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
【三个人的电影,怎么演下去?】
自打那天在小套房里听到辛婉玲和叶少杰聊天的话语,段承玉便非常痛心纠结。
一方面,他想着既然辛婉玲有分开的念头,那么他似乎不该再勉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但另一方面,他不甘心也不舍得放手,两人才将将闪婚一个月,难道这就要闪离?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在段承玉的脑海中纠缠着,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辛婉玲,因而这几日在公司里,他都尽量避免和辛婉玲碰面。基本上如果没有业务需要,他就会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个人闷着。
这天晚上下班后,段承玉独自在办公室待了很久。自辛婉玲从新家搬出去后,他常常如此,因为他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房子里,没有了爱人,那算什么家呢?
在漆黑的电脑屏幕前,段承玉思索了许久,最终第二个念头占了上风。他爱她,实在不想分开!于是,他决定再争取一次。
段承玉一刻也等不及了,赶紧离开公司,开车到了辛婉玲所住地方的楼下。然而他刚停稳车,准备从驾驶位下来,就看到……
那是楼寒笙?段承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努力看了看,确认就是他没错!
只见楼寒笙和辛婉玲一起从一辆车上下来,接着,两人有说有笑地往楼里走去。
段承玉整个人都懵了,楼寒笙不是在日本吗?他为什么突然回来,而且恰好是在两人闹离婚的情况下?尤其辛婉玲竟对着楼寒笙笑颜如花,还把他带回了家,她是不是做好了某些打算?
顿时,段承玉心中警铃大作,他非常恐慌又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于是在楼下左右徘徊,进退维艰。
辛婉玲当然不知道在她和楼寒笙下车的时候,段承玉就在不远处看着。其实楼寒笙回来这事,她也是今天下午才得知。
下午接近傍晚那会儿,辛婉玲和陈昊在外面结束了一个地推活动,正准备坐车回公司,突然她收到了一条来自楼寒笙的微信消息。
楼寒笙说他这几天回了趟南城,今天跟着家人到上海探望亲戚,之后会直接从上海飞回日本。因为恰好有点空档时间,这才询问辛婉玲是否方便见上一面。
看到消息的一刻,辛婉玲是犹豫的。她和段承玉正僵持着,这种情况下再和楼寒笙见面,如果被段承玉知道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但辛婉玲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如此提心吊胆呢?就算段承玉知道了又如何?反正即使她和楼寒笙不见面,他也能误会!如今两人已经分居各过各的,她何必要在意他的想法?
于是,抱着一种赌气的破罐破摔的态度,辛婉玲跟陈昊打了声招呼,正好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她便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去见了楼寒笙。
见面地点约在徐汇西岸的一家花园餐厅,整个餐厅是非常复古华丽的西洋装修风格,还附带了一个露天小花园。辛婉玲和楼寒笙选择坐在室外花园里就餐,这样能看到不远处的江水。
“婉玲,我们有差不多三年没见了吧。”楼寒笙感慨道,算起来自从他去日本后,两人便再没见过。
“是啊。”辛婉玲看着江面上不时驶过的轮船,也有些感慨,随即笑着问,“学长,这几年在日本过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一个人自由自在,每天既悠闲又忙碌,也认识了一些新朋友。”楼寒笙语气轻快地回答。
“那挺好。”这次一见面辛婉玲其实就已经发现了,楼寒笙气质中那份沉重忧郁的感觉减少了许多,可能换了生活环境之后,他确实在试着慢慢走出那些伤痛的过往吧。
楼寒笙笑了笑,这一刻,他看着对面的人,不禁恍惚出神。
夕阳洒在辛婉玲身上,晕出一圈朦胧的光影,江面上吹来的风,拂动了她的发丝。楼寒笙感到如今的辛婉玲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成熟风韵,和他记忆中那个青春明媚恬静的少女明显不同了。
“学长?”辛婉玲见楼寒笙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出声提醒。
楼寒笙这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喝了口水掩饰,然后笑着问:“你呢,最近都好吗?”
