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白犬或黑犬
“据说村子里有很多行踪不明并且被杀掉的村民，十年之间人口锐减三分之一。搞清楚和解决它是我接到的任务。”老妇人的歌声还在耳畔响起，凡多姆海威伯爵看着老妇离去的方向说到。
塞巴斯蒂安先生大概是感觉到了异样，珂希尔看到这位恶魔执事露出了少有的疑惑神色。
“睡吧睡吧，太阳下山了。”
“睡吧睡吧晚安喽。”
“要是不睡觉，恶犬就会降临……连你的骨头都啃光……”
珂希尔看着苍茫的大雾说到：“在安娜女士的娃娃店我也听到过类似的传说，那是新店主讲的故事，魔犬替天上神明惩罚地上罪恶的人类。”
塞巴斯蒂安下来牵着马车沿着荒凉的小路向前走去，虽然还看不见村庄。“看来最近魔犬的故事非常流行啊。”塞巴斯蒂安回应道，他隐约看到了一抹蓝色出现在雾里，菲尼欢呼着跳下马车“好像变得像样起来了嘛！”
虽然仍旧是荒凉的小路和不长小草的山坡，远处山坳中的平湖渐渐出现在雾里。那是一汪似乎半月形的湖水，在空旷的山野出现时珂希尔觉得反而有些不合时宜。
走了十五分钟的荒路大约可以看到搭建起来的屋子和偶尔来往的农人。刚刚正式进入村子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狗叫声，珂希尔害怕这些犬类，幼时差点丧命在犬牙之下让她本能地往塞巴斯蒂安先生身后站了站。
“您好像很害怕狗。”塞巴斯蒂安带有嘲笑意味地说道，“是的塞巴斯蒂安先生……”珂希尔不想过多解释，因为她不想回忆被老师收养前过得水深火热的十一年。
“坐下，孩子，很好，很好。”他们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正在驯导一只麻犬，那只狗非常亲热地蹭了蹭男人的脖子随后奔跑着将男人丢在远处的玩具球叼了回来。
“用糖果和鞭子扭曲他的意识，强迫他顺从，真是美妙的一幕啊，”塞巴斯蒂安继续驾驶着马车朝村子的更深处驶去。“犬类对人摇尾乞怜，十分乐意地被套上项圈，让人完全不能被理解。”他说着眼睛撇了撇后面坐着的凡多姆海威伯爵。“你到底想说什么。”少年伯爵不喜欢这样没头没尾的对话。
“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喜欢猫，而不太喜欢狗，就是这样。”塞巴斯蒂安队同坐在驾驶位上的珂希尔笑了笑，然而在这个时候，少女意识到了周围的建筑物里有许多视线落在了他们的马车上。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看到破败的房子里，在那积满灰尘的窗户后面，有许多似乎不怀好意的眼神。或许这里的人们非常抵制外面来的人吧。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村子。
马车行驶到了一所高大的宅邸前，这所宅子的墙上布满了青藤，那绿绿的一片似乎是陈年已久的台藓。珂希尔跳下马车，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宅邸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女仆衣服的短发小姐，这位小姐生的很美，她微弯的眉眼里含着温和的笑意。
“哇—”巴鲁托和菲尼都被这位美丽的女仆小姐惊呆了，这是一个完全可以和珂希尔的美貌相提并论的女人。
“您就是凡多姆海威伯爵吧，欢迎来到巴里姆.卡斯洛，主人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女仆小姐笑笑像高处的珂希尔伸出了手，珂希尔借住女仆小姐的手跳下来的时候向她道谢。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您一样美丽的人。”女仆小姐称赞着珂希尔，珂希尔觉得她乌紫色的眼睛似乎有魔力，叫人沉醉在她的眉眼里似乎是在聆听一场唱诗班颂唱的圣歌或祷告。
“谢谢您的夸奖。”珂希尔礼貌地微笑回应。
珂希尔不知道塞巴斯蒂安先生一直在审视这位漂亮的女仆，塞巴斯蒂安有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尤其是珂希尔看到这位女仆后，两个人凑在一起时灵魂散发的似罂粟花一般的味道。
女仆带着凡多姆海威伯爵，塞巴斯蒂安和珂希尔走进候客厅，“我会让我的主人来会见您，请您在此稍等片刻。”
这个房间也有说不出的诡异，无数动物的首级被悬挂在墙壁上，当然还有一些动物的皮毛，比如棕熊和麋鹿。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那位女仆小姐的惨叫，接着是鞭子在空气中传出的呼号生。
