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好你个康品禄，为了这个小白眼狼，竟然打我！”
康母眼睛一瞪，扑上去就开始捶打丈夫。
康父板着脸不动，垂下的手悄悄地摆动，示意康涟洏先撤。
康涟洏转身要走，就看见走到门边的中年女人。“霞姨，你怎么来了？”
是叶钦泽的母亲。
叶母自然瞧见了一家三口的混乱，以为是平常的小口角，便笑道：“虽说‘打是情，骂是爱’，但也不能当饭吃啊。你们两口子饿一顿没事儿，涟涟可不兴饿着。她劳累了一上午，下午还要接着忙。”
康母停下动作，僵硬地回笑：“正准备做饭呢。要不你把钦泽叫过来，咱一块儿吃？”
这个时候，她还是要面子。
“还是你们去我家吧。我都做好了，特意来请你们的。一来庆祝钦泽和涟涟上午拿了名次；二来庆祝涟涟转了专业，能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三来要你们帮忙陪个客人--”
“什么专业？你换专业了怎么不告诉我？你个死丫头，你是不是换到那个掘死人墓的专业去了？！”
康母忽地拔高嗓门厉声尖叫，仿佛被人戳中了死穴，看着已经平和下去的情绪再度激动上来，鼻翼翕动、眼球瞪得直往外凸，比往时发火时更激愤。“我非得把你的手打断，看你拿什么去挖！去考古！”
她说着便随手从康父先前丢在地上的工具里抓了柄扳手，朝康涟洏跑过去。
叶母反应过来自己说秃噜嘴了，连忙和康父一起拦住她。“心念心念，你听我说，不是转专业。我听钦泽说的，叫辅修，学的是管理。涟涟以后不是要开药店吗？得会管店啊！那个，我家客人还在等着，我先带涟涟过去帮忙招呼着。”
说完就拉着康涟洏出了门，远离她母亲的风暴圈。
走到叶家门口，康涟洏忽地开口：“霞姨，你是不是知道些我家的秘密，跟我有关的？”
“啊？我不清楚呀。”叶母被她微沉的脸色怔住，“我顶多就知道你母亲十分反感跟考古有关的东西。”
“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具体不清楚。大概是觉得不吉利吧。你妈也是为你着想。”
“好，我明白了。”康涟洏牵了下嘴角，朝叶家虚掩的院门看了眼。“客人应该是位年轻女性吧？我家这情况，估计也不方便陪吃陪聊了。我就不进去了。”
叶母被堪破了心思，面带赧色地笑笑：“那你找个凉快地儿待一会儿吧。等你母亲气消了再回去。别忘了吃点东西。如果身体不舒服，记得吃药。”
“好。”
康涟洏笑着应了声。
虽然因为钦泽哥的关系，霞姨对她有所防备，但总体上还算个挺温情的长辈。如果母亲能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她以前的想法。经过方才那一遭，她什么想法都没了。现在只想搞钱。
在小店里随便吃了份泡馍，康涟洏看了下时间，打算给爸爸发个信息问问情况。
正要打字，叶钦泽的语音电话就进来了：“涟涟，你在哪里？”
“十字街口。怎么了？”
叶钦泽深吸了口气，喉音低沉：“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你答应我不激动，我才告诉你。”
“好。我会冷静。你说吧。”康涟洏轻轻拧眉，心上慢慢压下沉重的石头。
“康叔受了点伤，送到了市立医院急诊，马上要进手术室。”
“你，你说什么？我爸怎么会受伤？伤到哪里了？”
心口的石头滚开，康涟洏再也控制不住心慌，语带哽咽。
“你不要着急。情况不是很严重，但要紧急手术。你就在街口等着，严旭在家，我让他去载你。”
严旭是叶钦泽的发小，在街口开超市。
“好。我知道了。”
康涟洏拿手背擦过眼睛，从包里拿了药吃，努力稳住情绪。
都要紧急手术了，怎么可能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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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叶钦泽接到康涟洏，一边把她带往手术科，一边跟她说她离开家后的一系列变故。“康婶不信我妈的话，叫骂着要追打你，被康叔拦下。她便转而打骂起康叔，抓着什么东西都往他身上招呼。我到的时候，康叔的手指已经落地了。。。”
康涟洏想象了一下那个鲜血淋漓的画面，简直撕心裂肺。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哭，更不能崩溃。“钦泽哥，谢谢你。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创伤骨科开通了绿色通道，主刀医师是我的研究生导师。现在团队正在进行术前检查、确定方案。再有十分钟，应该就能结束。待会儿你就听福老师和护士安排。”
