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第130章
“主子，天晚了，您歇了吧。”如云见何妙芙对着九环殿的方向出神，以为自家主子还在等皇上，心中不忍，不自觉的开口劝道。
这几天她在何妙芙身边伺候的时间多了，渐渐地不再那么拘束，话也多起来。
对她的改变何妙芙没什么意见，这人与她越亲近就说明她向着她的可能性越大。“今夜皇上歇在哪儿？”
何妙芙一般不会刻意打听皇上那点事，说起来可笑，她虽然对皇上没有什么心思，但别的女人受宠她多少还会有点醋意，所以她很少过问司寝监的事情。
如云为难的看了看刚进来的如兰，如兰会意上前一步道，“回主子，皇上晚膳后去了贤妃那里。”
“贤妃？”何妙芙想起两天前在行宫门口看到的贤妃的眼神，嗤道，“皇上久不去她那，加之宁家的事，她这是急了吧，使了什么手段将皇上引去的？”
“听说..”如兰停顿一下看了看外面，声音降低了些，“二公主着凉了，嚷着要见皇上呢。”
何妙芙眼角瞥了屋外一眼，示意如云去看看，“以二公主的性子可做不出这等事来。”
贤妃那两个女儿虽说是双生子，可她偏宠那个小的，才把两个孩子养的一个性子内向不爱说话，一个又野蛮的跟个小霸王似的。
什么想念皇上，不过是后宫女子惯用的争宠手段罢了，就跟某个妃子装病，非要请皇上去看看一样，皇上未必不知道事实，很多时候都是顺势为之罢了。
本朝有女儿在妃位上的人家就数王家最落魄，以前陈家势大，王家不敢有小动作，现在换成宁家，王家却坐不住了，真以为宁家就是那软柿子了。
何妙芙本来就对淑妃没有什么太坏的感觉，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天真的以为得到皇上真心的女人罢了，这样的人前世她见过不少，那些人最后的下场好坏参半，端看个人本事。
不过她这一病皇上身边就没人了，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全都在蠢蠢欲动。
前天皇上召了嘉妃伴驾，今儿又是贤妃，那明儿呢。
何妙芙心道，要想想办法才行，别人不急她急啊，叶嘉璇那药效拖一天就差一天，她好不容易才得手，不能前功尽弃呢。
正想着，如云扯着一个宫女进门，将那宫女压跪在地上，厉声道，“老实跪着。”又对门外叫到，“还不进来。”
何妙芙偏头望去，发现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回忆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人是这采星阁原来的管事宫女，不过因为她身边伺候的人足够了就把这人打发去别处了。
“怎么回事。”她声音是懒懒的，可还是吓得地上跪着的那个宫女抖了一下。
“回主子，奴婢出去的时候就见这如秋鬼鬼祟祟的在窗外探头探脑。”说着还白了如秋一眼，“见到奴婢出去，她拔腿就往阁外跑，正好撞到了门口的立香。”
没理会瑟瑟发抖的如秋，何妙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记得你现在不在这里当值，这么晚了来这里作甚？”
立香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明婕妤明鉴，奴婢什么也没干，只是想来看看您这里有什么能用得着奴婢的，想在您跟前讨个差事。”
何妙芙把玩着长长的指甲，漫不经心的问道，“我一个小小的婕妤能给你什么，你可是这里的管事宫女呢。”
立香苦笑道，“主子有所不知，奴婢虽说是这里的大宫女，可上面还有管事压着..”停顿一下，她咬了咬牙，继续说，“况且贵人主子们几年也不来行宫一次，这里的日子实在难过，奴婢这几天听宫侍们提起您，就..就想来碰碰运气。”
何妙芙怔楞一下，偏过头去问如兰，“你们都是怎么传我的？”
如兰噎了一下，不好意思说他们宫侍们都把自家主子当冤大头，凡是有关于渺云阁的差事太监宫女们都争着做，不为别的，就因为渺云阁的明婕妤出手最大方，每次给的赏赐有时候比皇后贵妃都多。
“别说了。”何妙芙回过头，无奈的摆摆手，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母家支撑，她何至于用大大把银钱去收买这些奴才，想起那些赏出去的荷包，她的心就抽痛。
“你..”一时间没想起这宫女叫什么，何妙芙的话噎在嗓子眼里。
那宫女也机灵，见状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的错，没跟您报家门，奴婢是采星阁的大宫女立香，见过明婕妤。”
“立香是吧。”她指了下如云，“你的事明天再说，你先跟她下去吧。”
“是，是。”立香如蒙大赦跟，在如云身后退出去。
她们走后这里就剩下何妙芙和如兰主仆，她微微低着头，鞋尖挑起如秋的下巴，那张青白的脸映入眼中，“说罢，谁让你在外面偷听的，除了这个还做什么了？”
“主..”
