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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恩赐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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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餐并不那么简陋,珂希尔想用丰盛的晚餐转移一下当前的话题,她知道老师一直以来都比较反感任何跟教会扯上关系的事情,甚至包括这次凡多姆海威伯爵的委托,葬仪屋都是根本不想让珂希尔接下的。

送走了凡多姆海威伯爵和他的执事之后,珂希尔用最快的速度做了甜腻的草莓布丁也把格雷尔老师打发走了,只是希望这次格雷尔老师不会在罗纳德哥哥的面前炫耀这些甜点,接下来这段时间,她可没有再做甜食给罗纳德哥哥送去的功夫。

下面是晚餐的筹备时间,珂希尔在灶台的面前犹豫了许久,她认为老师的不悦让她没有什么好心情投入到料理中去,但葬仪屋仍旧在盐缸里享受着皮肤中水分流失的感触,并时不时地舔一口身边的盐巴对着忙碌的珂希尔毫无目的的微笑一下。

到了晚餐的时间,珂希尔还是把葬仪屋从盐缸中拖了出来,她很庆幸格雷尔老师没有剥掉老师的衬衫,否则她处理的会更加棘手。

今天的晚餐珂希尔烤了一只火鸡,但尽管是腹腔中塞满新鲜水果的火鸡也丝毫不能提起她的兴致,她放下刀叉的动作很轻并一直在注意着葬仪屋的面部表情变化。

可老师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对那咸咸的煎蛋上,方才的不悦情绪他似乎都已经忘记了。

“老师,格雷尔老师说我母亲的走马灯剧场不见了……”珂希尔咬了一口苹果块,她刚想问一问老师知不知道她的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葬仪屋就又一次翻倒在地,艰难地一口吞下了那只煎蛋后说到:“其实啊,借阅了你母亲走马灯剧场的是小生,也不能算是借阅,小生只是想拿回来看一看而已。”葬仪屋指了指外屋柜台上的走马灯剧场说到:“去看一看她的走马灯剧场吧,这是你唯一能见到你母亲的机会。”

葬仪屋的话还未说完,珂希尔就飞似的丢下餐具跑到柜台前抓过那本走马灯剧场跑上了楼。

留在原地的葬仪屋微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又吞下一只煎蛋,这是十七年来,她们的第二次相遇,不过却也是最后一次,罗纳德那个孩子的收割水平在多洛妮娅去世的时候还并不成熟,走马灯剧场没有和灵魂完美地剥离开,多洛妮娅残余的灵魂就一直附着在走马灯剧场里,这对于珂希尔来说是不是不幸之中的幸运呢……

她还有见到母亲的机会。

多洛妮娅也有机会见到自己有这样清澈灵魂的美丽女儿。

她一定会引以为傲的吧……

珂希尔跑回房间的时候,颤抖着手拉上了窗帘,甚至锁住了房门,她紧紧地将那本走马灯剧场抱在怀中,那是一本淡金色的走马灯剧场,没有什么厚度,看起来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走马灯剧场了。

夕阳已经完全收敛了它的余晖,珂希尔无需点上灯也可以清晰地看清走马灯剧场的封面上烙印着一行烫着银边的希腊文字。

珂希尔对这样古老的文字并不熟悉,但也说的上可以勉强辨认,她只是掌握了平日里会接触到的客人群体所持用的语言,比如说英文或者德文甚至一些拉丁语,不过这极不常见的希腊文字读起来真是拗口极了……

这或许就是母亲的名字,多洛妮娅,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母亲她,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珂希尔轻轻翻开了那本走马灯剧场,周遭的世界一如既往地黯淡下来,她这些年在老师的身边逐渐掌握来自死亡的一定力量。

一开始她也很惊讶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走马灯剧场,那时的她本以为可以很自豪地告诉老师自己掌握了很多灵力所以看得见走马灯的时候,老师只是回应了自己一个微笑,后来自己才知道……

这是天命,是枷锁,是身为安托瓦内特之女的惩戒……

她有好多的话想问问母亲……

但她再也不会见到母亲,只能从这只言片语的走马灯剧场里窥知一二……

走马灯剧场的胶片穿过了珂希尔雪色的长发,胶片与发丝交织间,她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恍惚间她听到了浪涛的鸣响,在小房间里回响着……

