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这书贩子的话着实气到了桃虹，见面前的小丫头被气到快跳脚了，许是因这书贩子生活本就不易，现下逮着一个可以欺侮发泄的人，大有要趁热打铁，多说点，好快些气死桃虹，他才满意的征兆。
于是便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哪个好人家的女主人看这话本的？你也不瞧瞧，我这摊子上卖的是什么书？”
桃虹起先没有多瞧两眼，这才发现，这书摊上卖的话本都是离经叛道私奔逃跑的爱情话本，当今世道，大齐民间确实只有寻常男子和非良家女子这两类人群，才会去看这东西。
看来是自己给主子招黑了，桃虹撅着嘴，打算空着手回去交差之时，一个见过几面的王府熟人出现了。
桃虹抬眼一瞧，是王爷身边的近身侍卫，那个叫裴宿的。
裴宿站在边上听了好一会了，今天他闲来无事上街逛逛，他虽然是路过，却不想遇见侧妃身边的丫头，便留心躲在一旁偷偷听了一会儿。
毕竟先前王爷可是有交代过要找个婢女监视桃虹的。
桃虹来之前，裴宿亲眼瞧着这书摊贩子满脸堆笑地卖给一个大婶模样的妇人五六本情志话本，那妇人是殷丞相夫人身边的嬷嬷，自己见过几次，有点印象。
裴宿未曾想自个的随意驻足，却恰巧听见了桃虹这丫鬟被欺负忽悠的全过程。
罢了，便看在她是王府、是侧妃身边的丫头，帮她出口气吧。
“你起先可是卖给殷丞相夫人身边的嬷嬷王婶五六本啊？”
裴宿一开口，就让这书摊老板没了脸面，变了脸色，说不出辩驳的话。
桃虹一听，好呀，原来是看她年轻好欺负，便趁着市集人多嚷嚷开来。
“大家快来听啊，这书摊老板说殷丞相夫人不是好人家的女主人！”
市集里本来爱嚼舌根、闲逛的人就多，一听有摊贩敢这么说殷丞相一家，赶紧围了上来。
“你这丫鬟不要信口开河！”
书摊老板的脸上开始一阵青一阵白，尴尬极了。
“明明就是你刚才说的，哪有好人家的女主人会看你这摊子上的话本，可殷丞相府上的王嬷嬷，方才可是买了五六本呢！”
“你这丫头快住嘴！”
摊贩见边上的看热闹的百越围越多，想着毕竟人言可畏，怕真传到丞相夫人耳朵里，闹出事，自己这可是小本生意，便赶紧走到桃虹边上，把她拉到摊子后边，小声商量起来。
“姑娘，方才是小的不对，有眼不识泰山，您看我送个十本话本给你家小姐，这事就过去了，您看怎么样？”
瞧着面前这摆摊贩书的老板，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地道歉了，桃虹也不想多和他置气，对着书贩子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
“姑娘您看，这十本话本已经包好了，您可尽数带回去，可这还不知姑娘是哪个世家小姐身边的红人，能否告知一二？”
“不必了，这是话本子的钱，你好生收着，不会让你白做买卖，但是你就不要想着打听我家主子的名号了！”
“好嘞，小的知道了，贵客您慢走啊！”
书摊贩子本来以为要白白丢了十本话本子，却不想还是有钱拿，便一下也不生气了，乐呵呵地坐回了摊子后边的小凳子上，继续看着他的书摊。
眼见着没有好戏看了，围观的群众也悄悄散去，不一会市集又恢复了人潮涌动，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也无人再驻足于这不起眼的小摊子前了。
裴宿偷着跟在桃虹身后边，一路看着桃虹回王府。
桃虹也根本没有发现裴宿的跟踪，她是心大、脑袋也不动，所以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尾随。
抱着这弄来的话本子，桃虹悄摸进了夏轻樉的屋子，一进去，就瞧见夏轻樉吊儿郎当地坐在窗边王府里管家派人刚送来的崭新贵妃榻上，抱着一个小小的暖手炉。
时不时还拿这暖手炉贴一贴她白皙透着轻微乌黑的脚脖子，是刚才在积了雪的园子里行走，被冻得冷了，脚腕才会有这颜色。
不消一会，脚脖子就暖和起来了，边上的皮肤也变成了粉红色。
桃虹见着，赶紧把话本都递给夏轻樉，有些心疼地说道：“小姐，你若是没事就好生躲屋子里看这些话本子，至少暖和些也不会无趣，别再跑出去受冻了。”
“知道了，桃虹，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夏轻樉见着了这些话本，便想好好瞧瞧这古人写的故事，是不是不同于现代的怪异离奇之事情，夏轻樉已经迫不及待了，见着桃虹还不走，夏轻樉只好再说明白点了。
“我想自己待着看，你出去吧。”
见着夏轻樉赶她出去，桃虹这才后知后觉，退了出去。