如秋张嘴想说话，被何妙芙用鞋尖塞住嘴，“我只听实话，若是想求饶，那就算了吧，我不稀得听。”
如秋泄了气，瘫软在地上，何妙芙瞥了一眼，她垂着眼，一副要死的模样。
何妙芙也不生气，这样的事她见多了，嗤笑道，“你们三个都是被调.教嬷嬷推荐给我，我挑了又挑才选中你们，可偏偏没一个能用的。”她啧啧两声，“这内监局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
嫌恶的甩开鞋子，何妙芙将腿搭在榻上，丝毫没在意如秋越来越惨白的脸，“如兰，你说该怎么办呢。”
如兰跪在脚踏上，为她捶腿，闻言微微一笑，“主子，今天天晚了，不如先将她关起来，等明天再审？或许今晚她就想明白了。”
“也是。”何妙芙侧首看了眼跪着的人，眉眼间带着些不耐，“将她关到柴房里去吧。”
“是。”如兰垂着头，小心的伺候着她。
人被拖出去以后，何妙芙又小声吩咐道，“她肯定有同伙，今晚你们好生盯着，别让她死了。”
一颗废棋的下场只有死，不管如秋是谁派来的，那人如果不想被供出来，就会想办法除了她这个祸患，今晚是关键。
“至于那个如影，找个借口打发了吧。”三个宫女两个有问题，剩下这个即便是清白的，何妙芙也不会再用了，还好她舅舅前一段时间已经想办法把几个家生子改换姓名送进宫里，等她们回宫，人就调.教的差不多可以用了。
该吩咐的都吩咐下去了，她想了想没什么遗漏便坐起身，光脚站在脚踏上。
如兰立马拿来一双新鞋为她穿上。
进屋伺候她的如云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主子，刚刚皇上的御驾往玉蓉馆那里去了。”
何妙芙脚步一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不是在贤妃那里吗，怎么又去了文嫔那儿。”
“奴婢不知。”如云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想来贤妃娘娘正忙着照顾生病的二公主吧。”
何妙芙很快想明白了，皇上那个喜新厌旧的，有新人在肯定不会在贤妃那里浪费太多精力，玉蓉馆又是离万章楼最近的地方，这个时辰出来皇上肯定会就近去找叶嘉璇。
她笑着摇摇头，这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原本还在担心如何能不被察觉的引皇上去找叶嘉璇，这可真是省了她的事了，“贤妃难得的做了件好事。”
知晓主子为何事高兴的如兰也跟着笑，只有如云如局外人一般，不明所以的看着主仆俩。
何妙芙卖了个关子，“日后你就明白了。”说完往内室走去，“咱们也别耽搁了，伺候我入寝吧。”
***
九环殿
李宣用完晚膳正想消消食，晚点再看折子，就见左福安带着司寝局的太监进门，他顿时觉得有些心烦。
在宫里每天有人来让他翻牌子，到了这行宫也是如此。
“皇上，该翻牌子了。”左福安看出他不高兴，只得赔着笑，哄着这位九五之尊。
李宣刚想挥手让人离开，就听门外有人禀告，他皱着眉，斥道，“外面吵什么呢。”
左福安快步出门一看，是贤妃身边的太监，问明缘由让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转身又进门去了。
“回皇上，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太监。”他偷偷地觑着上首的皇上，“奴才看他满脸焦急，您看...”
“让他进来。”
“是。”不多时一个面生的太监弯腰进来，一进门就忙不迭的跪下磕头，“奴才给皇上请安...”
“行了，说什么事。”李宣不耐烦的打断他。
那小太监更慌了，不敢再废话，“回皇上，二公主受凉发热，吵着想您了，贤妃娘娘派..”
