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主管面上微愕，心下却不由荡开喜悦之情。
刚才问小康有没有问题，是觉得她会有不懂的地方，需要自己答疑解惑。没想到她却指出了藏品管理的纰漏。
不禁为自己先前因为她年纪小、老板又专门打了招呼而轻看她感到惭愧。
老板一向任人唯才，怎么可能没原则地照顾关系户呢？是他狭隘了。
“袁主管，这层暂时没有别的问题了。那我到楼上的书画厅去了？”
主管回过神：“我跟你一起过去。正好那边有客人，你跟着顾问好好学习。”
走进书画厅，收藏顾问正站在一幅画前面，给背对着两人的客人作着介绍。
康涟洏看着那人的背影，莫名觉得熟悉。
走近一看，果然见过。是那天那位汪部长。
心头顿时疑惑：才见过一面的人，怎会有如此反常的熟悉感？
汪部长转脸看到她，倒是挺乐呵：“康同学，好巧，又见面了。你在这里工作？”
康涟洏礼貌地打招呼：“您好。我在这边兼职。”
汪部长点点头：“不错。那等下就麻烦你带我四处看看了。”
“啊？”
康涟洏懵然，看了下主管和顾问姐姐。“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天供职，很多地方都不懂。专业性没法跟我们主管和代表相比。”
“没关系。相比较专业的商业语言，我更倾向于自然的表达。”
“汪先生有要求，我们一定满足。”
不待康涟洏再推辞，主管便应了。接着交待她：“小康，你要认真讲解，务必帮汪先生选到满意的藏品。”
随即和顾问朝汪部长浅浅鞠了躬，便离开了。
康涟洏眨眨眼，对汪部长说道：“既然您坚持，那我就尽力而为了。不过，如果您对我的工作表现不满意，请您只投诉我一个人，不要迁怒艺廊。”
汪部长微笑着颔首。
小姑娘有担当，是个优秀员工。宋家那个小子，眼光高是高，倒也精准。
接下来，康涟洏便迅速调整好状态，实力演绎从艺廊兼职工到专（某）职（宝）顾（客）问（服）的转变。“汪先生，您的意向藏品有哪些？是送人还是自己欣赏？有没有更具体的要求？”
汪部长沉思了片刻。“是送给一个小辈的生日礼物。女孩儿，跟你年龄相仿。”
“那么，她喜欢哪方面的古物呢？”
“我也想知道，她喜欢什么。。。”
短暂失神后，汪部长朝康涟洏笑笑：“抱歉，想起了一些旧事。”
康涟洏也笑，指指他刚才看的画。“您看中了这幅画？”
汪部长回道：“我觉得还不错。但是像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儿，不知道会不会喜欢。比如你，会被这幅画吸引吗？”
康涟洏想了想，“刚才顾问已经从专业角度给您作了讲解，我就不多余献丑了。单从个人观感而言，如果收到这份礼物，我应该不会太惊喜。”
“哦？方便详细说说吗？”
“每个女生性格爱好都不一样，对于画的内容和风格肯定也不同，这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她们可能都不会认为这些小补丁美观。”康涟洏边说边指着画上面的印章。
原画线条简洁，多有留白，正是它的精髓所在。偏偏被实实在在地压了数十个大小、形状不一，但存在感绝对强烈的印章，不能说破坏神韵，只能说喧宾夺主。
汪部长哈哈一笑：“乾隆确实喜欢乱盖章。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画不适合买来作礼物了。”
“但收藏还是有价值的。毕竟主观上觉得影响视觉，不妨碍牛皮癣的权威鉴定对文物起到的客观保护作用。”
“牛皮癣？”汪部长好奇。
“是考古圈里的年轻人对乾隆爷的爱称。乾隆，绰号‘盖章狂魔’，小名‘爱新觉罗?牛皮癣’。”
“哈哈哈！很贴切。我又长了见识啊！”汪部长笑得真情实意，胸中的哀伤之意也淡了一些。“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好物？”
康涟洏想了一下，“您还是倾向于乾隆朝的藏品吗？”
“也不一定。其他的，合眼缘也行。”
嗯，懂了，就像女孩子找对象，要有感觉的。
康涟洏礼貌微笑：“那您对瓷器有爱好吗？乾隆朝的瓷器繁盛，色彩丰厚富丽、十分接地气，跟朝气蓬勃的女孩子也很搭。”
“你直接说乾隆的审美‘农家乐’好了。这一点，我从我太太口中了解了不少。”汪部长又是一乐。
“那倒也不是。乾隆爷接受着那时候的顶级教育、拥有顶级资源，审美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只是相比较他的父亲雍正爷，会让人觉得没那么有距离感。而且文物折射历史，这也跟他们各自所处的时代背景相关。乾隆朝也有素雅清淡的瓷器，雍正朝更不乏鲜艳照眼的瓷器。”
