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第154章
“主子,您注意脚下。”
何妙芙坐在轿辇里回想刚刚昭阳宫的事,叶嘉璇的举动让她很意外。
就像她说的,她自幼得叶老夫人言传身教,如何不懂得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怎么会以如此的得罪人的方式来自荐呢。
况且庄贵妃对她可以算得上很好了,在她怀孕时,宫里珍贵的补品都是紧着她那里来,还特意拨了很多宫侍去伺候她,这放在后宫可是独一份了。
就算她流产以后,庄贵妃也是隔三差五就差人过去问候她,还格外叮嘱太医多多照顾她,这些都是别人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她不思感恩就算了,怎么还做得出当众顶撞庄贵妃的事情来。
何妙芙猜测她是不是想像对自己那样过河拆桥?可庄贵妃不是自己,她怎么敢呢。
那她今天为什么宁可忍着虚弱的身子也要插手太后的丧事?
还是因为没了孩子觉得没有以后依靠了?
何妙芙兀自摇头,她年纪还小,这次流产又没有伤了身子,以后想要孩子还不容易?
再不然是觉得这段日子被皇上冷落觉得不甘心,想在皇上面前出头显摆自己?
她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自从进宫后叶嘉璇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但叶嘉璇的反常举动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她透过轿帘吩咐道,“先不去盛康宫了,我裙子脏了回去换一条。”
一行人又改道回渺云阁。
趁着换衣裳的空档,她低声询问如兰,“长春宫有什么消息?”
如兰停下帮她整理衣摆的动作一边歪着头回忆了一下,“没有啊,王亨并没有传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一拍手说,“对了,浣青和浣白因为膳食的事吵了一架,声音太大吵到了贤妃,两人都被罚了,后来文嫔保了浣青,而浣白被打了二十掌罚跪了两个时辰。”
浣青,浣白,何妙芙默念这两个名字,她们都是叶嘉璇带进宫的贴身宫女。
浣白她没见过,但浣青她还是有些熟悉的,她刚回京借住在叶家别院的时候,浣青是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那时候颇得叶老夫人信任。
她心思细腻,处事稳重,于内宅事务是一把好手,是个极得力的帮手。
有她在旁帮衬,叶嘉璇日后在这后宫里不会过得太难。
这可是何妙芙不想看到的,她双眼微眯,思忖着,是该想办法将这人除去,不然她迟早会成自己对付叶嘉璇的绊脚石。
很久前被她放弃的想法又重新迎上她心头,何妙芙凑到如兰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过了一会又小声吩咐道,“你就让人在长春宫附近传一传,不用多麻烦,只要那个浣白知道了就可以,若是能传到文嫔那里去就更好了。”
如兰听了她的吩咐,心里打了个突突,暗道这可真是个借刀杀人的好办法,却又有些迟疑的问,“她们能相信吗,毕竟宫里的规矩,教导嬷嬷早就强调过了...”
何妙芙眯起眼阴冷的说,“三人成虎,到那时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随即又换上笑脸道,“况且她一旦开始怀疑浣青,那以后如何可由不得她们了。”
如兰咽了咽口水,还在试图劝她,“可...秽乱宫闱是死罪啊。”
何妙芙一笑,摆摆手道,“这算什么秽乱宫闱,顶多是心高气傲的宫女想勾.引皇上以图晋升罢了。”
“况且,我让你说的那些话有哪句是假的呢。”
如兰无言以对,就是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传出去才不会让人怀疑。
何妙芙一看她这胆怯的小样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好?”
如兰摇头否认,但心里又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一直帮主子跟王亨联络,当然知道文嫔有孕时心情不好的时候曾几次派浣青去皇极殿请皇上。
但就这样硬要往浣青勾.引皇上的方向引,是不是有些牵强,聪慧如文嫔会相信吗。
何妙芙知道她还没想明白,又加了一句,“可有两次她的确是重新梳妆打扮了之后才去的皇极殿啊。”
“可那不是因为浣白跟她争吵故意用水泼她,弄湿了衣裳导致的吗?”
何妙芙点头,表情有些无辜,“是啊,可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引着浣白吵架呢?要不然早不吵晚不吵,偏偏要去请皇上之前吵架?”
被她这么一说,如兰也有些犹豫,都不知道主子说的是不是真相,毕竟凡事越是模棱两可,越能让人猜不到真相。
不得不说她家主子这个法子,损到家了啊。
不知道这么损阴德的法子她家主子怎能张口就来,如兰小眼神悄咪咪地瞄向何妙芙,被她抓了个正着。
看她那样子何妙芙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别这么看我,我能有什么办法,谁想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我也想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啊,可是可能吗?”