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李宣皱着眉，“病了就去找太医，朕难道还能给她治病不成。”
那太监心道不好，连声求饶，哐哐又磕了两个头。
左福安见状连忙安抚，“皇上息怒，贤妃娘娘爱子心切，大概是太心疼二公主才派人来请您。”
李宣勉强压下那股莫名的怒意，站起身，冷声道，“摆驾。”
左福安一愣，连忙出去安排，走时还不忘踢了一脚正呆愣的太监。
贤妃将人派去请皇上，就心急的一直在外间来回踱步，丝毫没想起要进去看看那个正在发热的二公主，她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来，时不时地就向外张望，“皇上怎么还不来。”
贤妃的母亲，王孙氏倒是坐的安稳，“你急什么。”看了眼不争气的女儿，“皇上最喜欢这两个孩子，听到她们生病了，能不来吗。”
贤妃在她身边坐下，无奈道，“母亲有所不知，这几年皇上对本宫很是冷淡，满心都是淑妃，他眼里哪里还有本宫在。”
王孙氏也跟着叹了口气，只是想起家中的老爷幼子，又觉得不能放弃任何希望，她细心端详着贤妃，“娘娘虽说比不上淑妃那么明艳动人，可品貌也不差，怎么就留不住皇上的心呢。”
贤妃听得满脸羞愧，她眼眶微红，有些泄气，“这不怪皇上，只怪本宫不争气。”她不敢跟母亲说自从上次降位以后皇上再也没召幸过她，她如今不过就是熬着日子。
两人正说着，先一步回来的管事太监跑进来，“娘娘，皇上的御驾正往咱这儿来，您快准备准备接驾吧。”
贤妃和王孙氏一听皇上果真来了，一时间都高兴的忘乎所以，还是宫女提醒她们才冷静下来。
“那臣妇就先告退了。”走之前王孙氏还拉着贤妃的手嘱咐道，“娘娘今日要千万用心伺候皇上，争取留下皇上，日后才好做打算。”
贤妃点点头，目送王孙氏离开，她抬手抚了抚头发，紧张地问身边的宫女，“本宫看起来如何？”
宫女上下打量一番，“娘娘放心，一切都好。”
贤妃松了口气，走到外面准备迎驾。
“嫔妾给皇上请安。”贤妃屈膝行礼，本以为皇上会扶她起来没想到皇上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
她心里止不住的发酸，上次皇上扶起淑妃的场景历历在目，到她这里，皇上连理都不理。
强压下心底的酸楚，贤妃跟在皇上身后走进内室，见皇上在床边坐下，她才好受些，好歹皇上还算喜欢她这两个女儿。
走到皇上身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亲自为二公主敷上，贤妃满目凄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公主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了。
对着生病的女儿李宣也说不出苛责的话，勉强安抚了贤妃几句，就没话说了，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贤妃心里着急，她请皇上来不是为了让皇上真的陪着女儿的，正绞尽脑汁的想让皇上今晚留下来，床上的女儿就醒了。
二公主醒来睁开眼就见到许久未见的父皇，泪珠顺着眼角就流下来了，“父皇。”
弱弱的声音让李宣心中一软，俯身握住她伸过来的小手，安抚道，“莫哭了，父皇在这里。”
二公主抓着李宣的手，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李宣抽出手把她的小手塞进被里，看到贤妃通红的眼眶，难得的牵起她的手，温声道，“让她睡吧，咱们出去了。”
贤妃怔楞的看着皇上，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回过神来，顺势依偎进皇上怀里。
两人走到外间，相携着坐下，回忆起以前在东宫时的种种，渐渐有了话题，就在贤妃以为本该在后院的三公主李新月闯进来，奶嬷嬷知道皇上在这里，没敢进门，只在门外拦着三公主，却没拦住。
“父皇。”李新月咯咯笑着扑进李宣怀里，埋怨道，“父皇许久不来看月儿了，月儿好想您啊。”
李宣乐呵呵的将她搂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温声安抚，“政务繁忙，等朕以后有时间多来看月儿。”
三公主笑嘻嘻的应下。
接下来的时间李宣都陪着她玩闹，被两人遗忘在一旁的贤妃又急又气，却又不敢打断两人，只得由着他们闹，等两人玩累了，已经很晚了，贤妃还想挽留皇上，只是皇上现在已经没了刚刚的兴趣。
李宣问了太医二公主的情况，得知她没事，便放下心来，“爱妃好好照顾曼儿，等不忙了，朕再来看她。”
“是，嫔妾遵命。”贤妃心知今晚不可能了，既无奈又心酸，只得目送这个男人又一次离开。
李宣坐在御撵上闭目养神，听到不远处有琴声传来，睁开眼问道，“谁在弹琴。”
左福安仔细听了听，“回皇上，听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文小主儿的玉蓉馆。”
“去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