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咸鱼
解哪个约？为什么要爬山才能解？
又不是解登山绳。
康涟洏拽过手机准备发微信，扒拉了半天通讯录，才拍着脑袋恍然大悟。
昨天她删人删顺手了，一股脑儿地把跟大老板所有的社交联络都掐断了。
拉黑一时爽，一直拉黑一直爽。
放是不可能给大老板放出来的，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康涟洏丢开手机，开始在邮箱内容框里输入。
【解哪份约？】
【恋爱契约。】
那边回得很快。
【为什么要去爬山？】
【不想付违约金。】
【那为什么要去爬山？】
【山里有你一直想知道的签约原因。】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但我不想付违约金。】
【我不要违约金了。】
【我不相信你。而且，了解甲方全部意图也是乙方的义务。如果你不了解，你要付我违约金。】
诡计多端的宋扒皮。
康涟洏咬牙，把键盘戳得咔咔响。
【宋总，建议您下雨天非必要不出门。实在要出去就选中午。不然您早晚挨雷劈！】
【建议得很好。下周末天气晴好，正适合爬山。】
宋总从善如流，虚怀纳谏。
康助理深呼吸，缓吐气。
【知道您的秘密后，我会被灭口吗？还能回来吗？回来后还是原模原样吗？】
那边静了几秒，好像卡机了。
【我杀人的费用很高，你出不起。】
【以后少看恐怖片。】
【好的。以后都推荐给您看。】
康助理从善如流，欣然受劝。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一定。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康涟洏切出一个界面，视线在两份合同之间逡巡。
【我要同时解除兼职合同。】
宋甲方再次卡机。
【康涟洏，你知道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吗？】
【您不知道啊？正好我给您演示一遍。免费。】
【那我要看视频。】
看个洛阳铲。今天的视频还不够你看的吗？
康涟洏纤指与白眼一起翻飞。
【宋总，恋爱契约解除后，兼职合同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这一点，不用我明说了吧？】
【那你明说看看。】
【您这样就没意思了。】
【你不想赚钱了？】
【没意思。我想摸鱼，躺平当咸鱼。】
【那你的梦想呢？】
【咸鱼不配有梦想。】
【咸鱼梦想翻身。】
【翻身还是咸鱼，而且两面糊。】
【...】
【等爬山回来，我会考虑。】
【谢谢宋总。祝宋总财源滚滚，长命百岁。】
关掉电脑，康涟洏定了定神，露出一个乐观的笑容。
宋大佬都愿意考虑了，她还要啥自行车？
* * * *
周末一早，康涟洏穿着加绒运动服走出宿舍楼，被迎面扑来的凉风冻得一激灵。
她抬头看看天。
蓝天白云是蓝天白云，冷也是真冷。
城区都这样，山里肯定更难受。
宋美艳那个大冤种，大概是想给她冻憨憨，好乘机忽悠她再签下不平等条约。
说冤种冤种就到。
手机传来新到邮件的提示音。宋凛川已经等在了校门外。
大老板善于利用一切条件达到目的。不过一两次，就习惯了用邮件聊天。
面前经过几名女生，衣着单薄时尚，妆容精细，浑身散发着芳香。
是表演系的学生。
康涟洏看看邮件又看看她们，猫儿眼一亮。
她边走边回邮件。
【你开的什么车？】
【黑色奔驰。很普通。】
【太普通了，我认不出来。】
【...】
【你在车顶放瓶饮料吧，我就能找到了。你那儿有什么饮料？】
【斐济水。】
这个好，够贵，应该会吸引不少人。
【好。我五分钟到。】
十分钟后，康涟洏目送第十五个搭讪者笑脸迎上去、丧着气离开，缩回凑在墙缝前的脑袋，去食堂买了个肉夹馍。
她慢悠悠地踱到车边，甜丝丝地跟戴着墨镜和口罩，脸色比车身还黑的男人打招呼:“老板早，天气好好，您的心情也很好吧？”
宋凛川摘下墨镜，勾唇浅笑:“非常好，甚至还喝了口小酒。”
“啊？开酒不喝车，喝车不开酒吖！”康涟洏马上凑近他的唇，用力嗅了几下。
还真有股淡淡的酒味。
宋凛川知道自己被这丫头耍弄了，原本想吓吓她，但垂眸瞧见她近在咫尺的嫩唇，脑子就断片了。“所以等下你开车。”
算了，不跟她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您的司机呢？”
康涟洏四下里张望。
现在两人处在“分手”边缘，不是上司下属关系，她才不要给他当免费司机。