“我太太也是这么认为的。”汪部长听得不由点头，“所以，你的推荐名单是什么？”
康涟洏憨憨一笑，露出皓齿。“雍正朝有一批特别少女心的瓷器，外观干净清新，色泽纯正高级，尺寸小巧可爱。既可以收藏，又可以日用。我觉得绝大多数的女孩子都拒绝不了。”
“哈哈，好，那我就看看，你的眼光准不准。”
“那您请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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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仙凡的总监接到大老板的电话：“新来的兼职人员怎么样？有没有犯错？”
他愣怔下，不敢置信。
来前专门叮嘱，来后亲自关怀。虽说小康是凭实力赢得他们的认同，但老板如此反常的平易近人，很难让人不心生八卦吖！
总监努力按下心内手舞足蹈的八卦小人儿，专业尽责地报告：“表现不错。下午汪先生过来，在她的推荐下买了一套藏品，并且给了艺廊最优评价。我按照标准给她结了酬劳和提成，就让她回去了。她说晚上有选修课，还要赶期末作业。小姑娘有能力又努力，很有前景。”
总监负责艺廊多年，又常年游走于各色大人物之间，不仅善于鉴物，更擅长察言观色。老板专程询问小康，他怎么能不多说点呢？
“我知道了。你们也可以下班了。”
收了线，宋凛川眸色深深。
从这次来看，他家小助理显然比安家的女儿能得汪部长欢心。不过两面，就能影响汪部长的想法了。
汪部长和他，一样有眼光。
宋凛川面上挂着嘲讽的笑，垂眸瞥见西服马甲下的一抹金色，抬手撕下，拎近了看。
小元宝还挺耐用，熨帖热烫，把他的肠胃捋得舒舒服服的，现在还热乎着。
谁破坏谁治理。
宋大少暗戳戳地想。
康涟洏的问候消息适时到达。
小助理：老板，那个暖宝宝真的好好用，我一下午都活蹦乱跳的。您用了吗？
宋凛川轻笑了声，手指飞灵。
送你一句：老板的事少管。好好上你的课。
康涟洏心里一咯噔。知道她要上课的事儿，这是真去问艺廊她的表现了呀。还以为之前是吓唬她的。
强装淡定地回。
--我没在上课。有个朋友临时过来，我请他吃饭呢。
财神爷：烧烤？
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不想活了，连着吃刺激食物。
康涟洏呲牙。
--不是。他不能吃辣，也不让我多吃重口味的。我们只点了清淡的家常小菜。
看来关系匪浅，还是个异性。
宋凛川冷哼，同时回过去哼气的表情。
这是几个意思？
康涟洏一时猜不透。
继续淡定。
--老板，明天我去村里收麦子。后天下午没课。（星星眼小黄脸表情）
财神爷：那你可以休息一下了。真羡慕你。不像我，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
老板为何又讲冷笑话？难道总监对自己的评价不好？
康涟洏又发了几句关心的话，再加上鸡血社畜表情，那边也没再回应。
“怎么了？脸垮得双下巴都出来了。”
叶钦泽打趣着，将鱼片放进她碗里。
康涟洏立刻瞪他：“谁双下巴了？我那么瘦！就算双，也是双的眼皮。”
“是是是，你是纤瘦的双眼皮小仙女。不过不能再瘦了，不然飞走了怎么办？”
叶钦泽陪着笑，又往她碗里夹了猪肝。
康涟洏自恋地乐呵了几秒，又愁云惨雾地捧住脸。“唉，兼职真是太不稳定了，多是朝不管夕的一锤子买卖，收入没法固定下来啊。”
叶钦泽放下筷子，“涟涟，你已经很棒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不说别人，就是我，现在已经正式工作了，月收入也比不上你啊。”
“那可不？你那是死工资，我可是资深销售了，提成杠杠滴。”
康涟洏瞬间就嘚瑟起来。接着又皱眉：“钦泽哥，你不用特意过来陪我过节的。你看，我也不想给你报销，也不乐意请你吃饭，也没时间陪你。而且今儿也不是端午正节。这笔买卖，怎么想都不划算。”
“小财迷，什么都当生意做。”叶钦泽笑着摇摇头：“我真不是特意来看你的。这不有研讨会么？”
“那你科室还挺闲哈。半个月之内，能放你出来参加两场研讨会。”
“医院清闲不是好事吗？说明大家都健康。你今年不回家过节，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亲眼看看，怎么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