珂希尔闻声跑了过去，一位衣冠还算端正的男人正在抽打这位女仆小姐，嘴里骂到:“我说了让你去迎接女王的使者，这个吉娃娃是怎么回事，安洁尔，你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好吗？”
男人还在愤怒的挥舞着鞭子，珂希尔冲上去将女仆小姐护在身前，她自己的胳膊上也狠狠地被抽了一鞭，在衣料下蔓延开红色的血痕。珂希尔顾不上疼痛，但是她非常讨厌所谓权贵以这样的理由责罚平凡的平民。
“塞巴斯蒂安，去阻止他。”凡多姆海威伯爵走到珂希尔的面前，对她伸出手，将她扶起来。珂希尔看到塞巴斯蒂安先生紧紧的握住了那个男人挥舞着鞭子的手 ，“干什么你这只蠢狗!还有这只来路不明的萨摩耶犬又是个什么东西？女王的使者怎么会有女人?快放手!”那个男人愤怒且失态的叫嚷着。珂希尔觉得，自己是长了一头银白色的卷发，但是不至于被形容成萨摩耶犬，虽然犬类是忠诚的象征。
“真是失礼呀，亨利先生，看来女王的信件已经送到了，我就是夏尔.凡多海威，你似乎打伤了我重要的客人呢。”珂希尔在一边扶起了安洁尔，凡多姆海威伯爵随便拉开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指了一下珂希尔的方向。
“这么说，你这种小狮子犬就是女王陛下的使者吗，那这个女人又是谁，没想到你这样的小狮子犬还有随身携带女人陪伴的爱好。”男人放下手里的鞭子，轻蔑的哈哈大笑，但他的眼神却不住的在珂希尔的身上打量。这的确是一个美丽且附带有贵族气息的少女，可惜少了他最喜欢的成熟风韵。
“你对于小型犬很不满意吗亨利卿?”伯爵冷漠的笑了笑，并且吩咐塞巴斯蒂安带着珂希尔和安洁尔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当然，塞巴斯蒂安只是把两位小姐送到了门口，他想知道的是如果让珂希尔和安洁尔单独相处会发生怎样的奇妙事情。
“非常抱歉这位小姐，我的主人一向是这样暴躁的。”安洁尔将她带到了仆人的住所后看到了正在从马车上搬运东西的凡多姆海威伯爵家的仆人们。
看见安洁尔和珂希尔站在一起的时候菲尼已经讲不出话来了，或许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两位小姐了。
珂希尔推开窗子说到:“不要紧的，您在这里工作一定很辛苦吧。”珂希尔脱下斗篷，无袖的希腊式长裙将她的身形显得曼妙有致。
真不愧是来自安托瓦内特大家的女子。安洁尔在心里讥笑着，但现在并不是消除罪恶的时候。她勾起唇畔，眼前小鸟的父亲逃亡到南欧的荒芜之地也没有逃脱在爱琴海遭遇海难的命运，不久后她身为希腊香料商贩女儿的母亲也在地中海的海域沉船而死，被放在货船上流亡到英国的婴孩居然没有死在贫民窟的恶犬口中，安洁尔也不知到底是谁在庇佑这个罪恶的灵魂。但她很明确地看出，这个女孩的身上有神明的味道，甚至死亡的气息。
穷凶极恶的安托瓦内特一族就应该消失在世上。而迎来判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珂希尔拿着稀疏的粉刷给安洁尔的伤口扫好了药粉并且缠上了绷带。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仅仅包扎了一下，她的伤口会很快痊愈，这是老师教给她解除皮上伤口的法术，然而为了不暴露这些特异的能力，她还是要装作受伤的样子缠绕两天这麻烦的绷带。
“没得谈，无论你开出什么条件，我都无法接受收购。”亨利十分强硬的拒绝了凡多姆海威伯爵提出的要求，他将一叠地契文件摔在桌子上，少年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最后的暖意消失，他不喜欢被人拒绝。
“告诉我你的理由。”但由于这一次他的身份角色是女王的使者，或许眼下不能用什么特异的招数让眼前这位大叔服从自己。
“因为有鬼作祟。”亨利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鬼?”在凡多姆海威伯爵听起来鬼这个词汇似乎是一个笑话。
“从古至今与狗一同生活到现在的这个村子里，如果有人想对村子出手的话，就会有鬼魂作祟，那样恐怖的诅咒，即使是女王陛下也不会被改变，在这个村子里与我巴里姆卡斯家族作对的人都会有巨大的灾难降临！”亨利拍着桌子说到，没想到换来的是少年的冷笑。
“真是有趣，那我就好好地看着，亨利卿说的—所谓的灾难吧。”房东们还未伯爵放轻松的将后背靠在了椅背上，他将眼睛垂下去，这样幼稚的把戏似乎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吧。
那他还偏要看一看这所谓的灾难会不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