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道观
莲姐儿是被观主收为关门弟子,平日里是不允许别人进出这个院子,莲姐儿也落得清闲,观主给了她几本修身清心的书籍,说是要她好好参悟。
莲姐儿及笈是在明年初,恰好是易如沅大婚三个月后。观主考虑到她还是小姑娘,所以拒绝男弟子亲近,免得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道观里只有弟子五人,师姐一人与师弟四人,加上观主与莲姐儿两人,观内人数都不过十人,道观不大,所以打扫起来也尤为方便。
观内弟子得知莲姐儿的到来显得尤为兴奋,观内已经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突然有了新鲜人物,他们当然是期待不已,只是,这隔空望门让他们都失落而归。
大师姐黎璇却一点也没失落的情绪,她看着几个师弟在那窃窃私语,拿着一盘点心递给了他们,并狠狠数落道:“得了,瞧你们一副丧家犬的模样,人家还是一个毛丫头,师父得多关照些,你们呀,就别想着能见到她了。”
“师姐,我们也只是好奇,想看看师妹长什么样子嘛,如今她还是个小丫头,那……那还是算了吧。”排行老三的叫卫同,长得着急了些,所以他时刻都在关注着他的婚姻大事,大家平日里见他如此模样,都忍不住胃痛起来。
黎璇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就你?师父还没让你回家成亲呢!三百遍的经书抄完了?现在很得空是不是?”
卫同一听那三百遍的经书,忍不住哆嗦起来,他就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打翻了师父种的一盆碗莲,害他被罚,他吃了一口点心立马消失在眼前,嘴里还念念碎碎的。
“好了该散的都散了吧。”黎璇推攘着把这几个师弟请出门外,一会儿师父回来她可不想替他们费口舌。
几个纷纷散去,唯有排行最小的师弟还坐在原地,不知是在游神否?
说到这个师弟,还真有一段有趣的故事,七年前,当初他尚在十岁,小小年纪独自一人背着一把木剑上了山,说是要拜访仙人以寻求修仙之道,当时她已在道观十年之长,看见他这般坚定不移才寻来师父探个究竟。
问他姓什么,他不知,他父母是谁,也不知,这难不成就成了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见她眼里的嘲笑,立马举着木剑乱舞一通,说他立誓斩妖除魔,为民除害!
师父摸了摸他手心,微微蹙眉,只是说他适合富贵生活,这种舞刀弄抢不适合他的体质,既然如此,与他有缘他便收留他,教他一些玄术。
所以,师父不让师弟练武,他便拼命看起书籍,练习玄术,师父给他重新取了个名字,叫玄天。
“师姐,你就不要这样看着我了,烦人。”玄天抬眸,对上了黎璇诧异的目光,心中不由暗笑一声,真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你!竟然敢说起师姐来了!真是无法无天了。”黎璇倏的收起疑惑的目光,转而变成赤红之目,怒视于他。
“师姐还是莫要与我纠缠。”玄天本不想理她,刚走几步就见她像是发了狂般露了本性,于是就好心提醒了她一下。
黎璇收回红瞳,“当年早该多嘲笑你一番,这个位置本就不属于你,今晚你别吃饭了。”黎璇挡住了玄天的路,傲气凌人。
“随你。”玄天重新绕了路,他没有武功,有的也只是师父授予他的一些玄术,跟这个满身煞气的师姐比起来自然是逊色许多,不过他也没想和她斗下去。
黎璇是师父亲授,自然是比其他弟子出色的多,几个弟子也最为敬佩师姐,然而,只有玄天嗤之以鼻。
当初他刚进仙山,因为无法修习武术就被她这般嘲笑□□,甚至像今天这样没有晚饭吃是家常便饭,当然,这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那日,他在师父授业的三个月后,他想在后山试试这玄术的奥妙,只是阴差阳错,发现了师姐一人在后山屠戮生灵,不管好坏她都一一杀尽。
他第一次见师姐如此狠辣,像是着了魔道一样红了眼睛,周身散发着恶心的血腥味,他吐了整整一日,师姐为他熬了药,其实他知道,这是一碗沾了毒血的药。
他不明白,师父这样一位高人怎么就看不出师姐的野心。
那日以后,他就很少与师姐交谈,常常一人在书阁之中看书看到天亮,他也就与几个师兄疏远了许多,甚至,他都不记得几个师兄的名字。
几日前,听说师父带回来一个女弟子,师姐好像特别兴奋,每每师兄们想去接近这个师妹都被师姐拦在门外,因为,那个地方只有女弟子可以进入,师父也再三嘱咐师姐,不允许男弟子踏入半步。
所以,师兄几个想从师姐那里得到允许,想一睹佳人风采。
他觉得无趣,就不想听他们说话,认真思考着他的玄术。
黎璇静了心,五指扣着桌面咯咯地响,她的小师妹怎可被他人觊觎了去,刚刚玄天那小子,分明是在想着作梗。
傍晚时分,仙山脚下的云雾渐渐聚拢,似是棉花一般在脚下缠绕嬉戏。夜风吹起树叶飒飒作响,一股凉意吹走了困倦。
易如莲是被安排在一座亭阁之中,需要绕过屋脚下的那个四方亭,再往上走一段就可以到达莲斋,所以她的莲斋比起其他同门的卧房要高得多,所以到了晚上格外寒冷。
这里不比家中,没有温暖的小炉子供她暖手,她被寒风吹醒了就只能用手捂在袖子里。重新点燃桌上的蜡烛,看到窗子已被大风刮开顺手就关了上去,这下子屋内暖了许多。
她有些不习惯睡在这张木床上,抱着被子只能靠在墙边稍稍小憩一番。师父交给她的任务只是每日诵读心经和心法就没有其他了,甚至,她觉得自己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师父允了她在及笄之时可以回家,待礼仪过后她便回到仙山来继续修行,说起来挺可笑的,大姐易如仙给了她那张纸条,她打开却看不见一个字,她想着就这样把纸烧了。
但那纸张遇热就显出了字,上面无疑写着的是:“屋外自有晴天。”
她思忖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知道母亲想把她嫁给陆家大公子,但是她一个未及笄的人怎么可以嫁人,母亲对她的厌恶怕是更深一层了吧,也许,屋外会比屋内更好,她这样自欺欺人躲避的了一世么?
罢了,不去想了,希望三姐姐能过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