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御用品牌
“ 抱歉，伯爵。”珂希尔歉意地笑着，但是她能听得出这句话是凡多姆海威伯爵随口说的，凡多姆海威伯爵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塞巴斯蒂安先生断掉的剑上，那位阿格尼先生真是厉害，人类居然可以和恶魔打成平手。
“上午好，珂希尔小姐。”阿格尼将那把剑恭敬地放在了长桌上，珂希尔走上前捡起塞巴斯蒂安的剑尖，问候了阿格尼，她注意到了塞巴斯蒂安先生并不愉悦的神情，不过阿格尼先生确实是个人类，恶魔执事的心里现在一定有难得的挫败感吧。“我想我来的还不算迟吧阿格尼先生。”珂希尔摸着锋利的剑尖，从断裂的切口可以看出，两人的剑法都极其精妙。
“算您迟到了，珂希尔小姐，您错过了方才精彩的一幕。”恶魔执事的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塞巴斯蒂安先生现在一定想知道为什么阿格尼先生身为一介人类可以做到这些吧。
在珂希尔踏入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府邸时就又被询问了关于印度人昨夜在伊林斯顿地区骚动的事情，这让她没有办法和阿格尼先生说上一句话。珂希尔在前来府邸的路上听到了关于此事的只言片语 ，但她也并没有想查探究竟，珂希尔没有义务为了维多利亚女王希望的平定社会而去挖掘这些无趣的情报，她也不是维多利亚的下属，这些事情只能靠伯爵自己完成。
等到漫长的询问过后大约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珂希尔却从凡多姆海威伯爵那里知道了新的消息，就是“皇家御用品牌”的称号所归一事，而且还是要用女王一直所喜爱的咖喱的美味程度来评选，地点在伦敦市区南部的水晶宫内，离开办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周了。
这个御用品牌的标识对于每一位拥有大公司的资本家贵族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那代表了国家级的认可，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一向忠心为维多利亚女王效力的凡多姆海威伯爵也一定会参与这场争夺。不过有塞巴斯蒂安先生，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用比赛来决定吗？
珂希尔对那些有价值的情报嗅觉异常灵敏，她觉得这场贵族与资本家的博弈里，她可以收集到更多的情报，这段时间忙碌准备比赛的过程里那些资本家一定会放松某些警惕，她可以随手掀起这些愚蠢之人的战争，利用“御用品牌”这个引子让双方斗得两败俱伤，如此一来一定会显现更多这些人曾经做过的恶事，一旦能得到伦敦警察厅的惩罚，那么这些惩罚的受益者一定是那些贫苦的东区民众和站在最高位的凡多姆海威伯爵。
珂希尔在走出书房的时候隐约闻到了走廊上隐约有咖喱的味道，她见楼下的大厅已经空无一人时刚要下楼去就听到了梅琳的呼唤:“珂希尔，珂希尔，可以再来帮帮我们吗？真的很期待你再次展示厨艺!”梅琳激动地凑近她说到。
“当然，我也对咖喱很感兴趣!”珂希尔当然不好推却，不过说起咖喱，一周以后的比赛内容就是咖喱，她对这种东西的了解并不多，如此一来可以顺便去请教一下来自印度的阿格尼先生，这是和那些贵族搭上话的一个重要话题，可以学习到的机会珂希尔不会放过。
当珂希尔走进厨房的时候，没有预想中的混乱局面，她看到众人井然有序地布置着午餐，这实在叫人意外。只见阿格尼先生沉静地在锅边熬着咖喱，那味道很是纯正，她不知道印度本土咖喱的味道，不过应该和英国这里的差不了太多吧。珂希尔将学习剑术的事情已经抛在脑后了，眼下更重要的是“咖喱问题”，她想起她答应过阿格尼先生和索玛王子寻找那位米娜小姐，可似乎并没有什么头绪，这需要时间去调查。
“非常抱歉了珂希尔小姐，没有按时教给您剑术。”珂希尔想着可以做点什么，决定去帮助阿格尼先生把锅里剩余的咖喱倒在盘子里，她刚刚拿起大勺子，就听见了阿格尼的道歉。
“当然没有关系，我想这些日子我会忙于帮您寻找米娜小姐而无法抽出时间悉心倾听您的讲解。”珂希尔说着，她捕捉到了阿格尼先生脸上一丝微妙的表情变化，是在自己说出米娜那个名字的时候，珂希尔觉得阿格尼一定知道些什么，隐瞒了自己也隐瞒了索玛王子。
珂希尔若无其事地看着锅里沸腾的料理，闻起来就很美味，她不禁又想起了摆在床头，已经变成手掌大小的人偶，那两个孩子现在会想什么呢……是会感到饥饿或者孤独，思念着自己的家人，还是在无尽的黑暗里沉睡……
可能自己需要更快地得到关于米娜的消息，总觉得阿格尼先生是在顾及着什么事情才没有将全部的事情告诉自己。并且这件事可能会和“御用品牌”的事情有关。