叶钦泽注视着神色凄怆的女孩儿，忍不住用力抱住她。“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只抱了一下就松开，往前方看了看，似乎在顾忌着什么。“我妈和康婶就在前面，有事大家可以一起商量。”
康涟洏微垂眼眸，“那我先不过去了。等我爸手术之后再说。”
万一母亲见到她又激动起来，甚至把父亲受伤的事怪到她头上，两人再度发生争执，还怎么顾得上父亲？
“涟涟，涟涟你来了。”
康母打眼瞧见两人，连忙小跑过来，衣衫凌乱，满脸泪痕。“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在气头上，随手抓了东西，不小心按到了锯子开关。你爸也不躲，就那么抬手挡上来。。。”
康涟洏被叶钦泽揽在身后，神色淡漠。“知道了。”
“真的，你相信我。我当时应该是发病了，才会神志不清。钦泽看见了的，不信你问他！”
康母窘迫地搓着手，神情又惊又怕，对女儿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卑微。
一旁的叶母说道：“涟涟，不管事实什么样，现在你爸最重要。你们娘俩都冷静一下，商量商量接下来的要紧事吧。”
“没什么可商量的。”康涟洏冷冷地盯着母亲：“妈，你比谁都清楚手对爸爸的重要性。现在我只希望手术顺利，爸爸的手能恢复原样。所以接下来，一切都由我作主。你要是没意见，可以留下来帮忙。如果不愿意，就先跟霞姨回家。”
“我没意见，没意见，我都听你的。”康母毫不迟疑地点头，仿佛有了主心骨。
事实上也是如此。家里的事情都是康父和康涟洏在操持，康母一直被照顾得很好。若她没有自苦，也算无忧无虑了。
康涟洏不再多言，到了等候区就坐下闭目养神。她今天已经过度消耗了精力，必须抓紧时机休息。
十分钟后，康涟洏和叶钦泽到了福医生的办公室，听他通报父亲的状况。
四根手指几乎从根部切断，情况不可谓不严重。续接手术需要很长时间，并且至少要两班医生。
“不过这都在我们的技术范围之内，不用太担心。现在最要紧的是准备相关费用，从手术费到护理费，可能得一大笔钱。”
福医生推推眼镜，看看叶钦泽，又转回康涟洏，目光隐含怜悯。
他的得意门生屡屡跟他聊起的这位邻家小姑娘，是个坚强又可怜的孩子啊！
“需要多少钱？”康涟洏平静地问。
只要爸爸的手能救回来，其他都不是问题。
福医生报了个数字。
康涟洏听后，怔了几秒，随即笑道：“我知道了医生，我会尽快准备好钱。我爸爸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确保你父亲能最大程度地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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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父的手术定在两个小时后进行，预计要做十个小时左右。
签完同意书，康涟洏的大脑就围绕一件事进入高速运转状态。
搞钱。
虽然她拍着胸脯跟医生说了，钱不是问题。
但问题是，没有钱。
不说后期的养护费、误工费、违约费，单是手术费和前期观护费，就要二十万。
母亲已经将她的私房钱全部拿了出来，但杯水车薪。
康涟洏不担心她会有所保留。因为她本就没有固定收入，也管不了家里的钱。自己有点闲钱也留不住，全拿去填二叔父子那对无底洞了。
况且虽然她不喜欢自己，对父亲却有真心。居然破天荒头一次找二叔要钱。二叔不知被她的言行惊到，还是怕自己再去闹，居然痛快地把另一半收成钱全转给了自己。
剩下的手术费在自己的七拼八凑和乡亲们的帮助下，勉强凑了四五成。。。
其余的费用，是去借高利贷，还是抢银行比较快？
康涟洏紧皱眉头，思绪在违法的边缘试探。
熟人里面，也没谁很有钱。。。
江特助！
康涟洏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她的直管上司，应该多少讲点义气的吧？
没有时间纠结那点自尊心，康涟洏立刻给江特助打去电话。
如前几日一样，江特助在尽职尽责地为老板出（苦）谋（逼）划（加）策（班）。不同的是，这次他倍儿明白老板心情不好的原因。
说出来不仅令人觉得不可思议，还有些丢人。
没收到康助理的大红包。
为了能早点休息，他硬着头皮安抚老板：“依照康助理的性格，为了复赛的效果，她一定会发后续视频求建议的。如果她没发，可能是有突发情况，一时无暇。绝不会许诺了又反（抠）悔（搜）。”
“她不抠搜还是她吗？”
宋凛川冷哼，视线第N次从客轮结构图溜到手机上，散出无声的担忧。
就她家那情况，能出事的地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