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张
不多时,练功院便热闹起来
本因着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师父们都拘着弟子们,私底下休息的休息,开小灶的开小灶,山庄内那几个平日里人满为患的练功院都空旷起来。
阿顾那句面向全山庄的话一出,一传十,十传百,顿时练功院变得格外拥挤。
陆伍这回走在路上可不像之前觉得那样山庄冷清了,众人微妙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就是他吗?”
“打过了他,就能和顾缃女侠的弟子对招了?”
“看你那花痴的样子,只是顾缃的弟子而已,功力怕还不及顾缃女侠的一只手。”
“即使是弟子也很值得一战,顾缃女侠当年可是十六连胜夺得魁首,狠狠打了那年说褚公子不在傲云山庄就无人可敌的那群人一巴掌,那是何等风光!”
阿顾晚他几步进来,刚一踏入院子的石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如果说刚刚看着陆伍的目光还带有一丝隐晦,那看向阿顾的目光,简直就是冬日里饿极了的狼群盯住了一只其中的小羊羔。
但阿顾哪里是小羊羔,她是草原上最能打的猎豹,在低谷时期捡了一只被人小看的小猎豹。
现在小猎豹上台了。
“你去。”陈景仁一把抓过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弟子,院内来围观的弟子们越来越多,弟子们有秩序地将中间空出一块空地,陈景仁左看右看,将自己手中的那名弟子推搡前方,阴沉地说道:“你去探探他的底。”
陆伍神态自若站在中间抚摸自己的配剑,回想起临出门前阿顾对他说的话。
“一把剑足以了。”阿顾抱臂倚在门口,她很爱做这个动作,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点都没有先前遇到她时紧绷的状态。
“我......”陆伍刚刚张口,阿顾伸出一只手,隔着他的手握住他的剑柄,替他拔出了剑。
剑锋闪光,陆伍只感觉得到一股温热在覆在他的手上,隐隐有力牵引着他的内力。
“不要紧张。”阿顾握着他的手极稳,见陆伍双手渐渐缓和,她才放下,接着说道:“你底子不错,只是差一些和人对招的经验。”
阿顾一语中的,陆伍虽是自小练武,但多是和自己的习武师傅练习,家中能和他对阵之人,除了师傅便只有同样自幼习武、天资聪颖的二哥,但二哥长住边关,见面并不算多,因此几次交手都在幼时,以他被几招撂倒后哄孩子般的对阵几次结束。
可以说,他长这么大,只有上次和阿顾对阵镖师的那次,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对招。
习武最忌圈地为执,画地为牢,只一昧的看自己并无益处,易如井底之蛙般看不到更为广阔的天地,也自然不能自我反省,与时俱进。
陆伍缺一个认识武林的机会,阿顾便给他这个机会。
要想和我打,先过他这一关吧!
“我我......我是北长老弟子,李双喜。”那被陈景仁推出的弟子一咬牙一跺脚,首当其冲作为挑战的第一人,双手抱拳对陆伍鞠了一躬,报上名号。
“在下陆伍,请多指教。”陆伍学着他的样子,也抱拳回答道。
两方拉开距离,摆出对阵的姿势,亮出剑来。
陆伍的剑一如他本人,简洁大方,亮堂正直,剑身看似普通,却是通体一顺,剑身无倾斜,丝毫不会出现一头重量不均的样子,可以看出工匠费了极大的工夫锻造,剑身简洁,看不出身份和来处,一些懂行得开始窃窃私语,不懂得开始问东问西。
李双喜亮出剑时却也是让陆伍有一丝惊讶,他的剑身寥寥几笔刻出虎纹,在阳光下映出粼粼光线,如一头猛虎突袭,令人眼眩。
微风一动,李双喜先出手了。
李双喜身手敏捷,绕过陆伍正面,剑锋向他腰际勾来。
陆伍猛然后撤三步,步子虽撤,剑却是唰唰几下,端的全是进攻的招式,三步后,他又逼身向前,以快打快,快的李双喜敏捷的身躯挪不出步子来似是而非的绕来绕去。
一时之间,周围寂静无声,只听剑剑之间叮叮当当声声不绝。
要论起快,谁人的剑能比得上阿顾的剑快?虽说先前阿顾用大剑与他交手数回,他也暗地里琢磨过对快刀快刃这类如何应对之策,对上李双喜这等速度,陆伍还是游刃有余。
陆伍引着李双喜出剑越发的快,势若闪电之间,他突兀地将剑急送而至——
“糟糕!”有弟子暗自叫道:“这姓陆的,跟李师兄拼速度,是疯了吗?”
李双喜侧步一闪,看着急急送来的一剑心中窃喜,想到这陆伍果然急性子,这就忍不住急于进攻了。他的虎纹剑隐隐透出剑气,以他自身的身躯作为隐藏,暗地里搓起剑气来。
陆伍隐约感到剑气灼热,上身后仰,躲过那起招的第一式。
这剑身一旦覆了剑气,连招会加大剑气的力度和杀伤力,但一旦被中断连招,体内的内力也一并岔行,比赛会直接判输,在外面怕是直接就会落个身首异处。看来这李双喜认为自己赢面极大,启出剑气,既是想赢得漂亮,也存着打出一份名声来的想法。
哼,心思可真不少。陈景仁冷哼道,心中不忿。
眼看着李双喜的连招已到了第五式,周围弟子开始为陆伍捏一把冷汗。
李双喜所运剑气已隐隐现出微弱的橙红色,再不打断,后续难料。
陆伍节节闪避,面露沉色,眼睛紧紧的盯着李双喜。
不对,他盯的不是李双喜。阿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盯着的,是李双喜的下颌。
原来如此,阿顾笑出声来。
只见叮一声响,李双喜的连招第六式,陆伍迎着接到了。
李双喜连招正使得兴发,这突兀的“叮”的一声听得他烦躁,紧接着,陆伍在两剑相交处,剑身竖着转向,两人的剑并未完全相离,那处磨得一阵难听的“吱”的声音,像是指甲刮在岩石上,周围已经有受不住的弟子捂住了耳朵。
忽然一阵清啸,陆伍在双剑研磨噪音之时,欺身向前,李双喜察觉即时,接着一个小后跳——
跳是跳起来了,却是没退得下去。
陆伍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衣领处露出的一串银色银链,那链子本藏在李双喜的衣下,不知何时露了出来,李双喜后撤之时,银链随他之动作弹起,正好差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就这么点距离,李双喜没能撤回陆伍的掌控地域。
他的连招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