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困
“所以,你们感谢的态度就是怀疑我所赠送设备的效果,并且想拿我的人来试验?”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吧。
从看见宋凛川的脸起就默默垂下头的几名医护互视两眼,先前扬言要抽血的白大褂清清嗓子,低声开口:“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不必非要做血检。我们过来,主要是给您清理伤口。”
宋凛川摸了下脖子,视线瞥向身后。“不用,谁破坏谁保护。”
随即转向陈局,“我相信民警们不存在滥用职权的主观故意。这就说明,我家代驾有酒驾的可能性,需要做血检。不过,她昨天才抽过血,身体状况又特殊。等下再抽血,是不是会涉嫌故意伤害呢?”
陈局:“......”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哎呦,还真是忙中出乱。”
在陈局的眼神压迫下,安队长硬着头皮打破静寂。“李雄那小子一边冒着大雨在外面执勤,一边惦记着报告清楚康小姐的事,摔了一跤。人受了点轻伤,手机也摔出了毛病,消息这会儿才到。”
他举起手机,亮出里头的图片。“这是康小姐的酒精测试数据,完全没有问题。当时大概是有人看花眼了,这才严格依法办事。”
“原来如此,还真让人掐了把汗。我就说,这孩子不是违法闯祸的人。”
汪则洲终于不再旁观,淡笑着拍了拍康涟洏的肩。“不过以康康目前的状况,不适合再开车,也不适合跟复杂的人待在一起。不然回头你茹姨教育你,我也是不敢劝阻的。”
康涟洏抬眼看他,双眸闪出水光:“汪叔叔,我...”
汪则洲这是在向她释放信号,想帮助她。他精敏锐利,看出了她跟宋凛川之间的龃龉。
“没事了。我先送你回去,其他的改天再说。”汪则洲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安抚,让秘书先带康涟洏去车上。
宋凛川望着毫不犹豫离去,根本不多看他一眼的女孩子,下颚微沉,眼皮上抬,神情格外瘆人。“汪部长,您这是何意?”
陈局“恰好”来了个紧急电话,飞快地带着其他人走远了。
汪则洲的脸色也黑沉下来,严肃道:“康康是个好孩子,竟然被逼得用这种方式来自救。宋凛川,你行事未免太过嚣张!”
“这是我跟多金的事,不劳您费心。您与多金少有往来,深夜里当众把人接走,恐怕要遭人诟病。”
“你倒是考虑周到。无妨,我已经让人送你茹姨过来了。她一向喜爱康康,也得康康信任,想必有很多话说。”汪则洲含笑道。
宋凛川眉心紧锁,唇锋更见寒冽。“茹姨身体不好,见到多金,不会更忧心吗?”
“为什么小婳看到多金会担心?她有什么难事吗?你这么关心她,不应该为她解决所有问题吗?”
汪部长的灵魂三连问让宋大少微微垂眸,心下直发虚。--或许,于多金而言,他就是最大的问题。
“汪叔提醒得是,我应该更加关注多金的安全。类似她深夜坐着陌生车辆在我眼皮子底下离开的情形,不可能发生。”
宋凛川看了眼手机,望向窗外的院子。
三四辆大型越野驶进院里,漆黑方正的车身隐入夜色,如蛰伏的兽,随时会腾起扑杀。
华特助从其中一辆车上下来,带着几名保镖走到汪则洲的车旁边,跟他的秘书交流起来。
不过交流明显不畅,两人没说几句就面色不忿,两边的保镖们更是互指推搡,看着就要打起来。
“凛川,你这是什么意思?”汪则洲嗓音低沉,压着愠意。
宋凛川笑了笑:“汪叔,于公于私,您都是值得我敬重的长辈。但您毕竟年岁渐长,操心太多,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怕不会影响您的清誉。”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觉还算老当益壮。”汪则洲被气笑了:“你刚才说提醒,我倒是又想到些事情。你和安家女儿的婚约不用履行了,跟我家妲妲又该何去何从呢?在你们的关系没有捋清的情况下,你认为我与小婳会对你和康康的事袖手旁观吗?”
宋凛川抬眼望进汪则洲坚定的双眼,颇感讶异与意外,不觉皱眉。
诚然,他当时有意让多金接近汪家人特别是茹姨,以分走他们对安潋滟的注意力,稀释茹姨对安潋滟的爱意。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多金凭实力赢得了汪家人的关注。
只是没料到,汪叔与茹姨竟对多金如此上心,甚至会主动提起往日讳莫如深的话题。
这固然是好事,却也会阻碍他和多金在一起。
他屈指敲了敲玻璃窗,看着里头映出的冷艳面庞。“汪叔,妹妹回来后,知道自己的婚事成了一桩买卖,还是一次没谈成、要二次乃至多次商谈的那种,你说她会不会伤心气恨?”
