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圆舞曲
珂希尔她永远不会知道塞巴斯蒂安先生背着凡多姆海威伯爵为老师制作了一副门帘,确切的说是将一张和门一样的厚毯挂在门上从而代替了门的存在。
在她打算去触摸那只门把手的时候,失去重心依靠的珂希尔跌倒了。门帘在空气中来回飘荡了那么几下后沉寂下来。
葬仪屋在棺材里悄悄地看着门口的动静,忽然觉得自己得到了这有趣的门帘确实有些对不起小天鹅。
珂希尔打开棺材发现葬仪屋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便告诉了葬仪屋她在集市上遇到了那位来自东方清国的刘先生还有凡多姆海威伯爵的未婚妻。
但她不想告诉老师自己发现的某些异样,比如说娃娃店的新主人多罗赛尔先生,或者不时听到的人偶挪动的响声,没有一丝生气的灵魂甚至是关于小女孩贝蒂的事情。
她不想借助神的力量,她想自己去发现这些异样背后的真相。
“小生听说在冰层下又发现了尸体呢,小珂希尔。”葬仪屋到了一杯热牛奶给她,然而珂希尔只是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她依旧在思考这些碎片化的奇怪问题。
葬仪屋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拉起珂希尔的手走到了高大帐篷的后方,那是一片很广阔的冰层,用低矮的栅栏围起,然而冰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霜花,珂希尔并不能看清冰层之下流动的泰晤士河河水。
“这里怎么了嘛老师?”珂希尔带着一些懵懂的神色,葬仪屋知道,显然她刚才并没有听到自己说在冰层下发现了尸体这回事。
“小生很羡慕小天鹅可以参加那个有趣人的舞会,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有幸与你共舞。”葬仪屋想起那天晚上来还是莫名其妙地觉得不爽,害兽恶魔都有资格和干净的灵魂共舞。
珂希尔并没有察觉葬仪屋的不满情绪只是回答道:“是塞巴斯蒂安先生,我跟老师讲过的。”珂希尔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葬仪屋,“老师也想跳舞了吗?”她笑起来,可转念一想如果在冰上跳舞会不会打滑,她刚想说要不要等回到丧仪店和老师喜欢的骨头架子一起的时候葬仪屋拉起她的手转了个圈。
但是非常尴尬的是葬仪屋的靴子踩到了珂希尔的脚。
“真是不好意思嘻嘻嘻,小生只是觉得地有些滑而已。”葬仪屋并没有停下动作,他拖住珂希尔的腰抬起牵着她的手在冰面上踏出零碎的节奏。
珂希尔虽然不知道老师在跳哪支舞,但她顺着葬仪屋的舞步找到了规律,这是巴赫小步舞曲的节拍才能踩出的步点,她轻声哼出舞曲的曲调,随着葬仪屋的动作跳起来。
珂希尔的腰肢在葬仪屋的手里显得太过纤细,小步舞曲虽然有些拘谨,不像和塞巴斯蒂安跳的西班牙探戈舞比起来并没有那么疲累。
“可是你似乎并不喜欢小步舞这样的舞蹈。”葬仪屋有些沮丧,珂希尔抬头看着葬仪屋的眼睛说到:“当然不是,我只是认为这样的舞蹈比让人疲倦的探戈舞更让人愉悦。”
并不是舞蹈的舞步让人愉悦,而是大概是因为眼前的舞伴是老师吧。
“跳小步舞分心的话会踩到脚的小天鹅,嘻嘻嘻。”葬仪屋看到了珂希尔说话间唇边翻腾的白气,他抬高胳膊将珂希尔和他的距离再次拉进。珂希尔的舞步也十分迎合葬仪屋,即使是她从未学习过小步舞曲,但是来自身高差的压力使得珂希尔跳着的小步舞曲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小步。
葬仪屋并不喜欢珂希尔在与他专心致志地做某一件事的时候掺杂别人的影子,当然,害兽也算入其中。珂希尔的脸渐渐红起来,或许是冰上实在太冷了的缘故,看来人类还真是体弱啊,如果有什么神力可以让自己永远不会感到寒冷或者病痛就好了,在珂希尔扭伤了脚踝之后这样的想法越发明确了。
珂希尔扶着葬仪屋的胳膊停住了脚步,这是新年的第一支舞,但当珂希尔低头看向地面的时候却发现厚厚的冰层下有什么东西在浮动。
那似乎是一具尸体被冻在了冰层下。现在冻死的人确实不少,不过被冻在冰层里也很难取出。
