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第144章
瞿家
瞿清文将何妙芙的信交给大儿子瞿柯涵，问道，“宫里发生了何事？”
瞿大舅知道的也不多，只能从宫里传信的人那里得知自家侄女好像招惹了贤妃和安妃两位妃子。
瞿清文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神情阴郁，“婕妤糊涂啊，这种事关皇子的事怎么如此轻易说出，还让皇上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还是太年轻了，处事不周啊...”
瞿柯涵连忙安抚老父亲，“婕妤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这不是在尽力弥补吗。”
瞿清文摇摇头，“王家的女儿不受宠，也只有两位公主，可以暂且不提。”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李家情况不一样，皇上子嗣不丰，到现在只有四位皇子，李家的女儿失宠已久，大皇子就是他们唯一的依仗，尤其是现在四皇子的母家立了大功，那大皇子对他们来书就成了至关重要的存在，断人生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然后反问道，“你觉得李家知晓此事后会如何做。”
“这...”瞿柯涵语塞，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但自家外甥女信中说的清楚，为了不让王李两家有机会联手，帮王家保住三公主是必须的。
瞿清文脸上布满狰狞的表情，被冤枉，被老友背叛，艰辛的逃亡生涯，唯一的女儿离世和子孙的夭折将原来那位儒雅温和的老人变成一个阴郁偏执的人。
“当初就该将辛夷母女一同带走....”他恨自己识人不清，想起当年的事他就悔不当初，为了叶家将自己一家前途断送，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还害的外孙女陷进皇家那个泥潭中。
见自家老父亲脸色青白，就知道他有钻牛角尖了，瞿柯涵连忙上前抚着老爷子的胸口宽慰他，“后悔无用，既然咱们回来了，自然不会放过那些人，父亲您放宽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当初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瞿老爷子临行前嘱托老朋友叶家帮忙看顾着瞿辛夷母子，可谁知道叶家背信弃义，置她于不顾，导致瞿辛夷难产而死，外孙女何妙芙也受尽苦楚。
如今瞿家复起，叶家人几次三番想上门拜会，都被挡了回去，据说叶老夫人也因此卧病在床。
“父亲，兄长...”瞿家二舅瞿云琦从外面走进来，冲前方两人一拱手算是行了礼，他在门外听了许久，见两人始终商量不出对策，最终忍不住闯进来。
他急切的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做？”
瞿清文甩了他一个眼刀，呵斥道，“急什么..”
又看向大儿子，他虽然官复原位，又被封为二等郡公，可身子大不如前，又没有实职，不用每日去上早朝，所以并不知道朝中之事，“这两□□堂上有没有提及此事？”
跟何妙芙想的不同，信是第二天才送到兵部瞿云琦手里，偏偏昨日他公务繁忙宿在府衙没有回来，今早才将信带回来。
瞿柯涵摇头，满脸怀疑，“并没人提及此事。”
瞿清文抚着胡子，嘴里喃喃道，“不应该啊...”
瞿云琦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难道皇上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打算真的处罚那两位？”
“有可能。”瞿清文看着门外沉思，手指缓慢的在桌面上点着，“先帝的那些妃嫔几乎都曾为难过孝诚慈太后，以皇上的心性，能容忍她们活着已经格外开恩，断不可能真的将自己的子嗣交予她们教养。”
不得不说瞿清文对皇上太过了解，不像何妙芙那样战战兢兢，他一听朝堂上的反应就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瞿家两个儿子对老父亲的话表示赞同，纷纷点头附和。
瞿清文对二儿子说，“你派人给宫里递个话，让婕妤安安稳稳过日子，宫外有我们呢。”想了想，神情颇为严肃的加了一句，“让婕妤切记，谨言慎行，少说少错。”
瞿云琦一拱手，“儿子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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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内监局的人已经都到了。”
何妙芙刚刚陪着庄贵妃处理完事务，带着一行人回到自己的寝宫，如云上前抚着她出了辇轿，齐声回禀刚刚的事。
