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第89章
何妙芙免了叶嘉璇的礼，让她坐到刚刚的位置上，转头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几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秀女，直到看的她们最立不安的，才开口问道，“谁是曹秀芬？”
那个圆脸秀女向前迈了一小步行了一礼，故作镇定的答道，“回明婕妤，是臣女....”
何妙芙柔柔一笑，“我刚刚在门外听见你说的话，觉得你说的在理，想来令尊令堂很会养育儿女，才教育的你如此知、书、达、理。”
拖长的尾音像是一把铡刀一样落在曹秀芬的脑袋上，她脸色青白，想求饶却拉不下脸来。
何妙芙却不想放过她，“如此想来，我还应该向贵妃娘娘进言，以后朝廷百官的女儿都应该以你为榜样，效仿你的一言一行，那样才是合格的大家闺秀，你说好不好。”
曹秀芳哪里敢应，吓得连连摇头，“明婕妤恕罪，臣女只是一时糊涂，才口不择言冒犯了叶秀女，还请明婕妤饶了臣女这一次吧。”
见何妙芙不说话，她反应很快，又转身冲叶嘉璇道歉，“是妹妹错了，请叶姐姐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后不敢了。”
“你倒是乖觉。”何妙芙冲叶嘉璇使眼色，让她解决这件事，曹秀芬本来就是冲着叶嘉璇她们去的，她不好过多插手，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她是嫉妒这些秀女出众，故意打压她们呢，对她的名声不好。
叶嘉璇温声道，“这次就算了，曹妹妹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毕竟这是宫里，万一说错话就不好了。”
“妹妹知道了。”她脸上挂着泪，脸色发白，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宫里的女人哪个不会演戏，何妙芙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的，这屋里发生的事瞒不住众人，早在她进门时外面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秀女，现在曹秀芬又一副惊恐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到就会觉得是她在仗势欺人。
何妙芙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正想叫嬷嬷来问一问曹秀芬的具体情况，就听见一声小小的惊呼声，“姐姐？”
何妙芙扬起嘴角，抬起头视线在外面看热闹的秀女中扫过，看见两张熟悉额面孔，一个是刚刚惊呼出声的何妙音，一个是去年在临安路上遇到的徐梦蝶。
何妙音放下捂着嘴的手，不好意的冲周围的人笑了笑，穿过人群走进屋里，她面带惊喜的往何妙芙身边凑过去，“姐姐好久不见了，妹妹好想你啊。”
春樱上前拦住想凑到她身旁的何妙音，冷声道，“何秀女请自重。”
何妙音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暗，转眼就恢复了，娇嗔道，“姐姐进宫这么久，也不往家里传个信，爹爹和娘亲都很想念姐姐呢。”
何妙芙垂眸喝着茶，并不搭腔，何妙音咬咬唇，继续笑道，“姐姐今天是来..”她看了看四周，神色有些失落，“是来看叶姐姐的啊。”
何妙芙把茶盏放到桌上，嗤笑道，“不来看她，难道看你吗？”她站起身绕着何妙音转了一圈，“我听说储秀宫有人借着本婕妤的名头作威作福，就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啊。”
她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奚落不仅让何妙音难堪的僵在原地，屋里屋外的秀女们更用狐疑的眼神在她们两人之间来回看着。
何妙音可以说是这届秀女中风头最盛的一个，她一进宫就跟周围的人说她姐姐是皇上的宠妃，平日里也摆出高人一等的模样，对别的秀女颐指气使，惹了不少麻烦。
教养嬷嬷知道她话里说的姐姐是正受宠的明婕妤以后对她巴结讨好，还处处给她方便，不仅让她单独住一间屋子，更是在她跟别的秀女争吵的时候拉偏架，偏袒她。
何妙芙才回京不久，京城里对她了解的人不多，更不知道她跟何家人的关系不好，所以虽然进宫只有短短三天，因为何妙芙身份，何妙音身边已经有不少巴结她的秀女了。
何妙芙知道她假借自己的名头作威作福时差点没怄死，她怎么也没想到何妙音竟然这么无耻，睁着眼说瞎话，气的她连病都装不下去了，借着看叶嘉璇的名义来揭穿何妙芙的真实面目。
不然她也不会因为秀女间的小矛盾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因为她知道何妙音为了阻止她说实话必定会来见她。
“姐姐。”何妙音慌张的打断何妙芙的话，她眼里透着哀求，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些秀女正用什么眼神看她。
何妙芙抿嘴一笑，“我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是你姐姐？”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六神无主的何妙音，“你是什么身份自己还不清楚吗，怎么有脸来攀扯我。”
何妙音语塞，又体会到万寿节那天在宫门口的那种无措感，她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何妙芙说的都是真话。
她进宫前父亲曾特意嘱咐她进了宫有事尽可以推给何妙芙，她才敢行事这么嚣张，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想到这两天她的所作所为，何妙音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不难猜到今天过后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局面。
她心里恨不得吃了何妙芙，面上却是一副受伤的表情，她捂着脸哽咽道，“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与母亲并未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你怎么能...”