“哦呀哦呀,真是太精彩了,如果您和您的女人在我的店门前展示这美妙的舞蹈的话我想我会赚取更多的利润。”身后传来一阵掌声,珂希尔也回过头去,是刘涛先生携蓝猫小姐出现在这些帐篷搭建的店铺后面。当然,他们不久之前才见过面。
“小生是不是要谢过你的夸奖呢?”葬仪屋发出阵阵阴森的笑声,他摸了摸珂希尔的头,又看看刘涛身边的蓝猫。
可能他的珂希尔在这个东方人看来是一件新事物。
珂希尔是可以听懂刘涛的语言的,她虽然不擅长写出那些方块字,不过这东方的语言确实优美。但要是说她是老师的女人实在太荒唐了,这让珂希尔有些不好意思。
“您过奖了,难道这就是您开的茶馆吗?”珂希尔看着那青色带着祥云纹的帐篷问到,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店门口有一些东方人模样的女孩子们穿着短旗袍正在招呼客人。
那些都是刘先生收集的女子吧,东方的女子都别有韵味。
“伯爵正在调查霍普的碎片这回事,大约会来拜访您的,送葬人先生。”刘涛摆摆手,一直挽着他衣袖的蓝猫走到珂希尔跟前递给她一封信。
那是某位有权位的商人写给伦敦警察局的信,应该是刘先生凭人脉拿到手后的一些信息。
看来有太多的人想要将这块蓝宝石据为己有,不过蓝宝石经过老师的手再一次失落在人间了,即使伯爵有心来过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那么小生该去准备迎接至上的笑话了。”葬仪屋揽住珂希尔的肩头将她贴在身边说,刘涛仍旧半眯缝着眼睛笑着说:“但我很想知道这门生意您会不会做。”
刘涛当然指的是珂希尔,葬仪屋并没有看一眼刘涛微妙的表情只是微微俯身将下巴抵在珂希尔的头顶说到:“既然都说了是小生的女人,您又何必对小生横刀夺爱呢?咦嘻嘻嘻。”
“老师你在乱讲什么啊?”珂希尔低声说到转身就拉起葬仪屋往屋内走去,刘涛在冰上自言自语到:“呐,蓝猫,我还真想找一个标致的收藏品呢。”
凡多姆海威伯爵的突然来访并不能让葬仪屋意外,毕竟他知道霍普碎片或者称呼它名为希望的蓝色钻石对于凡多姆海威伯爵而言又是一项“忠犬的任务”。
凡多姆海威伯爵这次带来的伦敦警察厅副警长阿坝莱恩更让葬仪屋感到有趣,珂希尔安静地站在老师身旁,她听着老师的大笑默默关上了听觉,幸好她学习了这样的法术,不然这些年她早就被这笑声震到听力衰弱了。
阿坝莱恩先生看起来是一个憨厚老实并且埋头苦干的工作狂并且带着一种对职业略微愚蠢的忠诚,但珂希尔总是认为这位先生看起来并不适合这样所谓护卫或者伸张正义的工作,他太过善良并且在珂希尔眼里有些自不量力。
“告诉我关于霍普的事情Under Taker。”凡多姆海威伯爵手撑住桌子,坐在棺材里闲散喝茶的葬仪屋,“你呢,小天鹅,你知道些什么?关于波旁王朝的厄运还有这颗石头。”葬仪屋缩进棺材里,一边的塞巴斯蒂安看着犹豫的珂希尔说到:“您不必担心闲杂人等的存在,他是不会对您的特殊身份有所介怀的。”
“这位是法兰西路易十六皇帝的曾孙女,如果波旁王朝仍旧存在的话怕是少爷您都要跪迎这位王女。”塞巴斯蒂安这句话显然也是说给阿坝莱恩听的,他对这位副警长不经意间出尽了风头很是不满,毕竟那只是个知道蛮干的可笑人类罢了。
“我们所知晓的关于霍普碎片的讯息并不算丰富,昨日丧仪店处理的浮尸身上带着那颗钻石,不过我们已经将它交给了本次会展的雕刻匠人了,大约伯爵您会在这次会展上见到这颗蓝钻石吧。”珂希尔说到,她并不喜欢塞巴斯蒂安将她看做王女或者安托瓦内特家族的继承人,早已失落的历史何谈复兴呢,时间的齿轮是不会倒回的,就好像走马灯的带子不会自动卷起一样。
“还是让小生亲自带伯爵去看看霍普的碎片吧。”葬仪屋攀着柜台从棺材里起身走出店门,冷气从门帘出钻进屋里,这冰层上不能生火,珂希尔虽然披着斗篷,但是仍然不能阻止冷风侵袭着她的感官。
“难道您是那位断头王后的后代吗?”阿坝莱恩这样问珂希尔,他对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份感到惊讶,凡多姆海威伯爵那样的高贵之人完全没有必要为一个送葬人女孩撒谎做什么身份掩护,那么想必这位执事先生说眼前的少女是安托瓦内特的后代就是事实了。
“请不要那样称呼逝者,阿坝莱恩先生,我不是什么人的后代,我叫珂希尔,我没有姓氏,只是丧仪店的小接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