宋凛川取过钱包，将里面的粉票票递到她眼前。“呐，代驾费。”
“哎呀老板，咱俩谁跟谁，您怎么这么见外？”康涟洏刷地拽过钱，狗腿地递上食品袋。“您还没吃早餐吧？我特地给您买的。免费。”
宋凛川瞄了眼，“喝的呢？”
“水啊。没有什么比水更健康的饮品了。”
康涟洏把车顶的水拿下来。
“扔掉。”
宋凛川立刻皱眉。
“为什么啊？这多贵。浪费。”
康代驾带着不解神色的脸那叫一个欠捏。
“不然卖给你？”宋凛川眉梢微挑。
咚的一声，康涟洏将水丢进了垃圾桶。
爱要不要，反正又不浪费她家的。
车子启动，宋凛川打开食品袋，瞪了里头的肉夹馍半分钟。“你平常都吃这个？”
“嗯。有时候还会加点金箔。”
宋凛川举起肉夹馍，试探性地咬了一口，眉心渐渐展开。“你家乡的食物，味道还不错。”
还真吃啊。
康涟洏暗自嘀咕。
“那当然，我家长可是美食大省。不像首都，美食荒漠。”
“那你学校里，家乡的美食多吗？”
“挺多的。其他地方的美食也多。我们食堂里的小吃摊，比外面夜市的都多。学校水平不行，总得有能吸引学生的地方吧？”
宋凛川顿了下，似乎被噎到。
他重新拿了瓶水，一连灌了好几口。
“大学里怎么那么多小摊小贩？比小学门口多多了。”
一定是因为今天换了新车，他不喜欢，所以异常话痨。
“哦，老板们说了，他们家吃的不卫生，不能给小朋友吃。”
“咳咳...”
宋凛川被呛得脸颊绯红，双眸溟濛，比平时更加惑人。
康涟洏终于撇脸看他:“老板，您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还跟小朋友似的，竟然会呛到。”
说着已经腾出右手，干脆利落地扯过他手里的食品袋扔进车载垃圾桶，再替他捋背，顺便蹭掉手上沾的油汁。
宋凛川平静下来，闭了闭眼。“康涟洏，你是不打算跟我好好说话了？”
“您想多了。您家财万贯魅力无限，我尊敬您还来不及呢。”康涟洏收回手，正视前方。“只不过我精力有限，好好开车和好好说话只能做一样，您见谅。”
“行。你先好好开车吧。”宋凛川突然笑道。
那宠溺的语气，听得康涟洏心里一毛。
完球，她好像摆烂过了头。
然而，摆烂让人沉迷。
几分钟后，她打破车里的死寂。“老板，我想听歌，可以吗？”
“怎么？听歌不影响你开车？”宋凛川冷哼。
“当然不影响，我又不会跟歌曲吵架。”
宋大老板黑着脸点开平板看文件。
“咦？怎么操作的？”
康涟洏摸了半天没摸到点歌台，向大老板发出求救的讯号。
“不知道。”大老板头也不抬。
“这不是您的车吗？”
“家里没这么便宜的车，早上随手买的。”
“...”
康代驾吸吸鼻子，想随手给大老板丢出去。
又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搞定。
动感的乡村非主流重金属音乐顿时响彻车厢。
一首接一首，让人想原地蹦迪。
中间还夹杂着女孩子的口哨声与撕心裂肺的跟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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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奇妙山脚下停住，康涟洏掏着耳朵从驾驶座下来，对着满眼青翠做眼保健操。
妈耶，这魔音也太可怕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吖！
“没想到康助理喜欢这种音乐，品味很独特。”宋凛川走到她身边，一派清爽泰然。
康涟洏撇脸看看他，有点想口吐芬芳。
看在这么美的山景的份上，算了。
她活动着身体，问:“目标地点在哪里？要走多久？超过半个小时的话，我要坐缆车的。”
宋凛川扬了扬下巴，“先走一会儿热热身。山里湿气大，这个时节气温也低。不活动开身体，回去容易生病。”
知道你还让我来。
康涟洏明目张胆地翻白眼:“宋总，今天是您要求我过来的，相当于占用了我一天的有效时间。俗话说，时间就是金钱。”
宋凛川轻笑:“不是要做咸鱼吗？昨夜睡在水里，所以又变成鲜鱼了？”
“那也得先把必须要确认的事情确认了，才能了无牵挂地晒干干啊。”
“确认什么？”
“确认我的身--”康涟洏对上宋凛川渊幽的眼眸，顿了下。“确认我身家过亿，才能安心躺平。”
心道宋美艳果然不安好心，打着套她话的主意呢。
“那你不是已经在梦中了？还需要躺平？”
宋美艳不但不安好心，还专扎她心。
康涟洏拽紧书包带，才忍住朝他抡过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