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珏如同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般回到了林府，一路上，他脑海里浮现的只有曾经，有程煦阳的曾经，她的一颦一笑都浮现在眼前。院里洒扫的仆役见到他回来了恭敬的打着招呼，他视若罔闻一般，木讷的回到卧房，关上门，他仿佛被抽去了浑身的气力一般瘫坐在地上，手中紧攥着那个针脚粗糙的平安福。他不甘心，委屈愤恨不平充斥着他的内心，他不明白，为何偏偏是他，为什么林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要靠用他放弃挚爱之人去交换。

程煦阳换上了粗布衣衫，她呆呆的站在程炜墓前，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说出口程府被灭门而她苟活于世间这件事，良久程煦阳缓缓开口：“阿爹，对不起，我没能护住阿娘，没能保住程府……”说着一滴泪从脸颊滑落。“我程煦阳在此立誓，必定手刃血仇，如有违背，不得善终，不入轮回。”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天下之大，此刻她竟无处可去，她害怕连累到林家，如果那个人发现她未死，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突然，林珏重重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林父林母却喊住了他：“珏儿……”

林珏回过头，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态，他恭敬的行了个礼“阿爹，阿娘”

林父林母紧皱着眉，好半天，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珏儿……程家……程家……”

林珏看着犹豫不决的父母，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感，“程府？阿爹，是煦阳怎么了吗？”

“珏儿，你先莫要动气，程府昨夜遭强盗洗劫，上上下下无一幸免，贼人还放火烧了程府，澜依何煦儿怕是……”

林珏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转头冲出府去了，他如同疯子一般在街上狂奔，一刻钟后，林珏站在了程府废墟前，他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抚摸着焦黑的柱子，黑色的灰蹭了他一手，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的跪了下去，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他失声痛哭，来往的百姓不由得驻足观望。

“这不是林小将军吗？他哭什么？”“程府与林府向来交好，程将军也是这小将军得师父，师父不在了，程府又遭此横祸，心中难免悲痛吧”百姓们窃窃私语着。

不知何时，林珏缓缓睁开眼睛，他已经躺在了床上，他强撑起身体，林母赶忙扶着他，他激动的说：“阿娘，我怎么在这，煦阳！煦阳呢？”林珏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母亲，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原来这不是梦，是真的。

林母轻拍着林珏的背安抚着他，“珏儿，阿娘知你心中难过，切莫伤了身体，阿爹阿娘会担心的。”说着擦了擦眼泪；

林珏抬起头，轻轻的说：“出去，你们都出去。”

林父冲林母摇了摇头二人便走了出去；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只觉得心脏撕裂般的疼痛。“阿珏，你怎么哭鼻子了，羞不羞。”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珏抬起头，程煦阳正站在床边笑着，他惊喜的笑起来，伸手去拉，就在他即将碰到的一瞬间，程煦阳忽然消失了，他扑下床，想去抓住那一点幻影，却什么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