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司云崖，云雾缭绕，如临仙境。
面对如此美景沙漓却无心欣赏，只见他负手而立，山风吹起宽广的衣袖猎猎飞扬。
“考虑的如何了？”浑厚老陈的嗓音夹带着风声从一张满覆皱纹的白发老者口中传出。
沙漓闻言回头，静静审视眼前之人，神情中透出一股淡淡的冷意：“我可以为报师恩答应与你们合作，但是……”话音陡然一沉，蓝色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凌厉与坚毅，“娶她，绝不行！”
“那我们就无话可谈了。”老者似乎也不急，语气惺忪的几乎听不出任何不满，“如果沙逸知道他的亲传弟子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背叛师门，又该如何做想？”
“你！”那老头明显的威胁之意，风凌终是听不下去了，当即沉声道：“向长老，此话何意？”
“何意？”向彦亭轻笑了几声，撇向沙漓的眼中亦是笑意盈盈，“那要看你们的决断了。”
“非此不可吗？”沙漓沉声道。
“不然我该何以为信？”向彦亭横了眼眼前之人，继续言道：“联姻是最好的方式，你也不想让你师傅不安吧？”
此话一出，沙漓眸色陡暗，如含了一层冰霜直直盯着向彦亭，游离在几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山风习习，带来丝丝寒意。
向晚意暗自叹息，抬眸望了眼陷入僵局的二人，开口道：“爹爹，此事不急一时。”
她温暖婉约的语调犹如一阵春风，吹散了一室寒霜。
向彦亭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愣，回头就瞪了眼，语气略带责备，“意儿，你懂什么！”
“爹爹。”向晚意轻唤一声，猛然间想起在叶城瞥见的那双背影，终是鼓起勇气道：“我知爹爹是为我着想，但此事不急于一时，也应当让他们一些时日思考才是……”说完，向晚意抬眸看了眼沙漓，继续言道：“此若轻易答应，女儿还不愿意呢。由此可见，沙漓的确是重情义之人，断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如此一番话下来，向彦亭的脸上也缓和了不少，笑道：“那意儿有何打算？”
“这……”向晚意神色微僵，犹豫着说道：“我愿与他结为兄妹，这样一来……”
“这可不行呐！”向彦亭盯着自己的女儿，“意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爹爹，我……”向晚意扫了眼沙漓，眼中有些许愧疚，继而转头凑到向彦亭身边轻声道：“爹爹真要为此事争执？如若他们转头向羽族……”
向彦亭眸色一暗，暗自点头。
后面的话向晚意亦不在言语，只是后退一步，对着沙漓道：“我相信你们定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但是我爹爹也需得给族人一个交代，一句承诺。”
“什么承诺。”沙漓问道。
向彦亭捋了捋胡须，良久才言道：“我不逼你娶意儿，但是为了稳定军心，必须对外宣传婚约一事。”
沙漓脸色陡沉，刚要开口却听得向彦亭继续说道：“我知你不肯，所以只要战事一了，羽族承诺不在挑起纷争，我自会公告世人婚约取消。”
“这……”沙漓眉间微皱，低眸的瞬间那双眼睛幽深如潭让人无法琢磨。
“放心吧。”向晚意缓缓转身，眉眼间升起一股肃穆的气息，她忽然伸起手，清澈明亮的声音脱口而出：“我向晚意在此以天地为誓，战争结束之时，便是你我二人婚约解除之日，如违誓言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沙漓不禁愣住了，他缓步走到向晚意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是妥协道：“也罢。”
说完，沙漓看了眼向彦亭，带着风凌不作停留的离开了。
向彦亭看着他们气冲冲的离开也不恼，只是笑了笑挥手示意向晚意离去，待得向玩意离开之后，他一人默默无声的站在崖边，似乎在等一人。
“长老，如果让他们知道当年的事……”风中有陌生男子的声音。
“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向彦亭语气冰冷，“林之祥，仲灏目前在哪？”
“师傅他追羽夕鸾去了。”林之祥回道：“我们之前抓的那批人全被她救走了。”
“是吗？！”向彦亭老眼眯成一线，“羽夕鸾，看来本事见长了呀！”
羽宛城内，行人急色匆匆，谁也不敢大声喧哗，自顾自的低头行走。
此时，神树高处的神殿里透出一股让人悚然的寂静，就连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羽月玮都退居在侧，不敢出声半句。她抬眸稍稍扫过手持法杖站在神殿中央的女子，在看了看王座之上的申请肃穆的羽皇，低低的叹了口气。
“玉响，如何？”良久的沉默，风帝终是开口了。
羽月玮一愣，瞥向玉响的眼里多了几分探究。
闻言，玉响缓缓睁开眼，那双通彻透亮的紫眸睿智而又清冷，让人不得不信服。
“好在羽晗送回的及时。”玉响叹了口气，清冷如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封印有些许松动，我已重新施法，好在.....”她顿了顿，抬眸看了眼风帝的神色，见无不妥，继续言道：“体内的蛊虫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一次出去遇到了什么？”风帝虽是松了口气，但问向羽月玮的语气中难免多了几分薄怒与责备，“羽晗可有说什么？”
“陛下。”羽月玮生怕触怒龙颜，只得小心翼翼的躬身回道：“是仲灏...”
“仲灏！”风帝不怒反笑，“这家伙倒是阴魂不散啊...！”
羽月玮默然，低声答道：“当年的事陛下是否要了结？若不是那斯，公主何苦流落在外，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了那么久...”
风帝冷笑，眼里多了几分轻蔑：“也该是时候了。之前寻不到时机，现如今他既有意跟来就让他进神木林吧。你现在安排下去，切记此事不能让鸾儿知晓。”
“是。”羽月玮低头听命，起步正要往外处走。
“对了，月玮。”风帝出声叫住羽月玮，“关于汐族的事...”
“关于汐族的事就让公主跟您说吧。”羽月玮闻言顿足，回身，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陛下，当年你为何要答应...若非如此，公主又怎会....”
“你以为我不答应鸾儿就会罢休？”风帝嗤笑一声，“就她那性子...答不答应都一个样。”
“那这门婚事，陛下可还要继续？”羽月玮壮了胆子，终是问出了盘萦许久的问题。
风帝低眉，叹了口气：“且看他们二人的造化吧...”
玉响抬眸眼见神殿的气氛愈来愈沉闷，随即开口道：“陛下，公主即将转醒，可要去看看？”
“好。”风帝点头一扫之前的不悦，立刻起身就往神殿外走去，“你们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吧。”
神殿外，天色已见黑，浩瀚明月被被乌云掩了大半。
树梢上枝叶无风自动，风帝抬眸轻轻扫了一眼，在光照不进的密集之处似乎有一团黑影正在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