“好。”何妙芙一身淡蓝色宫装端坐在正厅，端起茶抿了一口，对身边伺候的人说，“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内监局的小管事带着八个太监和八个宫女站成四排站在她面前，何妙芙看那小管事有些眼熟，颇为好笑，大概她已经是宫里名副其实的冤大头了吧，每当她这里有事，这几个小管事就轮流来她这儿打秋风。
她转头向如兰是了个眼色，如兰会意的塞了一个厚厚的荷包给那个小管事，何妙芙笑道，“宫人们都分配下去了？”
小管事谄媚的笑着，弯腰回复，“回明主子，都分下去了，贵妃娘娘传话说等过了年再去采买一些人备着。”他又好像想起什么，“哦，对了，昨儿魏妃娘娘从各个空置的宫里要走了一些人，说是要送到文小主儿那去伺候。”
“哦，这样啊，倒是辛苦你们了。”何妙芙意味深长的笑了，他这番投桃报李也算回报了她刚刚那个荷包了。
宫里采买人的时候说是从民间买的身家清白的人，可哪就那么清白，有权势的门阀世家总会想在宫里安插那么一两个人，不为别的，万一这棋子能帮着探听点有用的消息，自家好跟着皇上的喜好走啊。
大臣们这样想，宫妃们更想插一手了，所以每次采买宫人都不是个轻松活。
以前皇后掌权时或许还能混过去，现在庄贵妃掌权，那些打小注意的都不太敢尝试。
这小管事估计背后还有靠家，所以才能知道这种消息，不过她虽然知道了，却不打算做什么。
安插的人现在暂时够用了，短时间内不用再冒险了。
何妙芙收了心思，打量起眼前的这些太监宫女们，没有刻意冷落这些人，她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才缓缓开口，“你们自报家门吧，家是哪里的，家中还有什么人。”
听着下面一个个的陈述，何妙芙翻看着内监局递上来的花名册，尖细的指尖在其中几人的名字上刻了个印记，思绪逐渐飘远。
去年她刚进宫是还是个小小的贵人，身边四个宫女四个太监，除了她带来了的春樱和秋枫其余的都是皇上派来她身边监视她的。
没想到这短短一年，境况转变如此之大，想到这儿她不觉有些暗喜。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家主子不知道想到什么这么高兴，谁也不敢上去打断她，可内监局的人还等着。
如兰硬着头皮凑到何妙芙身边，轻声道，“主子，主子...”
“啊。”何妙芙回过神来，见众人都殷殷切切的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笑，将手里的名册递给如兰，“就他们几个吧。”
近身的宫女除了如兰如云和从行宫带来的如香，二等宫女换了一个，粗使宫女添了两人，太监则换走两人，新添了六人。
其实以她的位份，最多也就六个宫女留个太监伺候，可谁让她帮着庄贵妃协理六宫呢，所以经过庄贵妃点头，她给自己多加了两人。
至此皇上派来监视她的人除了已经被她收服了的，其余的都被她打发了。
看着下面跪着的人，何妙芙很是满意，“我这儿没那么多大规矩，唯一要求的就是忠心。”
她脸上带着宽和的笑容，乍一看会觉得此人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神格外阴厉。
“宫里的规矩有人教过你们，我这儿的规矩...”结果如兰手里的茶轻轻吹着，声音依旧柔美，“自有人告诉你们。”
下面的人垂着头没人敢说话，何妙芙又是一笑，“好了，不说那些了，都抬起头来..”
“如今我身边的宫女都以如为名，太监都是众字辈的，你们的名字也要跟着缓缓才行。”
指着打头的三个宫女，“你们叫如雪，如风，如水，日后跟着其他人学学规矩。”对太监们说，“众山（新换的），众平，众喜，众祥，众明，众魏，这些名字你们自己分分，确定好之后报给如兰。”
宫里取名字忌讳颇多，既要避讳冒犯了贵人，又要记着别犯了别人的忌讳，何妙芙懒得一个个的想，索性将别的宫里的宫女太监的名字拿来用用。
一应事务都布置下去，她百无聊赖的坐着发呆，被她派出去送人的如兰快步进门，“主子，奴婢会来了。”
何妙芙抬起头收到如兰的眼神，会意，站起身往内室走去。
“说罢，什么事。”
如兰凑近她低声道，“家里传话来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何妙芙接过来挥手示意她退下，将信打开，信上只写了几句话，却是外祖父对她的句句嘱咐。
看着信上有些熟悉的字，她的思绪恍然飘远。
前世的事情其实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父亲对母亲对她的冷淡疏离，记得母亲的葬礼和被祖母匆匆送走的场景。
好一会她抬手摸了摸眼角，指尖没有臆想中的湿润的触感，何妙芙有些不甘的咬紧嘴唇，她很想回忆起对瞿家人的感情，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虽然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可她无力改变，前世三十多年的折磨将她对人的感情消磨殆尽，她没办法再信任别人，纵使她对瞿家人有一丝亲近，却也不是对亲人的那种依赖。
最终何妙芙苦笑一下，将那信放到烛边点燃，看着信燃烧，火光映的她的脸忽明忽暗，一如她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