心,虽然还有夏菱和冬霜看着,但她们两个小丫鬟,怎能服众。
她只得将能卖的都卖了,舍不得卖的就随身带进宫来了,别人眼红嫉妒她也没办法,何妙芙优哉游哉的想。
“好了。”皇后烦闷的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砰的一声不轻不重,但殿中的人都禁声了,因为一直查不到幕后真凶,皇后已经被皇上骂了几次了,这时候的皇后就是的炮竹一点就炸。
皇后本来心气就不顺,偏偏这几个还在她眼前蹦跶,皇后阴郁的看向罪魁祸首丽贵嫔,看的她神色惊惶才收回视线。
妃嫔进宫时内监局会派人检查她们带进宫的东西,一一登记造册,以防有人带来什么不好的东西危及皇上的安危。
皇后查案时自然看到何妙芙那一本厚厚的册子,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心酸,她嫁给皇上这么多年,做了五年的皇后,全部身家都不及何妙芙一半。
区区一个三品官的女儿竟然带着十数万两银票,数千两银子和数百两黄金进宫,打的是她这个皇后的脸。
偏偏这个气她还只能忍着,有心将谋害清修仪的罪名安到何妙芙头上,可她进宫的时间太晚,跟太医的话对不上,皇上那里就交代不过去。
深深地吸了口气,皇后摆摆手,“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栖凤宫外丽贵嫔皮笑肉不笑的,“明嫔真是大方,果然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识,百年老参说送就送。”
何妙芙神色淡淡的迎视着丽贵嫔漂亮的双眼,回以乖巧的微笑,“丽贵嫔过誉了,妹妹出身低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个还看过的去吧。”
父亲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的丽贵嫔脸色漆黑,冷笑道,“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到几时。”
何妙芙看着恼羞成怒的丽贵嫔,嘴角笑意只增不减,“那便不需姐姐担心了。”
丽贵嫔阴狠的瞪了她一眼,坐上轿辇带着人离开了。
春樱担忧的看着何妙芙,“主子,这··”她不常跟小姐出来,所以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处境这么危险。
何妙芙安抚的笑了笑,“无事,她也就虚张声势罢了。”她这话倒没说错,最近皇上皇上都没召幸丽贵嫔,倒是经常来她这儿,有时候在昭阳宫遇到了,也会去她那儿。
丽贵嫔也就耍耍嘴皮子,要让她对何妙芙做什么她还真的不敢,毕竟现在何妙芙眼见得受宠,她要是何妙芙下手,难保皇上不会彻底厌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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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边途中半路遇袭的大元帅陈浩终于回京了,他本来伤的就重,一直被大夫拿药吊着命,又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颠簸,得不到最好的救治,现在更重了,还没到京城他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李宣为了显示恩宠特意派了御医去给他诊治,又开恩让贵妃回家省亲。
左福安悄无声息的走进御书房,凑到皇上的身边低声说道。“皇上,展御医回来了。”
李宣写字的手顿了顿,一滴墨水滴到了折子上,他将折子扔到一旁,“宣他进来。”
展御医跪在地上向他请安,李宣摆摆手免了他的礼,面上带着些焦急的神色,问道,“大元帅身子怎么样,好些没。”
展御医沉着脸摇摇头,“启禀皇上,大元帅伤及肺腑,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微臣无能为力。”
“啊。”李宣泄气的坐回椅子上,惋惜道,“怎么会,朕不是命你全力救治大元帅了吗,不拘什么药,只要有用,全都用上,不够在来宫里取。”
展御医又是深深一拜,“皇上,大元帅的伤拖得太久了,用什么药都不起作用了,现在只能熬日子了。”
李宣脸上悲戚的神情更加明显了,“这···都怪朕,不该派他去巡边的。”
左福安连忙递上锦帕,哽咽的劝道,“皇上万不可这么说啊,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况且大元帅忠心为国,听到您这么说会难过的。”
李宣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点点头,“哎,是朕错了。”
左福安瞥了一眼一旁的展御医,“皇上,为今之计是要找到暗算大元帅的贼人啊。”
李宣神色一凛,将帕子扔到一旁,“对,宣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来见朕。”然后他看向展御医,“你好生照顾大元帅,务必··”说到这他哽咽了一下,“务必让他这段子过得舒服些。”
“臣遵旨。”展御医擦擦额头上的汗,心道皇上果然看重大元帅。
等将一系列事情都交代下去,御书房只剩下他和左福安的时候,李宣才放松下来,他慢悠悠的品着茶,“左福安,你说刑部能不能查到暗杀大元帅的幕后真凶呢。”
左福安弯着腰,赔笑道,“皇上,这奴才怎么知道呢,不过奴才听大元帅身边的人说他们在那些杀手身上见到过某些标记,想来很快会有结果的。”
“嗯”李宣点点头,放下茶杯,拿起一本折子,“朕也这么认为。”
左福安悄悄地退到一旁不再打扰他处理政务。
不多时席福玉静悄悄的走进来,“皇上,司寝局的人来了。”
李宣抬起头,皱着眉厉声斥责道,“现在大元帅生死未卜,朝廷动荡不安,朕哪里有那个心情,让他们下去。”
无端受了牵连的席福玉连忙跪下磕头求饶,额头被磕青了才被李宣准许起身,弯着腰急忙退了出去。
左福安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没看到一般,静静地站在皇上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