长叹一口气,她眼中尽是无奈,“我不主动去算计她,你觉得等文嫔好起来她能放过我吗,如果我不先下手为强,等她反过来针对我的时候,我该怎么办,谁会来救我?”
前世的种种遭遇告诉她对待仇人决不能心慈手软,不论多久用什么办法有仇绝对要报回去,更要将仇人赶尽杀绝,不然后患无穷。
如兰被她的一番言论震惊的无言以对,只得赞同的点头。
何妙芙好笑的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你不用怕,只要你们忠心为我办事,不生二心,我自不会亏待你们。”
如兰连连点头称是。
何妙芙不再逗她,她垂下眼看这地面,就在刚刚,她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想,若是真的如她想的那样,那绝对不能让叶嘉璇有再站起来的机会。
否则,换成叶嘉璇,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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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一半的时候辇轿突然停了,还没等她问,如兰的声音自轿外传进来,“主子,前面是定王和定王妃,看样子也是去盛康宫,咱们让一让吧。”
听到熟悉的称呼,何妙芙怔楞一下,猛地前倾身子就要把轿帘掀开,手刚碰到轿帘却突然停住。
她手握成拳,按耐住想出去的冲动,宫妃不能私见外男,这里是御花园,人来人往,若是被人看见,少不得一个违反宫规的帽子就要扣到她头上。
何妙芙偷偷掀开将轿帘一点,透过缝隙定定的望着前面快要不见的人影,眼里的恨意就要喷薄而出。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定王,那个让她爱过又恨极的男人。
曾将她被自己的父亲当成礼物送给这个人,在那深宅后院里,将这个男人当成救命稻草,也曾在夜里感谢上苍让她得遇良人。
却不想美梦易醒,恩爱日子没几年,她就被厌弃,那个被她视为唯一的男人将她扔在一旁不管不问,任由定王妃和其他侍妾欺辱。
前世的种种在何妙芙的脑海中往往复复,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又重新清晰起来。
那深埋的心底的恐惧和恨意即将喷涌而出,妙芙觉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牙齿微微打颤。
好在辇轿被抬起时的震动使她清醒了一瞬,何妙芙轻轻地放下轿帘,阖上双眼,深呼吸几次,竭力稳住自己即将崩溃的理智。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她与定王的仇无需自己出手,只要等皇上将定王谋反的证据收集全,他就完蛋了。
所以她不需要紧张,她现在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只能在定王妃虐待下苟活的何妙芙了,她现在是皇上的妃子,只要她一直有皇上的宠爱,等她爬到高位,想折磨弄死定王妃自然也易如反掌。
她不断地在脑海中幻想定王谋反事败以后的下场,差点笑出声来。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有朝一日被贬入泥里,过上被人围观和指指点点的日子,就像她上辈子那样,做最脏最累的活....
想到这里何妙芙终于满意了,书上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这些仇家都不是轻易能动得了的,所以要徐徐图之,要慢慢来。
何妙音已经立不起来了,有她给皇上的那些消息,等何辉的秘密都被挖出来,他也就到时间了。
经过自我安慰,到盛康宫的时候何妙芙的脸色已经看不出异样,她像平常一样抬脚进门,假装看到定王受了惊吓一般,惊呼出声,又动了动脚,将自己大半个身子掩在宫女身后。
冷不丁看见了外男,何妙芙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她轻咬朱唇,侧脸微红,低垂着脸看不到眸中的眼波流转。
庄贵妃彼时正陪着定王和定王妃寒暄,见何妙芙进门没开口,就被她发现屋里的男子,又见她如此拘泥难堪,便为她解围,“明婕妤,这位是定王爷和定王妃,你过来见礼。”
何妙芙只是正四品婕妤,虽然是皇上的妃子,地位也远不如超品的定王和正一品的定王妃,所以遇到后按规矩她应当给他们行礼。
何妙芙咬咬牙,低着头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嫔妾见过定王爷,定王妃。”
碍于礼数,定王并未细看何妙芙,只敷衍似的点点头算是应下她这个礼,反之定王妃则颇为温和的虚扶了她一下,还宽慰她,让她不比拘束。
庄贵妃并没有留下她作陪的意思,等何妙芙应付完定王妃便让她去后面给太后烧纸了。
离开的时候何妙芙听见定王正同庄贵妃交谈,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何妙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差点又乱了,她加快离开的脚步,等听不见殿内的声音后才又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