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
南时睡得正熟只觉身上一沉一个激灵坐起来,认出来人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忍着火气:“大半夜没点动静你要吓死谁!”
秦固忙扔下被子点灯,抱着她轻轻安抚:“怪我怪我,我还以为你累的睡熟了想着给你添床被,又怕吵着你。”
被惊醒本就有些头疼,他再一揉更是让人发晕,南时消了气按下他的手:“你不该睡楼下吗,怎的上来了?”
“老曹和高云他们都在楼下,人太多实在挤不下,周矩都去矿洞了,臣只能舔着脸向殿下求三尺之地栖身。”
南时这才看清他的脸,暗自腹诽这人是喝了多少脸都红了:“哦?将军这么说若是我不答应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三尺够吗别委屈了将军,给你一丈,去!靠窗子睡去。”
秦固哪肯答应,挨着她的铺盖铺好羊皮毯:“我倒无所谓主要怕你冷。”说话间抖开被子躺了进去:“人洗过了,衣裳也换了,来!”
见她还愣着索性掀开被角拍了拍示意分她一半:“明日午时走,殿下当真不再睡会儿?”
南时熄了灯帮他盖好被子:“醉了?脑子还清醒吗?”
秦固顺势捉住她的手就往自己怀里带:“醒着呢!想干嘛?”
南时掐他一把帮他再提提神:“正经点,最近有东境的消息吗?我想和你商议一下……”
东境!怕什么来什么,秦固紧忙叫停按着她躺回去,掖好被角将自己披风也盖在她身上:“不急,这几日太累了先睡觉,有事回兴蜀再说。”
南时又想开口,秦固立马冷下脸凶狠的命令:“快睡!”
“睡就睡!”南时气得甩回他的被子自己卷了铺盖搬到窗边还带走了火盆。
有那么一瞬秦固真想让她就这么病了踏踏实实接受自己的摆布,说好听些是一片苦心,可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这么干:“回来,我冷。”
南时深知在他这讨不到便宜更不好惹他动手,识趣的将火盆挪了回去,铺盖间三尺的距离是她仅能的反抗。
秦固虽是难受却也不敢再心软,西境到东境可是有五千余里,万一松口将人放走那才是真的追悔莫及,他也学着南时背过身子将头一蒙咬牙默念:睡吧睡吧只当今晚全是醉话。
次日天不亮秦固醒来屋里早没了南时的踪影,惊恐之余扫到墙角整整齐齐的包袱才冷静下来:“曹铭,殿下呢?”
“将军醒了!殿下同周将军巡营去了。”说着曹铭提了壶热水上楼:“时辰还早将军先洗漱吧。”
南时正忍气抱怨着:“连句话的不让人说,循正哥你说他是不是太蛮横了些。”
周矩听了南时的的意图登时变了脸色:“别说他我也不会答应,怪不得他跟我说最近说心里不踏实,原来病根在你这儿呢!好歹殿下也唤我一声兄长我得为你打算,去不得,命要紧。”
“怎么你也这样?”
“我看过探报,东境情势复杂鱼龙混杂,云庭县公旧部,我军残部、林相的人、当地百姓、楚军探子,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不说旁的,只说如今东军大将候氏兄弟统兵三万是东军最大的势力,真论其本领恐怕都不如我军麾下一个千骑,可人家手下都是同乡江南大族一体同心,殿下如何夺他兵权为己所用?”
南时只笑了笑:“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人群和狼群一样,捕猎时同心同德分肉时却恨不得杀了彼此,破其一点全局皆散。
如今最佳的时机,若我所料不错楚军反攻在即东军危急,若我能扭转败局一切都会好转,如若不能……那就是我蠢钝无能命该如此,你们也好各奔前程好过再添冤魂。”
“明白人净说蠢话!先帝先后就剩你这点血脉了,你却不爱惜性命自寻死路,该打!”
一阵凌厉的凉风在头顶停下,南时不气反笑摘下头盔让他打:“你们教我快半年了,还不信我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周矩哪敢真打悻悻收回手:“我倒不是真的担心你的本事,只有一点殿下要清楚,无论周埙其人如何,他不死后患无穷。你若存一丝善念将来须得万倍苦难去还,对,还得搭上弟兄们的荣华富贵,你不下手我们也不会让他活。”
“不打了?”
“我就是真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打你啊,我说的话你听了吗!”
南时理好头巾重新带上铁盔:“没见过,不知道,不好说。”
周矩心赞她的大胆和谨慎却还是故意激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好还敢去?”
“你们每次出征前都能算准敌将的心思吗?不打怎知强弱,不动哪知虚实。”
“还想绕我,这可不是一回事!你这堪比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顺带降服他的部将突破楚军重围,这容易吗?我不答应,秦固更不会答应,你死了这条心吧!”
枉费一番唇舌,南时气得重重锤了下墙垛抢先一步坐到草团上:“失算失算,我就多余来西境,都怪知微扔什么铜钱,说什么西方利我的鬼话……”
周矩故作紧张反复盘看着墙垛:“没坏没坏,来都来了,小祖宗,您还是省着点力气吧。”
“循正哥,你说我当时要是投奔北境,宇文将军会让我去吗?”
“我大哥?他还真是个惯孩子的……”
城角士兵打了手势示意城下来人,周矩忙转了话头板着脸吼着:“谁都不可能让你去!学了点皮毛不知自己斤两,踏实待着!”
无需回头就知来的是谁,南时了泄气起身看景:“这雪下得真好,就像前几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周矩摇头离开迎面对上脸色铁青的秦固:“我是没辙了,你别拉着脸好好劝劝她。弟兄们,撤!”
秦固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坐下:“非去不可?不管多凶险,离了我就是好日子?”
南时学着他往日教训自己一样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还醉着呢!将军难道不知尽快结束这一切才会有好日子,你想我们就这么没名没分厮混下去?”
将官的铁胄可不比士兵那般薄韧,这一下她定是磕疼了,秦固气消了大半:“殿下惯会耍嘴,你真想去就再给我两月时间,待我部署完毕再去,起码不能让你有性命之忧。”
“部署什么?以臣弑君?”
“他算得什么君!”
“周埙好歹是现存宗室子弟中身份最贵重的义军争相依附,杀他,你当真不要名声了?你让百姓怎么想?只有我去处置最为合适,除非……你直接改元自立,还能省不少事。”
秦固苦笑:“四面为敌我是做不到,看后辈的吧。”
南时居高临下俯身看:“哟,在这儿算计我呢?”
若不是城下那一群人探头探脑盯着秦固真想抱上去:“小没良心的,收拾你一只手就够了还用算计?走了,吃饭去。”
“你答应了!”
“没,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