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的话，有些太蹊跷了，为什么这些跟印度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事情会在近乎同一时间发生呢？突然开始的印度人倒吊自缢死事件，随后的伦敦东区印度人暴动，再就是她遇上索玛王子和阿格尼先生，紧接着下个礼拜就是英国商人们对“御用品牌”的争夺。
“您会教给那位小姐一些什么呢？”塞巴斯蒂安看着珂希尔正在深思的背影对阿格尼说到。
“只是在下自身知晓的一些东西吧。”阿格尼礼貌地回应着，凡多姆海威伯爵果然名不虚传，就连家里的一位执事都是非常出色的，那更不要说凡多姆海威伯爵结交的朋友，那位白发的小姐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殡葬工作人员。
“是吗，那位姑娘的本事可比您想象的要多些。”塞巴斯蒂安端着盘子放上餐车，今天不算太美妙，他的风头似乎被一个普通的人类占到了。
恶魔执事的不满并没有写在脸上，只是微笑着对回过神来的珂希尔道一声辛苦后离开了厨房。
今天的厨房，主角并不是自己。
用餐的时候，珂希尔心里有些事情，对着餐桌上的咖喱食之无味，待到差不多用餐结束的时候，珂希尔借故离开了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府邸。
少年在书房的窗边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就知道她一定又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般急着走掉，她可是个连关于自己的情报都想分析透彻的奇怪女孩。
不过珂希尔是安托瓦内特的王族后裔，还是一个普通的孤女送葬人，或者一个敏锐的情报线人。和他凡多姆海威其实并无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可以为他所用就是了，珂希尔是他的暗器，也是挟持其他资本家的重要“砝码”。
珂希尔在赶回丧仪店之后看到店铺的空地上尽是印度人的棺椁。
葬仪屋在有条不紊地打理着他们的尸体，从面部清洁工作到换上得体的丧服老师没有丝毫的怠慢。
“看样子小天鹅对于剑术的学习是一无所获呢。”葬仪屋放下手上的小刷子，看着关好店门的珂希尔说着，随手拉开了窗帘，因为珂希尔喜欢阳光照进来的样子。他看着少女有心事的样子送给了珂希尔一个拥抱。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珂希尔的面颊在阳光下渐渐泛红，她不自觉地在葬仪屋的怀中蹭了蹭说到:“阿格尼先生似乎被什么事情绊住脚步了，最近凡多姆海威伯爵也要参与御用品牌竞选，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得到很多情报呢。”
葬仪屋沉默不语只是轻吻了她的额头后继续入殓那些遗体，他听出珂希尔的语气是想要自己也加入她计划的这场勘察里。许久他才说到:“可是小生想去面见一位有趣的医生呢，似乎和伯爵御用品牌的争夺并无关系，真是抱歉啊小天鹅，你又要自己去和那些人游戏了。”
珂希尔不知道葬仪屋为什么要面见医生，难道是学习那老师一直感兴趣的解剖学吗？她真的不懂活了那么久的老师为什么有那么多奇怪的喜好，但是老师永远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今天实在没有准备晚餐的精力，两个人处理完这将近二十具印度人遗体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珂希尔看着已经在棺材里毫无形象地昏睡着的老师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试着呼唤一下罗纳德哥哥，她知道罗纳德哥哥的女友换的非常频繁，现在无论是谁都好，她想通过这位小姐提升一下自己的穿着品味。珂希尔不喜欢那些贵族淑女行动不便的宽大蓬蓬裙，其实上次舞会红夫人为她打扮的就很好，起码起到了吸引那些眼里只有钱/色的资本家的效果。
珂希尔正在房间里纠结着是否要用灵力和黑宝石吊坠感应一下罗纳德哥哥究竟在哪里，她站在窗边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一阵浓烈的来自恶魔的灵力。
她推开窗子时，忽然起了一阵风，难道是塞巴斯蒂安先生吗？珂希尔环顾着周围的屋顶，连一只飞鸟的影子都没有，只是窗棂上落了一只蓝色的蝴蝶，不时地扇动着残破的翅膀。
“你受伤了吗？”珂希尔捧着蝴蝶关上窗户，她在那一瞬间也感受不到风中有任何灵力的存在。珂希尔将蝴蝶放在窗台上，那只蝴蝶扑闪了那只完好的翅膀，抖落了一些银蓝色的光亮。那只蝴蝶用触角触碰了少女纤细的手指后就不再动弹了，只是安静地落在那本走马灯剧场上时不时蠕动一下触角。
月亮安静地在夜空中高悬，今天晚上看不到星星，即使是晚上，风儿也不再冰冷刺骨，大不列颠岛要真正迎来春日了。这样最好，贫民窟的孩子们至少不会再饱受寒冷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