“就……那样吧。”辛婉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目前的生活状况很难用“好”来形容。
即使辛婉玲没有明确表达出来,聪明如楼寒笙,也一眼看出了问题。顾及隐私,他没有过多打探,却已然猜到了大概。
之前他寄的那个新婚贺礼,一开始辛婉玲抱歉地说没收到,可没过两天,她又说找到了。楼寒笙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直觉没那么简单。
“对了,我听说你现在公司品牌做得不错。”楼寒笙知道辛婉玲不太想提及感情生活,体贴地岔开了话题。
提到公司运营,辛婉玲瞬间来了精神,她滔滔不绝地和楼寒笙聊起了品牌发展。接着两人从这一点话题延伸开来,聊到了各自读研期间的趣事,再到之前在F大的事情,最后又聊起了在南城中学的那些往事。
果然,人呐,一旦上了年纪,就不可避免地喜欢回忆怀念从前。
吃完饭后,两人在徐汇滨江绿地散了很久的步,之后楼寒笙开着亲戚的车送辛婉玲回家。在路上的时候,楼寒笙才得知辛婉玲和段承玉目前正处于分居状态的事。
抵达楼下后,出于礼貌,辛婉玲便邀请楼寒笙到家里坐坐,却不料正好让段承玉撞上了。
段承玉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楼寒笙从楼里出来,他的心情越发沉到谷底,亦难免胡思乱想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段承玉越想越痛苦,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灵。
最后,段承玉实在受不了这份煎熬,他狂奔上楼,行云流水地按开密码锁,直接冲进了屋子里。
辛婉玲正和楼寒笙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突然被闯入者打断了话题。她和楼寒笙同时看向门口,段承玉也看向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你来干什么?”辛婉玲煞是意外,也有点慌张,考虑到两人尚处于闹矛盾状态,她故意放冷了语调。
“我不能来吗?怎么,打扰到你们了?”段承玉怪声怪气地说,他走到辛婉玲和楼寒笙面前,冷冷地打量着两个人。
“承玉,好久不见。”楼寒笙的表情没什么波澜,他站起身,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段承玉并没有任何回应,他一见到楼寒笙,整个人便处于紧急戒备状态,就如同刺猬感受到威胁时,刺会全部竖立起来,形成一个防御姿势。
“你没听见吗?学长在跟你打招呼,你什么态度啊!”辛婉玲见段承玉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在爆炸边缘了,但此刻楼寒笙又没惹他,人家举止得体,她自然也不想段承玉太过失礼。
段承玉看向辛婉玲,眼眶不自觉红了,嘴角委屈地撇了下去,她竟然当着楼寒笙的面数落他!但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回了声“好久不见”。
楼寒笙见到这场景,不禁有点想笑。就好像那种小孩和父母闹了矛盾,这时候恰好有亲戚来了,小孩因为赌气不肯和亲戚打招呼,而父母非得让小孩礼貌招呼,小孩气不过却只能别别扭扭地听从父母的话。
三人这样干站着,实在尴尬。辛婉玲见楼寒笙杯子里的水快没了,便赶紧说:“学长,我给你添点水,你坐吧。”说完她压根不看段承玉一眼,直接去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段承玉和楼寒笙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更尴尬了。楼寒笙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又觉得他此刻可能还是闭嘴更好。
其实楼寒笙一直都知道段承玉将他视为眼中刺,曾经临去日本前与辛婉玲告别的时候,他情不自禁亲吻了辛婉玲的额头,这一点确实越了界,由此成为两人分手的直接导火索,他也很抱歉。
但除此以外,楼寒笙自认为其他时候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即使隐隐有过“挖墙角”的冲动,可出于道德,他没有实施,后来表白也是在辛婉玲分手单身的情况下。而被婉拒后,他亦没有纠缠,如今只是朋友般相处。
不过,楼寒笙能理解段承玉对他的这种敌意,毕竟爱一个人总会伴随着占有欲。而且他知道段承玉高一开始就喜欢辛婉玲了,想必是感情太深,才格外害怕失去吧。
很快,辛婉玲端着水杯走了过来,然后将杯子递给了楼寒笙。
段承玉见辛婉玲对楼寒笙如此殷勤,对他却不理不睬,心里十分不平衡,便如同孩子闹脾气般嘟囔着:“我也要喝水!”
“你不会自己倒?”辛婉玲挑了挑眉,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根本不管段承玉。
段承玉快气死了,他哼了一声,自己跑去厨房,猛灌了一大杯水,结果因为喝得太快差点呛到。随后,他又回到沙发处,开始死死盯着对面两个人。
辛婉玲故意不去看段承玉的表情,她旁若无人地和楼寒笙继续聊刚才没聊完的话题。而楼寒笙分明感受到了对面一股直射着他的寒光,却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于是就这样,辛婉玲和楼寒笙聊着天,段承玉则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三个人的画面,竟有种诡异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