她以为何妙芙不会把家里的丑事宣扬出去，毕竟何府出丑何妙芙自己也会跟着丢脸，却不想何妙芙根本不把何府的脸面放在心上。
“我当然讨厌你。”何妙芙坦言道，“至于为什么，你知道，我也知道，我怎么会容忍你们这鸠占鹊巢的东西占便宜呢。”
何妙音没想到她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在她看来就算只为了保全何府的颜面，何妙芙在外人面前也要维持好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暗自皱眉，何妙芙现在这么说反倒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隐晦的看向旁边，随即收回视线，她以为没人发现，殊不知何妙芙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顺着她的视线，何妙芙看到一个快速离去的背影，她垂下眼，守在门口的众德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她不知道何妙音让那人去干什么，但她直觉那个人会给她一个大惊喜，何妙芙憋屈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为了不让何妙音起疑心，她还要留着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手撑着下巴凉凉的说，“行了你也别做样子了，你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你既然敢冒着我的名声作威作福，就该做好被别人揭穿的准备。”
何妙音抽噎的动作一滞，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眨眼间又恢复成那个默默承受委屈却又强撑着的模样，她也不反驳，就这样站在何妙芙面前哭泣。
何妙芙就这样看着她哭，过了好一会，众德回来了，他在门口向后指了指，何妙芙才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很快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今儿这可真热闹。”何妙芙向外看去，几个身着华服的美貌女子走进来，看清她们是谁以后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很快她就扬起唇角，“夏婕妤怎么来了？”她站起身本来想跟夏倩姬互相见个礼，没想到那人并没有理她，径直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跟在夏倩姬身后的几个才人选侍纷纷给何妙芙行完礼也各自找地方坐下。
夏倩姬淡淡地说，“怎么你来的，我来不得？”
“怎么会呢。”即便是被夏倩姬无视，何妙芙也没有太在意，自从夏倩姬被降了位份，皇上就再也没去过她那里，左右不过是一个失了宠了婕妤，她不会放在眼里的，“反正夏婕妤无什么事，出来走走也好，还能散散心。”
夏倩姬脸色一暗，就想反驳她，却在关键时刻忍住了，“前几天听说妹妹中毒了，可好些了，姐姐有事要忙，倒没时间去看你。”
何妙芙没想到她能忍得住，不免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以前夏倩姬受宠的时候何曾忍让过别人，尤其是对她，每次见了都会冷嘲热讽一场，看来降位以后的这段日子，夏倩姬过得不怎么样啊。
“托姐姐的福，已经全好了，所以今天才能陪着贵妃娘娘来办事。”何妙芙脸颊微红，颇有些不好意的感觉。
夏倩姬被她一噎，索性不再掩饰，她装模作样的环视一周问道，“怎么了这是，这位秀女怎么哭了？”
何妙音偷偷看向何妙芙的方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回，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夏倩姬装作大义凌然的模样，“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可以给我说，本婕妤给你做主。”
何妙音为难的看了眼何妙芙，轻声道，“臣女多谢夏婕妤的关心，臣女只不过跟姐姐有些矛盾，并没有受委屈。”
“别啊，有什么委屈赶紧跟夏婕妤说说，她可是深受皇上宠爱呢。”何妙芙冷眼看她们两人演戏，觉得很好笑，“或许等她一开心，向皇上说了你的委屈也不一定。”她身子微微向夏婕妤的方向倾了倾，问道，“是吧，夏婕妤。”
她话音一落，夏倩姬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这些秀女不知道，她们这些妃嫔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皇上已经厌弃夏倩姬了，何来给何妙音做主这一说，何妙芙这么说完全是在夏倩姬的心上戳刀子。
何妙芙心里畅快无比，来这一趟是来对了，不仅把何妙音的皮给拔了，还让夏倩姬吃瘪，看了一场好戏，她就不想在跟这些人浪费功夫了，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卖力表演的何妙音，“你们继续，我该去找贵妃娘娘了，就不陪你们玩儿了。”
她离开前找了朱嬷嬷，让她给叶嘉璇安排个新住处，曹秀芬虽然看起来被吓怕了，可实际上心里还打着什么主意呢，何妙芙不想把叶嘉璇放在这种危险之中。
安顿好了叶嘉璇她才去找庄贵妃，看她回来了，庄贵妃问她觉得这些秀女们怎么样，何妙芙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都很好，品德才情丝毫不输宫里的贵人们，只是有几个...”她摇着头，虽然没继续说下去，但庄贵妃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
“哎。”庄贵妃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上登基五年第一次大选，下面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把女儿往宫里送，人一多，难免良莠不齐。”随后她话头一转，“不过没什么可担心，这些品德不好的秀女一般留不到殿选的。”
何妙芙很赞同的点点头，尤其是那个曹秀芬，一定不能让她留下来，梁子已经结下了，如果真让她被皇上选中了，那就是给她自己树了个敌人，就像当初找她麻烦的夏倩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