丫鬟桃虹是走了，可夏轻樉忘记了自个这贵妃榻后边的窗子可是没有关上。
因这屋子里早就换上了上等炭，屋子里气温持续保持在温暖宜人的水平，开扇窗户来确保空气清新自然是必须的。
充足的炭火，燃烧一定时间后可以确保屋内暖意充沛，也正是因为这，夏轻樉毫无察觉有个人偷偷在窗外瞧着她，和她一起看了这桃虹带回来的话本。
就当夏轻樉拿起第二本奇奇怪怪没有封面的书籍，窗外的男子和少女，也好奇这是什么，连个名字也没有。
翻开一看原来是本画册。
只是这册子的画风，过了几页之后，变得诡异起来，直到翻到一面画的是两个男子相拥而睡，这样那样的情景。
夏轻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本带图描绘龙阳之好的书册。
有点羞涩，一下把书本合上，却又心痒难耐，好奇之下，又悄悄打开了这册子，认真极了，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窗外的一男一女，瞧见夏轻樉再次打开这描绘断袖之情的画册细看，甚至比看上本普通话本认真得多，被震惊到了。
一时之间想偷偷走掉，却不料少女的裙摆被男子踩住了一角，害得少女小小跌倒了一回，不小心喊出了声，一下被男子拉住身子，捂住了嘴，两人正欲偷偷溜走，以免尴尬之时，夏轻樉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
六目相对，既是熟人见面，此情此景，更是分外尴尬了起来。
【宿主，我刚才没说错吧，就是裴宿还有他表妹裴媛。】
“零一九，你说得对，但是当务之急是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们两个失忆？”
夏轻樉快要尴尬死了，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来的，不甘心下再次在脑海里乞求般问自己这半吊子系统。
【没有。】零一九系统无情的机械传来狠狠刺激了夏轻樉。
“那有没有什么日常小任务可以完成，奖励是能让裴宿两兄妹失忆啊？”
【抱歉呢，宿主，目前暂时没有。】
“要你何用？”
夏轻樉再次对自己身上这堪称系统小白的零一九吐槽了起来。
“侧妃娘娘的喜好甚是特殊啊。”
裴宿也好尴尬，他这好不容易给自家表妹在王府寻了个差事，第一天带她去上任，就撞见了这种事。
“哥，你瞎说什么呢？”
裴媛到底是女子，心思较为细腻，也比裴宿会说话。
裴媛先是假意瞪了表哥裴宿一眼，而后继续说道：“侧妃娘娘不要见怪，我表哥一介武夫，五大三粗的，不会讲话，现在晋城里头好多同侧妃娘娘一般年纪的妙龄少女都爱看这个。”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
夏轻樉都不知道怎么和裴宿表妹解释这个事情，难不成要和她说自己根本不知情，话本是丫鬟挑回来的？
真实情况用来解释，却反而站不住脚。夏轻樉只好顺水推舟，直接承认是自己爱看了。
裴宿往边上退了两步，用怪异的眼神去瞧着裴媛和夏轻樉。
裴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夏轻樉是满脑子的想解释，却无从说起。
裴宿看见夏轻樉这懊恼的小表情，只觉得侧妃倒是有些可爱在身上，越发迷人起来了。
心底知道自己现在对夏轻樉的心思，已经有些不寻常了，裴宿却也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把心意表达出口。
“侧妃娘娘，这是属下的表妹——裴媛。”裴宿开口介绍起了裴媛的身份，随后继续讲道，“裴媛是王爷特地给娘娘挑的侍女，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娘娘的安全。”
“那替我谢谢你家王爷了。”
夏轻樉打了个哈欠，拉起裴媛的手，就进了屋子。
裴媛不知所以然，饶是比寻常丫鬟聪慧，却对夏轻樉的行为有些不解，哪有主子这么对丫鬟的？
“娘娘，您这是？”
被夏轻樉拉着手的裴媛，将心中的不解问出了口。
夏轻樉其实是觉得裴媛这丫头，看着十分机灵，模样又生的合她意，总归不是个会谋害主子的面相。
“裴媛，方才听你说，你对这些话本，非常感兴趣，我拉你来，是为了一同分享这有趣的玩意儿。”
夏轻樉语不惊人死不休，一番话就让裴媛脑袋里头嗡嗡作响，方才给夏轻樉解围的机灵似乎都消失了。
这侧妃不会要逼自己看这些断袖话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