“我出生在雅典城的边陲,那时,父亲与母亲请来了神庙的祭司赐予了我名字,多洛妮娅,古希腊语天神的赐福之意,我在爱琴海边长大,每日与海浪作伴,与白鸥共舞,父亲与母亲的香料生意也日益兴隆起来,我的家庭,我们的生活也逐渐在雅典城中被划归为了‘上流社会’,这当然不乏会有一些权高位重的官员来向我的父母替他们的儿子求娶我,但是父亲与母亲一一回绝了这些充斥着金钱利益的请求,母亲告诉我,她不知道她与父亲所努力而来的幸福,以及我的容貌,到底是为我们的家庭带来了幸福还是麻烦,那一天,父亲与母亲告诉我,他们要去爱琴海对岸,一个叫做伊斯坦布尔的城市做一笔更大的生意,并且很快就会回到希腊,他们将我留在了雅典城中,我依旧安然度日,每日在海边捡拾贝壳或在傍晚退潮时的沙滩上将搁浅的鱼儿送回大海……父亲与母亲一直没有回来,再后来,邻居告诉我,父亲母亲的船只在海上不幸遇难,一直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甚至遗骨,那以后,我便不再去到海边,看见欢悦的海鸥也提不起精神,灾祸并不是突然降临的,先前求娶我的雅典北城执政官之子与父亲商业对手的女儿成了婚,那位小姐在听闻那位执政官曾有意让我作为他儿子的妻子后,用她的权势与地位将已经一无所有的我驱逐到了雅典城的神庙,终生供奉守卫雅典的神明,我并没有反抗她私自下达的命令,也并不觉得与她相争会得到什么好处,这世上最爱我的两个人已经在爱琴海的海底沉睡,无妨,我身在神庙之中亦可为双亲的灵魂祈祷,我做了一位祭司婆婆的侍女,那一年,十六岁的我在神庙住下,好在祭司婆婆芙娜是一个温和的人,她教我学习古代语,以及祭祀的流程,甚至教给我世间的处世之道,并尤其告诫我,终生身在神庙的女子,最不可,将自己的真心交于哪一位男子,那是亵渎神灵的不敬之罪,会遭到天神的惩罚,年复一年,我学习着这些,学会了用草药为附近村庄里的人医治疾病,我与神庙中其他的侍女也相处的很好,那时是父母离世后我最安定的时光……十九岁那年,芙娜婆婆也去世了,新的祭司登上祭台,而我们,先代祭司的侍女们,就也被遗忘在时间的洪流中,我仍旧日复一日地在神庙的角落里洒扫,在黑夜里点起神庙的灯火,时不时为村庄里的孩子们送些草药,直到我遇到了他……那个自北方法兰西之国逃亡而来的男子,菲尔兰斯,他有一个诗一样的名字,神庙附近的村子里有受我救治的人家,我将这位先生安置在了那里,并让他用兰斯这个假名度过这段时间,我并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危险,更不了解他的身世背景,在我第一次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他说,我的眼睛,像海洋一样的美丽的蓝色,他什么时候才能和他的家人得到这如同大海的自由呢……一天天的相处,我发现菲尔兰斯是一位知己,他明白我的心境,也理解我的境遇,更懂得从高位跌落的痛楚,他告诉我,安托瓦内特是他的姓氏,当时我的心中满是惊讶,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原来他是法兰西王族之后,他的祖母便是那位赫赫有名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那也难怪他需要四处逃亡,躲避法兰西国新政执政人的屠杀与通缉,可他又有什么罪孽呢,那不是应该延续在血脉里的惩罚……我做了一件身为神庙侍女最无可饶恕的事情,我与菲尔兰斯相爱了,甚至我怀有我们爱情的结晶,那一年我二十岁,我悄悄地离开了神庙,我想,与他一起,去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放下过去,放下我们心中的惶恐,我们想要否认安托瓦内特的姓氏与神庙侍女的身份,那个春末,我生下了我们的女儿,珂希尔,我与菲尔兰斯送予她的名字,刚出生的她远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美丽,她的眼睛,像极了她的父亲,清澈又高贵的紫色,她是命运女神诺恩斯送给我们的礼物,珂希尔,才是真正的天神的赐福,那时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会在希腊国境边陲的这个小小的村镇中平安度过,我们会为村镇的人们看病,看着我们的女儿长大,与我深爱的菲尔兰斯相伴到老,但有一天,菲尔兰斯带着子弹的枪伤从外面回来,他对我说抱歉,这里,或许不再适合我们一家人继续住下去了,我知道,一定是企图清扫菲尔兰斯家族的人发现了我们的下落,更有可能,他们也发现了我们的女儿……毕竟珂希尔,也有着安托瓦内特的血脉……我们决议去往更西方的西班牙,那里有着菲尔兰斯的祖父路易十六皇帝的旧臣,我们可以得到一定的保护……直到我们登上那艘驶往西班牙的渡轮,直到那艘渡轮因触礁而沉没,冰冷的海水麻木我的全身时,我所心心念念的,都是菲尔兰斯与我的珂希尔,我在暗中不知被什么人生生捅了一刀,那人在我耳边说出了我是亵渎神灵的人,必须受到天父的惩戒之类的话,我用残存的力气,将尚在襁褓中的她托付给一位救生船上的老婆婆,那位婆婆泪流满面地抓紧我的手,可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对她说一些感恩的话,我松开了那个老婆婆的手沉入海底,冰冷之中我触碰到了菲尔兰斯,他已经死了,他的心口被子弹打穿,他的鲜血与海水交融将我的眼眶刺的生疼,我流着泪,拥抱着我爱的他,与菲尔兰斯一起,与我的父母一起,在地中海的海域永远地沉睡……可我唯一放不下的,还有我的女儿,她与菲尔兰斯,是在这个世上,我所真正得到的……神的赐福……”

走马灯剧场已经开始播放留白,月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小房间的地板上,珂希尔就这样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身前漂浮着走马灯剧场和胶片,那胶片在她的周身和发间飘舞着,连带着少女柔软的长发一起。

忽然觉得脸上有冰凉的触感,她伸出手指向脸上抹了一下,泪水在她的指尖滑落,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这一刻,整个房间安静地只能听见钟表的秒针滴答作响。

“我的孩子,我的小珂希尔,为什么要哭泣呢,我记得你刚刚出生的时候,可是对我和你的父亲笑了呢,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如今的你,竟然出落的这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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