汪则洲目光凝重,静静地看了他数秒,缓慢地点点头:“你这样也好,我就放心了。”
“多谢汪叔理解。不早了,您快点回去吧,免得茹姨担心。”宋凛川神情松缓地笑了。
说完就抬腿往外走。
“不过今晚你不能带康康走,我不放心。”
宋凛川顿步,转身望见汪则洲掬着笑意的脸。“妲妲的婚事,我都能当成生意做。康康的话,应该更没问题。”
-
汪则洲的车驾宽敞舒适,暖气打得恰到好处,康涟洏窝在里面,昏昏欲睡。
就在她坐进车里后不久,陪在汪叔叔身边的陈局便带了众人离开,脚步快得好像身后有吃人的虎豹追赶。
里面的氛围应该是紧绷的,她的神经也在紧绷着,但又莫名安心,不觉放松下来,心里甚至对汪叔叔生出股孺慕之情......
车门忽地被拽开,凉雨夹着寒气铺面而至,冲跑了康涟洏的瞌睡。
“你怎么还没走?”康涟洏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冷得还是被他吓得。
宋凛川下意识动了下身体,替她挡住风雨。
脸色却又阴沉得像要掀起狂风暴雨,“康涟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真以为汪家比我值得信赖,能成为你的靠山?”
“不知道,我不是喝多了嘛。”康涟洏晃晃脑袋,把戴着戒指的手递过去。“你再不把你的东西收好,我真给卖了啊。这要是给定个限制行为能力,你就钱戒两空了。”
宋凛川看着她的手,倏地扣住腕子拖近,狠狠地亲上她的手背,甚至故意露出牙齿,将白嫩的肌肤刮红磕破。
“你神经病啊!”康涟洏吃痛,却挣不回手腕,马上挥出右手。
下一秒又被宋凛川捉住,直接捏着后颈拖到身前,唇齿贴在她的颈侧。“没错,所以不要惹我。”
康涟洏瞧见他眼底的猩红,无声地缩了缩脖子,透过他的肩膀往外张望。
宋凛川垂眸看她,松了松手上的力量,呼吸更重,想爆发,又勉力隐忍。“你室友们的毕业事宜都进行得如何了?”
??
怎么突然关心起铃铛她们?
康涟洏有片刻怔然,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对男人怒目而视:“你威胁我?!”
“怎么会?那你不是要担心得睡不着觉了,还怎么美美地拍照?”宋凛川以指节轻触她的脸蛋,听到身后警告意味浓厚的脚步声,随即将压在她唇上的双唇稍稍移开,落在她腮边。“明天见。”
对,这不是威胁,因为他不是嘴上说说。
康涟洏拧眉沉思,面色沉重。
汪则洲神色莫测地看着宋凛川的车驾驶离,坐进后座,轻唤她:“你不用担心,我刚才简单跟你茹姨说了情况。今晚开始,你先去家里住,等跟那个兔崽子的问题解决了,再考虑其他的。”
康涟洏看着他,眼中溢出感激之色,却没有说话。
“怎么了?没事,别害怕。”见她面色惨白,汪则洲心里一阵酸涩。
康涟洏摇摇头,拿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然后举给他看。
汪则洲看见内容,双目挣大,眉心隆起,现出明显的怒意。
他低头看了看女孩子指间的戒指,也取过手机,打字回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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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康涟洏回到宿舍,包里装着取下来的戒指。
如她所猜测,宋狗比在戒指里装了窃听和定位系统,生怕她跑了。他心狠手硬,以室友的前途命运要挟,掐准了她的七寸。
他也预料到,自己不会向汪家寻求荫庇。
不过只猜到了一半。
她不会躲在汪家后面,但会拜托汪家出手,让她身边的人不至于受连累。
这样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跑--
“跑什么呀?女主到底跑什么呀?!”专心盯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的姚作家忽地嗷嚎一声,扭头瞪向康涟洏:“城堡豪车如玩具,珠宝包包像买菜。怜儿你说,女主到底跑什么?!”
康涟洏被她吼得一激灵,下意识看看其他两个空荡荡的床位。--幸好铃铛她们忙着跑实习没回来,不然脑子都能给蛋黄摇匀了。
她走过去,趴在姚黄肩上,戳戳她屏幕上的读者评论。“你看看你自己把人家怼的。”
一溜排的读者不明白女主为什么非要逃离霸总,在底下吐槽女主矫情做作或者欲擒故纵,被姚作家反唇相讥得恨不能分分钟离婚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