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
林璞扶额叹道:“难怪这夜里没做一个好梦。” 随手穿上衣架上那件竹月蓝的衣袍对镜簪起头发。
“公子恕罪,老奴也是怕公子醉着会有危险。”
“陆叔尽忠职守我没有怪您的意思,只是最近太乏了见什么都烦,何况我还年轻不需要那么多人在身边围着。”
老陆看得出他的疲惫:“那老奴命人将前院小屋收拾了留两个侍从,既能听到公子吩咐又不会扰到公子,厢房也收拾吗?”
林璞脸色一凝:“厢房别动,也无需洒扫。”“老奴明白!”
半晌侍从将醒酒汤和面一齐端来,老陆接进屋:“公子这汤……”
林璞一撩袍袖端起碗:“一碗汤而已我喝就是,看时辰父亲要回来了陆叔去忙不必管我。”
“老奴糊涂,公子慢慢吃老奴先去前院。”
望着一碗清汤清水漂了两根胡荽的面条,周南昉挑了一筷子不由得想起秦固最讨厌吃面,想到少年事一时没忍住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年十二岁的自己偷溜出宫爬上秦家后院院墙,冲正在练功的少年喊着:“介山别练了,我们去北郊军营吧!”
小他一岁的秦固显得稳重的多,像是早就发现来人也没有理会继续练功,只冷冷回道:“军营重地不可擅闯,这个时辰快散早朝了,殿下还是速速回宫免受皮肉之苦。”
周南昉那肯放弃:“我刚听说北肃对我大虞宣战,介山你不想上战场了!”
秦固一听活了心,丢开手中的长棍抬头看他:“陛下下了死令不让我随军,殿下有什么办法?”
小南昉神情严肃道:“他们不就是觉得我们是小孩子吗! 不如我们去北郊军营将大将军的令旗偷出来,等父皇和将军们看到我们的本领自然不会再阻拦。”
少年犹豫不决,可这确实是唯一可以争取战场的法子。
墙上的少年等不及跳了下来,好在秦固眼疾手快丢了个垫子过去,小南昉功夫不到家落地显得有些狼狈,却顾不得许多跑过去拉住他:“介山别犹豫了,趁你爹娘都不在快走!”说着就拉他往大门去。
秦固反手拉住他:“走墙吧殿下,您当我家府兵是吃素的。”帮南昉翻了过去,自己也飞身上墙潇洒利落的落地,看南昉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不然殿下就别去了。”
正庆幸出门换了深色衣裳的南昉震惊的看向他:“你瞧不起我?你带上我百利无害,万一事败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本就是你的主意,走吧!”
南昉愤愤跟上:“秦固你这没义气的家伙!”
秦固带着南昉避过重重守卫进到齐大将军的大帐,刚要碰到令旗,外面脚步声和众将的吵嚷声越来越近,南昉拉着秦固躲到沙盘桌下。
齐穰、裴广跃、张渚相继进帐,在沙盘上比划起来:“巨门关已落入敌手,遥山关万急,末将以为该先遣望朔大军支援遥山关。”
话音未落,又有人快步进帐:“线报,北肃军犯我河远关被我守军击退。末将以为先攻天堑关!直取横雁城!”
听到自己老爹的声音,秦固心凉了半截战况也听不进了思量着怎么逃出去。
众将争辩到日中齐穰才拍了板:“老规矩,峻通、叔泽你们速回属地带本部人马收回失地,先与家人知会一声未时启程,我与益骁待大军集结完毕随后跟上。”
秦明至和张渚行礼退去,小南昉肚子咕噜一响瞬间将二人暴露。
饶是齐穰是个好脾气此刻也气的不打一出来,猛得一拍桌角喝到:“滚出来!” 说罢伴随着铮铮的声响,帐中闪起几道寒光。大虞国最强的几位战将都在此处,谁跑得的脱。
南昉不好意思看着秦固,秦固先钻了出去乖乖行礼:“小侄,见过各位叔伯。”
秦明至脸色一沉,众将放松下来:“行啊介山,你小子怎么进来的?” “是啊,藏了这么久,这要是细作还不把咱们几个端了?” 齐穰按着他的肩膀比了比个子:“想上战场还得再等几年,先跟你爹回家去。”
众人上一刻还调笑着,下一刻南昉也缓缓探出头,将一众能征惯战的将领们惊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秦明至气的将儿子提了出去:“弘武营旅帅秦固!知道自己错了哪了吗!”
“擅闯军营、窃听军机、置殿下安危于不顾,末将死罪!”
秦明至看向一旁的卫兵:“请军法!” 张渚示意士兵别动:“介山都知错了,有话好好说。” 秦明至怒不可遏:“你们不去是吧,我自己去!”
张渚见他是真的动了肝火紧忙去拉秦固:“你这孩子还不快跑!”
秦固却固执的挺直了身板:“错就是错,张将军不必劝了,末将甘受军法。”
那边秦明至提了军法棍子快步走来,张渚竟拉不起这小子怒道:“还真是跟你爹一个德行!”
“就两个时辰准备,张伯伯快些回家吧。”
秦明至一棍挥了过来,张渚和士兵们紧忙拦下:“峻通,峻通!”
秦明至挣开束缚吼道:“你们都别管!今日不叫他长个记性往后不知要捅出什么篓子!”说着军棍便结结实实落在秦固背上。
大帐里南昉正对两位舅舅交代着前因后果,卫兵急忙来报:“大将军快去劝劝吧,秦将军把二公子往死里打呢。” 齐穰紧忙出去看。
南昉也想出去看看却被亲舅舅裴广跃摁住:“殿下记住了,秦家那小子是在替你挨打呢。” 南昉低下头红着眼眶带了一丝哭腔:“记住了! 都是我的主意,舅舅也快带我去求个情吧。”
“走吧,让殿下看着也算受罚了。”
秦固也是个硬骨头咬着牙一声不吭,哪怕打趴下也要挺直了身子硬抗。眼看青色衣衫渗出血来,齐穰紧忙叫停:“行了峻通!孩子已经长了教训,停手吧!”
秦明至哪能不心疼,可事关皇子容不得他手软,又一棍子极重的落下去,见儿子身子前倾又一脚踹了过去:“多少棍了!”
秦固又直起身子咬牙道:“记不清了!”
“那重来!老子帮你记着!”
众卫兵也于心不忍:“将军,将军四十七下了!不能再打了!”
齐穰趁机上前去夺那凶器:“停手! 你还真要把他打残了不成,弟妹回来你如何交代!”
虞军上下都知道秦将军生的一副凶相,却是个惧内的。
秦明至火还没消一把推开齐穰:“今日我做主了凑够五十! 秦固你给我跪直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